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下意识地抱住了莎拉娇小的身躯，但脑袋却半天没转过弯来：他不明白怀里的这个女孩到底又在打着什么主意。直到莎拉发出一阵细微的鼾声后，他才确定对方真的已经睡着了。
“客人？你怎么了？”
“嗯！？”诺尔身体猛地一震，酒吧老板的话让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
“客人。”老板苦着脸对诺尔说道，“您和这位小姐认识吗？”
“嗯……这个，”诺尔不知该怎样回答，“算是认识吧。”
“她就是黑翼圣女？”
“我想……应该是的。”
老板苦笑着摇摇头：“那您还是快带她走吧。不然，等到找她的人来到这里……我的店就完了……”
“啊……我知道了。”
诺尔将怀里的女孩扶起来，看了看她的脸：莎拉睡得很沉，或者应该说，醉倒了才对。她的身体在诺尔的怀里不停地往下沉，诺尔只好先把她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然后开始掏自己的口袋：
“这位小姐喝了多少钱的酒？”
老板又摇摇头：“算啦，我哪敢向她要酒钱啊……她不要我的命就好了。”
诺尔微微一怔，突然觉得这个老板的想法和自己的颇有些相似之处。不过他还是拿出一个小布袋，那里面有临行前雷蒙德给他的二十枚旧银币。诺尔数了数袋子里的钱，拿出十枚放在桌上，说：
“这些应该够了。”
“太多了，客人。这位小姐并没喝这么多酒。”
诺尔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鼓起自己的双翼，将它们从长袍里伸展出来。
“如您所见，我和这位小姐之间有些渊源。”诺尔一边望着对方已经吓得发白的脸，一边尽可能地选择合适的措辞，“所以，这些钱您就收下。只是希望我和她的事情，您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您和我都会有麻烦的。”
酒吧老板什么也没说，只是颤巍巍地拿起了那十枚银币。然后他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似的声音。
“谢谢您的招待。”
说着，诺尔转过身，慢慢将莎拉背负在身后，手中拎着自己的背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酒吧。
尽管莎拉穿着厚厚的衣物，诺尔还是觉得背上的她简直轻若无物。本来他可以把莎拉抱在怀里，但诺尔觉得，在帕斯卡城里抱着个女孩到处走，实在是显眼得过分了。
诺尔从经营着酒吧的地道中走出来，又回到了城里的广场上。他掂了掂背后的女孩，左右张望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找个住宿的地方把莎拉安顿下来。要是知道他背后背着莎拉，黑翼们是怎么也不会让他光明正大走进哨站的。
于是他绕着边走到了广场的另一头，那里有好几家旅馆。诺尔本想找一家最便宜的，随便凑合着住一天就算了。不过一想到背上女孩的身份，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朝着最豪华的那间旅馆走去。
“欢迎光临‘天堂之夜’！”诺尔刚推开门，里面就有个清亮的声音向他招呼道。
也许是错觉，诺尔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人类世界。虽说这间旅馆被修建在地下的坑道里，但从头顶上的天花板到脚下的地板，整个大厅都装修得金碧辉煌。诺尔并不知道真正的天堂是什么样的，不过他觉得这个旅馆也差不多能对得起它的名字了。
“原来如此。”诺尔暗想，“这就是凌音说过的‘五星级酒店’？可惜我从来没去过……”
一个梳得油光发亮的脑袋从柜台后钻了出来，那是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白翼。诺尔猜想对方大概是旅馆的侍者。和帕斯卡城里其他人不同，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翅膀，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别人面前。他对诺尔招呼道：
“这位先生，我能为您效劳么？”
“唔……”诺尔有些不习惯对方的客套，“是的，我想住宿一晚。”
“是么？那您真是来对地方了。”那个侍者轻轻合掌道，“‘天堂之夜’会给您提供全城最好的房间与服务……”
“能先让我看看价格吗？”
“呃？”那人稍稍一愣，“当然，请来这里。价目表在这儿。”
说着他从柜台里拿出一张表格。诺尔走近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他身上剩下的钱还不够在最便宜的房间住一晚上。
“如何？您要住什么样的房间？我个人推荐……”
“这个，我……”
诺尔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他猜要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身上钱不够的话，对方八成会摆出一副难看的面孔让他难堪的。不知不觉间，汗珠爬上了他的额头。
“我……我好像……”他支支吾吾地说。
“怎么了，先生？”对方有些惊讶地看着诺尔，“您身体不舒服么？”
“不……不是，我只是……呃……”
忽然，诺尔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当”。两人一起低头看去，发现一枚闪亮的金币正在大理石地板上滴溜溜地打着转。
“哎呀！”那侍者先叫了起来，他跪下来，将那枚金币捧在手里，双眼放光地说，“真……真没想到……居然是古代的金币！先生您怎么不早说呢！”
“呃？”
“您看我……实在是太失礼了。”侍者把金币紧紧握在手里，生怕它会飞走一样。然后他向诺尔深深一躬，“我马上就为您准备最好的客房！”
“不，不，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还有，先生您有什么行李吗？我会叫人帮您放进房间里的……嗯？”他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诺尔背上沉睡着的娇小女孩，于是他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脑袋，压低声音说，“先生您放心，您在这儿住宿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就好。”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诺尔对侍者的这一句话还是很满意的。
“那么，请这边来，我来帮您开门。”
“这就是您的房间了。”年轻的白翼侍者打开房门，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诺尔顺着他的手势走进去。这确实是装修得很华美的客房，感觉比旅馆的大厅还要奢侈得多，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金光灿烂。不过诺尔感叹之余却有些不安：万一对方知道自己身上没钱支付房费怎么办？自己完全是被对方顺水推舟推进来的，大概到时只能让莎拉来想点办法了。
“怎么样，这个房间您还满意吗？”
“嗯……很好，就这样吧。”诺尔含糊不清地回答。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侍者又鞠了一躬。他嘴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伸手拉上房门，“祝您今天过得愉快，先生。”
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诺尔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走向床铺，转过身并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正准备把莎拉放到床上时，他的脖子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哧！”
“啊！”诺尔脖子一缩，吓得大叫着把莎拉甩在了床上。他跳起来，回身看着莎拉，而后者此时正抱着肚子滚在床上笑得天翻地覆。
“莎拉？你醒了？”诺尔疑惑地问道。很显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刚才的事很有趣。
“啊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哦……哦哈哈哈哈……”莎拉边笑边用力捶打床铺。
“需要笑得那么夸张吗？”诺尔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恼火。
“哈哈……啊哈哈……诺尔……你真的……哈哈哈哈……”
“我求求你，能不能别笑了？”
“你你你……哈哈哈……”
“喂！”
莎拉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她坐起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问道：“你……真的是傻瓜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傻。”诺尔双手叉腰，皱起眉盯着对方，“我居然笨到相信，大名鼎鼎的莎拉·斯卡莱特真的会醉倒在我怀里。”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
“好吧好吧……看来你真是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莎拉笑着半倚在床上，她曼妙的身材在黑丝长袍下若隐若现，“那我问你，你来这里住店，是不是没带够钱？”
“你怎么知道？”
“在酒吧里，你拿出钱包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莎拉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学着对方低沉的声音说，“只带二十个银币就出门？大名鼎鼎的诺尔·莫勒只是个穷光蛋么。”
诺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又怎么了？”
“这可是全城最贵的旅馆啊。我要是刚才没扔下那个金币，明天结账时你打算怎么付钱？”
“刚才那个金币是你掉的？”
诺尔话音刚落，莎拉又是一阵大笑。在她的笑声中，诺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你这人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爱捉弄人。”诺尔直觉得火冒三丈，“你要是没醉干吗还要我背？你要是有钱住店干吗不告诉我？还在我准备把你放下来的时候突然吓我一跳！喂！我说你别笑了！”
“啊哈哈……说，说实话……要我不笑……确实挺难的……哈哈……”
“你……”诺尔攥紧了拳头。
“好吧，我不笑了，免得你打我。”就像变魔术一样，莎拉瞬间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声，严肃地板起脸，这反而让诺尔差点笑出来。莎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沉着嗓门说道，“但话说回来，诺尔，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
“你现在还怕我吗？”
诺尔愣住了。确实，他现在心里满是被愚弄后的不甘，但对于眼前这个女孩的恐惧，已经完全消散了。
“原来是这样……你只是……”
“不，”莎拉忽然笑眯眯地说，“我确实是想看到你被耍了之后，气呼呼的样子的。”
“你！”诺尔听见自己额头上青筋暴起的声音。
“啊哈哈！就是这个样子！”说着莎拉滚进了被窝里。她娇小的身躯被棉被完全裹住了，像只蚕宝宝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哦！好可怕！诺尔要杀人啦！”
“可恶……”诺尔忽然有种想要扑到床上去摁住对方的冲动，不过他还是用力按着额头，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说：
“你真是个小恶魔……”
“谢谢阁下的夸奖。”
“你就不怕我生气？”
“你生气了才好玩。”
“唉……”诺尔摇摇头，嘴角边却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丝微笑。他想起曾经被莎拉耍着玩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好吧，大小姐。既然你没什么事，就休息吧。”
“休息什么？现在才刚到中午时分。”
“那你想怎样？”
“陪我聊聊天吧，诺尔。”
“抱歉，可我还有事要忙。”说着诺尔转身向门口走去。无论如何，他并不想和莎拉相处太久，因为她总让诺尔头疼不已，“你就先在这里醒醒酒吧。”
“这样很无聊啊……你就不能等会儿再去吗？”
“不好意思，但我确实……”
当诺尔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莎拉忽然在他背后冷冷地说：
“站住，诺尔。我们还有帐没算完。”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从诺尔的背上爬上来。他能很清楚地感到背后的那个女孩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这并非诺尔的主观感受，而是他发现，整个房间里的黑魔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全部汇聚到了莎拉的身上。
诺尔的手从门把手上慢慢滑下，他头也不回地说：
“虽然同为圣女，但你比玛丽亚可怕多了。”
“是吗。”莎拉轻笑了一声，“我还希望你能对我有更高的评价呢。”
“你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评价如何？”
“糟透了。”诺尔听见身后的床板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是莎拉从床上爬起来了，“我有那么丑吗？哪个女孩喜欢这种评价呢？”
“哼……女孩？在那之前，你的身份应该是‘黑翼圣女’吧。”
莎拉又笑了起来：“哈哈，那倒是没错。”
她走上前，用手轻轻拍了拍诺尔的肩膀，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诺尔，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
诺尔转过身来，平静地望着对方：“真巧，我对你也有同样的疑问。”
“嗯？原来如此。”莎拉微微低下头，漆黑的眼珠却往上扬，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望着诺尔，“既然是我先问你的，那你先回答吧。如果你回答得好的话，我们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
“如果我答得不好呢？”
她脸上的可爱表情忽然变成了一丝残忍的微笑：“你自己想象吧。”
“哼，”诺尔也不甘示弱地微笑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再被你杀一次吗？”
“那可难说。好了，回答我的问题吧。”莎拉饶有兴致地望着诺尔的双眼，“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打算？”
诺尔也看着对方。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沉下去，过了许久，他才回答道：
“我被放逐了。”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他们相互盯着对方，但不是恋人之间充满爱意的对视，也不是敌人之间饱含敌意的仇视，只是不带感情地，希望从对方的眼眸中得到真实的答案。
诺尔不知道自己这样紧紧地盯着对方看了多久，仿佛只有十秒，又仿佛长达十年。但就在这段时间里，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的声音，正是三年前他在拂晓之地遇到莎拉时，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被放逐了。”他衣衫褴褛，瑟瑟发抖地说。那时在莎拉的眼里，诺尔根本就是个乞丐，而不知为何，她注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呵……呵呵……”莎拉突然爆发出的笑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她越笑越厉害，“呵呵哈……哈哈……啊哈哈……你被放逐了？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
“是啊，非常好笑。知道吗？这是你说过的最可笑的话了。”莎拉满脸的不屑一顾，甚至目光中也都是冷笑，“被放逐了？诺尔·莫勒，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已经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三年前的事情，已经被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你留给我的东西，我永远忘不了。”诺尔挥动黑色的左翼挡在身前，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宛若当年他被莎拉刺中的一瞬间，“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回答就是这句话。”
“是吗？”
“是的。”诺尔收起左翼，“怎么样，我的答案你还满意吗？”
莎拉微笑起来，她美丽的笑脸上似乎有阳光在闪耀：“不，简直就是最差的答案。”
“我想也是。”诺尔耸耸肩，“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哼，好像你一点也不怕我嘛。”莎拉双手抱胸,头稍稍偏了偏。她似乎根本没有生气，但诺尔知道，那才是莎拉·斯卡莱特最可怕的样子。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好，那就给你点小惩罚。”莎拉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带动黑袍如流水般旋转，朝床走了几步后，忽而回头嫣然一笑，“就当做是……你当年欺骗我的补偿吧。”
在董事们都走出门之后，薛特兰终于重重地倒在了椅子上。刚才詹姆士董事对他抛下的那句“下次周会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这几年CSR的详细财务报表”，让他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所以，当房间里只剩下薛特兰和他的秘书埃尔科特时，他再也承受不了那种巨大的压力，全身都瘫软下来。
会议室里安静了许久，薛特兰和埃尔科特都没有说话。薛特兰一直在发着呆，站在他身边的埃尔科特则继续保持着完美的站姿，雕像似地动也不动。
“埃尔科特，”薛特兰终于开口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么大的漏洞，不管再怎么挪用别的钱去弥补，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明白。现在几乎全部部门都在亏损，公司资产也在大幅贬值。”埃尔科特回答，他的声音宛若珍珠落玉盘，晶莹剔透，有如天籁，“先生，您有什么打算？”
“打算？”薛特兰苦笑起来，“我根本没有任何打算……你应该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是的，先生。您很没用。”
如果两人的身份交换一下，那么埃尔科特的这句话还不算过分。但薛特兰听到秘书这样指责自己，也并未生气，只是点了点头。他抬头望去：金发碧眼的埃尔科特的容貌就像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西索斯一般，俊美得让人只能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有这样美貌的秘书，难免薛特兰会被别人怀疑是同性恋。只可惜埃尔科特也如纳西索斯一般高傲，向来不苟言笑。看着冷漠的秘书，薛特兰摇摇脑袋，缓缓站了起来：
“帮帮我，埃尔科特……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埃尔科特冷冷地注视着薛特兰无力的背影，忽然说：“要我杀了他们吗，先生？”
“不，不行。”薛特兰飞快地否决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
“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跟着我父亲一起创建这家公司的元老，我不能杀他们……我狠不下这个心。”
“这不仅仅是您的问题。”埃尔科特不带感情地说，“他们既然查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危害到我们的生存权利了。先生，他们不仅仅是您的敌人，更是‘城’的敌人。”
听到那个词，薛特兰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的眼神里全是恐惧：“那你……你不会杀我吧？”
“这就要看您接下来的行动了。”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不，”埃尔科特瞟了他一眼，“您不是。是您继承了康星，所以得负起责任。”
薛特兰垂下肩膀，几乎是带着哭腔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根本就不想继承这个公司，更不想给你们这些家伙当取款机！现在我被两头逼住，你要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让我见亚崔特！让我见奥多斯！我就不信他们敢翻脸不认人！我要见你们的执政官……”
“先生，冷静，冷静下来。”埃尔科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个举动很有效，薛特兰顿时住了口，“这和执政官大人们毫无关系。他们已经把康星的事情交给我全权负责了。所以，如果您不想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埃尔科特突然笑了，他的笑容犹如天使一般圣洁，“我还是希望，能和您愉快地合作。”
“但……如今支持你们的只剩我们劳伦斯家族了。几年前安琪里昂家族被一夜灭门的事情，你也知道……”薛特兰发着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我、我还不想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以把康星给你……”
“先生，”埃尔科特脸上的笑容一瞬即逝，“我们不是恶魔。我们不做交易。如您无需救赎，则请自由堕落。”
“我……我……”
薛特兰颤颤巍巍地擦了擦眼睛，沉默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回答道，“……我会跟你们合作下去。”
“这就对了，我也会继续以秘书的身份为您服务的。”埃尔科特向对方优雅地一躬，“那么走吧，先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