夏芝自然是听到了格纳夫人的话，看着几个妇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干脆停下了脚步笑呵呵地等着她们。
“热石的价格上涨了你知道吗？”干瘦得如同路灯杆的尼科尔太太最先到了夏芝跟前，马上凶巴巴的问道。
“不知道。”夏芝利索的回道。
夏芝记得尼科尔太太的丈夫是一名皮匠，有一间自己的小作坊。
为了能让自家在税务上得到照顾，尼科尔太太是格纳夫人忠实的追随者。
其她几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家庭情况，平时聚拢在格纳夫人身边，更多的还是看在她的丈夫在税务厅有些实权的份上。
尼科尔太太愣了下，夏芝的回答跟她预想的不同，预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完全用不上了。
“你别在这装糊涂，城里哪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家里开着小肉铺，脸形像是大号餐盘的布劳太太接话道。
“不知道犯法吗？”夏芝回道。
布劳太太表情一滞，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高大健壮的罗德太太把挡在身前的尼科尔太太和布劳太太扒拉到一边，“反正就是热石价格上涨，今年我们的取暖费不够用了。”
“是格纳夫人动用自己的人脉，给咱们楼买到了原价的热石。”
“这是件好事。”夏芝点了点头。
“你就只有这点表示？”罗德太太狠狠地瞪圆了眼睛，据说这位健壮的女士年轻时有过一段佣兵经历，表情不善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的气势。
“格纳夫人做了有利大家的好事，你应该替格纳先生值守锅炉。”被挡在夏芝视线之外的人，直来直往地说到了正题。
“就是，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尼科尔太太跟着说道。
“你们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并不想同意。”夏芝笑呵呵地回道。
围着夏芝的妇人们，当下就露出了要吃人一般的表情，你一言她一语的吵嚷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没有格纳夫人帮忙，你知道每家要多花多少取暖费吗？”
“你想白占便宜，真是不要脸！”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良心，世风日下了啊。”
“我们不会让格纳家吃这样的亏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们掐断你的暖气管道。”
……
“你们又在吵什么呢。”里瓦尔老先生威严的声音从单元楼口传了过来。
围着夏芝的几个妇人被吓了一跳，连满脸横肉的罗德太太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毕竟真说起个人的影响力不要说格纳夫人了，就是他的丈夫也比不了里瓦尔老先生。
而且这位正直的老先生，多半是看不惯她们眼下作为的。
里瓦尔老先生走到夏芝身边，眼神如刀锋般扫了半圈，“年纪都不小了，堵在这里欺负个孩子，真是脸都不要了。”
尼科尔太太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格纳夫人已经躲到了那些没有围过来的人身后。
“老先生您不要生气，这是事出有因的。”罗德太太大着胆子回道。
然后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前因后果说了遍，不过围堵夏芝的起因只说是她们自愿为格纳家不平，默契的隐去了格纳夫人一开始阴阳怪气的指责。
里瓦尔老先生看了眼躲在不远处人群中，把存在感降得极低的格纳夫人。人
“我得承认格纳夫人做了一件好事。”里瓦尔老先生点头说道。
几个女人都下意识的长出了口气。
“不过。”里瓦尔老先生话锋一转。
“诺根大公说过，以集体为名剥夺个人的合法利益是错误的。”
“整个楼的人都得到了好处，却让夏芝一个人付出代价这不公平。”
妇人们又低下了头，本来就气势迫人的里瓦尔老先生，又搬出了诺根大公，她们就算是能想出话来反驳，也没有胆子说出来了。
里瓦尔老先生想了想又说道，“我这个老头子也没什么事情做，既然格纳家为我们做出了贡献，就由我来替他们家看守锅炉好了。”
“不需要如此。”夏芝马上说道。
“几位夫人的意思是我占了格纳家的便宜，那么我可以按照购买热石时的市价，来交我那份取暖费。”
“无论是一个银元，还是一百个银元我都愿意付。”
几个妇人大眼瞪小眼，夏芝的提意无懈可击人家根本不领这份好处，之前的指责都站不住脚了。
“小伙子有志气。”里瓦尔老先生倒是很欣赏夏芝的表态。
夏芝冲着老先生笑了笑，又说道，“但是我觉得，里瓦尔老先生为王国做了足够多的贡献，既然所有住户都有受益，只劳累老先生一个是说不过去的。”
“几位夫人对这件事这么关心，我看由你们来替格纳家看守锅炉是最合适不过的。”
几个妇人黑着脸，有的眼神左右打量着，却没有一个人接话，谁也没想到最后这口锅竟然被扣了回来。
“几位夫人不会是不愿意吧？”夏芝用夸张的音调说道。
“不会是你们想白占格纳家的便宜吧？”
里瓦尔老先生咳了两下，尾音却带着压抑着的笑意。
妇人们脸涨得通红，这不止是锅扣回来了，锅里还加了热水淋了她们一头。
“我们当然愿意。”罗德太太强撑硬气的说道。
“那问题就解决了。”夏芝拍了下手。
“格纳太太为大家买到了低价的热石，你们作为受益者又是格纳太太的好朋友，为格纳先生还有他家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分担工作。”
“这还是很合理的。”
几个妇人脸色发黑，只是顾及着里瓦尔老先生在一边不敢撒泼，一个个悻悻得转身退了回去。
“给你们提个建议，锅炉房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你们可以搞个抽签看看谁的运气好，能抽到为格纳家服务的殊荣。”夏芝大声说道。
自然是没有人回复他的，除了格纳夫人投过来的愤恨眼神。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咱们也各回各家。”里瓦尔老先生拍了拍夏芝的肩膀。
“好。”夏芝笑着回道。
“对了，看守锅炉那天我有两个老战友会过来，我们打算组个小酒局，好好的喝两天。”里瓦尔老先生眨了眨眼
“到了我这个年纪，四周都是眼睛盯着，难得能有自在的时候。”
“当然我们不会耽误正事，所以你可以在家休息。”里瓦尔老先生压低了些声音。
“看来我是不受您的酒局欢迎了。”夏芝装出有些失落的样子。
“当然不是了。”里瓦尔老先生马上摇头说道。
“只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喝些酒，难免把从前的事情扯出来唠叨个没完，我是担心你听得多了会觉得无聊。”
“那就更得算上我一份了，我可是近现代史的爱好者，和历史的亲历者们聊天喝酒，这种事情我可不能错过呢。”夏芝回道。
“好吧孩子，欢迎你加入老头子们的酒局。”里瓦尔老先生心情不错，半开着玩笑说道。
“到了那天，我会带上自己的拿手菜，最正宗的儒人菜。”夏芝笑着回道。
“看来我们这三个老头子有口福了。”里瓦尔老先生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