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信仰”
少年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晶球。
晶球为淡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星辰闪烁。
在指尖凝聚出自己的力量,汇入“禁忌宝珠”的洪流中,使得晶球上的星辰微光愈发璀璨,最终轰然破碎。
“多久没有使用过了呢?这份唯一的力量。”
晶球外围的星辰光晕彻底散去,进而是涌出的是生命力与魔力。这两种本相斥的力量,却在此时结合成一体,散发出令空琳无比熟悉的气息——禁忌的力量。
“接下来,空琳,请让我为你讲述那千年前的故事吧。”
…………
在不知多久之前,在那时间已经失去了度量意义的时候,一个非人,也非魔的生命降临在世界上。
她以人类少女的姿态行走于世,被魔族供奉为神灵。她是自由的,但却时刻被困在魔域之界。她是魔界中唯一能思考的存在,经历漫长岁月,她经历了许多。
最终,这位少女,也就是魔王,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学习既是成长,记忆诞生智慧。我们一直追求的未来,早已被确定了‘命运’]
正如魔王并不是自出生起,便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每个人,每个个体,在出生之时,除了身体的差异,都是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
环境造就了我们每个人,它给予逻辑与思维,决定个体间的差异,给予人们各种各样的性格。
若有一个人降生在贵族之中,那他八成也会成为一个贵族。这是因为“白纸”上几乎全是贵族的印记。从孩童时期,他所接触的便是贵族的生活,他学习到的也是周围的一切。他把学习到的,经历过的,都转化为记忆保存起来。学习为他增长见识,经历增长阅历,这些作为“知识”,帮助他形成自己的思想行为与逻辑方式,塑造出独属自己的性格,造就出独一无二的灵魂。
记忆便是我们存在的根本,记忆便是所谓的“灵魂”。倘若没有了记忆,我们的“灵魂”凭何而生呢?我们的灵魂又由何组成呢?失去了记忆,我们便失去“存储”过的思维方式,我们也失去了其外在的表现——“性格”,进一步来说,我们失去了过去的人格。
当然,记忆也是身体结构的一部分。人类的记忆本就存储在身体的”织线”之中。肌肉会保存动作的记忆,细胞会留下自己的“经历”,神经会保存人格的存在。就像血肉的身体不会完全改变,人类的身体不会完全重构,所以即使是人类失忆,也难以忘记最深刻的记忆,也难以直接变成“婴儿”,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但由魔力组成的魔物们,作为能量构成的生命,他们难以存在固定的构型,也没有储存“记忆”的能力。因此,魔物们没有智慧。
不过,魔王的思考不仅仅止步于此……
假设存在一台神奇的机器,它独立存在于世界之外,能够掌握到“现在”一刻的世界所有的“信息”,包括现在万物的构成、运动,和从此衍生出的规律,那么这台神奇的机器,能不能预测到下一刻的“未来”呢?
毫无疑问,魔王得出的结论是唯一且悲观的。
不仅是每个生命个体,就连整个世界,都是凭借“过去”所存在,凭借“过去”的信息构筑出“未来”的状态。既然所有的“未来”都由“过去”所决定,那么世界的“命运”便早已固定了。
我们可以独立地思考,随心所欲的思考,不也是由“记忆”决定了方向,由过去决定了行为吗?
人们窥探到真理,创造出巨作,也是命运的安排;世界无穷变化,规律拘束一切,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自世界从“最初形态”开始变化时,一切,便都确定了……
可魔王不想屈服于命运,她不断抗争,最后也成功“修改”了世界一隅的命运。
世界随“时间”而变化,或者说,“时间”本就是变化的外在体现。如果世界都不再变化,包括所有见证者的思维,那“时间”的流逝也就无从说起了。
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无疑要寻找到世界那“最初的结构”,只有改变最初,才能改变由它产生的“未来”。
但即使魔王是特别的存在,她的本身也是这个世界所确定的,怎么可能去改变世界的命运呢?
不过,虽然魔王不能改变‘最初’,但却能改变“现在”。即便修改世界这件事依然是命运的安排。
魔王选择了最悲观的方式,她将小小的魔界划分出来,牺牲了自己的力量,用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修改”了魔界的每一处构成,将本来不存在的生命力融入到每一个角落。
从某种角度来说,魔力就像是无形的能量,而人们所谓的生命力,其实是物质的原始规律。人的世界有着平衡的能量与物质,但魔界却是一个几乎只有能量存在的地方。魔王将生命力添加到魔界中,为魔界的存在提供了物质的基础,为新诞生的魔物们提供了记忆的能力。
但这巨大的改变,使得魔界中本就不平衡的状态更加破碎。巨量的魔力冲出了魔界的区域,席卷了整个人类世界。这些魔力的组成也不同于人类世界的稳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却也给人类世界带来了新的能量循环,为“魔法”的诞生提供基础。
魔王失去力量之后,身体也散去了。她只好将自己残存的力量保存在一颗晶球当中,也将部分“记忆”存储在晶球的独特结构之中。只不过魔王自己的“灵魂”太过庞大,难以找到稳定的东西来保存。在时间变化之中,她终将会随风而散。
正当魔王时日不多之时,一位自称勇者的少年找到了她。
勇者愿意将她的知识传承下去,并且给予了魔王存在的意义。
“即使都被命运裹挟,但我们并非全知,我们仍旧期待未来,不是吗?”
正因为未知,因此有了意义,也有了评价罪恶的标准。魔王并不知晓她的“牺牲”会差点毁灭了人类,她如同一位真正的少女般,哭泣并自责,她害怕孤独却一直孤独。
这一刻,勇者拯救了魔王。
勇者答应为她实现愿望,与她定下约定。
魔王将自己的灵魂分解,转化为不朽而无尽的力量存储进晶球中,余下的庞大魔力则是赠予了勇者,毕竟勇者的生命力意外强大。
……
“在之后,魔王死去了,但她留存下了自己‘最初’的部分。而这部分也将产生一个新的人格,产生一个新的‘灵魂’。”
“是的,那个新的灵魂就是你,亲爱的空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