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造神计划”
“那关于这个，您怎么看呢？”
泠月公主仍安分地坐着，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优雅之气。即使天台上用来取暖的魔导器仍不断运行，但公主的眼中却发出了寒冷刺骨的冷芒。
不过曾经的“勇者”自然有过人的胆识，镇定自如般坐下，而先前的杀气仍无意泄露。
这也令泠月很是惊讶，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的人。
在邀请之下，梦星风坐在了茶桌边。映照着夕阳，少年的背后已是一片赤红。
“关于这个‘造神计划’……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也没关系，请说说你的交易吧。”
公主浅浅一笑，斟满了红酒。
“上次我们说到那里了……啊，对了。底层魔导架构，接下来的大会，也是最重要的大会，讨论的就是这个吧。我想，不光是联邦国与勇者之塔，我们桦枫也应当有吧？还是说，您不了解呢？代表团队长先生？”
“……”
“再怎么说，我也是幻枫王国的公主，自然是有那…爱国的愿望……我希望桦枫能战胜勇者之塔，采用我国的标准。”
“啊，能请您和我走走吗？”
公主伸出了手，礼貌地邀请。
“是的，我很荣幸。”
天台上的灯光熄灭了，太阳完全隐藏住了身体。
公主与星风只得借助天边的微光，在诺大而空旷的图书馆内部摸索行走。
“咳咳……这里还真是废弃呢，没有考虑过打扫吗？”
梦星风尽量不触碰积灰的书架，但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还是很令人呛鼻。
而公主却丝毫不在意，不在意黑夜的漆暗，不在乎尘漫的环境，更不在乎前方的危险。
“图书承载着历史，既然我购买了废弃的图书馆，也想让它保持原状呢……”
“所以，你就搬到了楼顶上？”
“对呢，天台不仅平坦，还很宽敞，是不是很棒呢？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图书馆的里面呢。”
“……”
跟随其后的少年一言不发。
“很奇怪对吧？不过我喜欢这样……您知道吗？人类的文明创建了近万年，期间大小战乱不断，甚至连万年历都是三千年前出现的。您不会感到奇怪吗？这一千年世界无比和平，千年前新的力量涌入了世界，结果却带来了千年的和平？”
“泠月小姐，是厌倦了和平吗……”
“不不不！只是奇怪而已！很奇怪对吧？”
一向沉稳优雅的公主停下了脚步，脚边扬起的尘土毫不留情地玷污衣裙。
“梦先生，您对神是怎么理解的呢？”
……
神，这个已经弥留于各种史书上的词汇，全都出现在一千年前。
“如果是被称作神的话，那有很多。您的父亲，国王大人延续了千年的繁荣，并且弱化了贵族的统治，加强了人的自治，他还活了千年之久，被称为最强的魔法师，这就不是在世的‘神’吗？”
“是啊……”
公主继续前进，书架则是朝身后走去……
“梦星风先生，如果神依然存在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再次造神呢？神使口中的‘神明’早已是千年前的破事了，就像这个图书馆一样废弃！”
公主的话语渐渐变作义正言辞的“宣告”，声音传遍了整个图书馆，这延续近百米长的书架几乎都弹起了灰尘。
“一千年前的神吗……勇者吗……”
“果然本公主没有看错，梦星风先生真是个聪明人！怪不得父皇会封你为‘国师’呢…虽然说是个没用的称号……”
步伐又再次停了下来，而这次，是真正地走到了尽头。
图书馆有两层，而横于目前的，是二楼尽头处的窗户，虽早已失去了玻璃……
“那么国师大人，您认为‘造神计划’是什么呢？”
……
空气沉默了许久，以至于能听到外面行人的声音……虽然人很多，很嘈杂，但很安心。
“如果勇者还活着呢？勇者之塔，还会再造个‘勇者’吗？”
寂静中，传来了女性的笑声……
“‘命运对我说，勇者早已存在，勇者无处寻睨。’这是那些神使们的真言……”
此刻，学校内的大钟敲响了，发出了悠悠的声音。本人群稀疏的道路上涌现出了许多学生，他们有的脸上挂着忧伤，有的戴着快乐。
“您真的很聪明，我都要怀疑你是父皇口中的，那位神秘而万千智慧的‘尊师’了。当然，那个尊师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在，就不会有这个交易了。”
泠月将双手扶上了窗台，全然不在乎上面的灰尘。
“命运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信仰，勇者从未死去，只是还未降临。而勇者却是无从找寻……您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底层魔导架构’吗？它可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图案，它是一个作品，一个伟大的机械…当然也不会仅有一个功能，例如，将魔导石改造成一个天线，将魔力发射出去，这不是早已经实现了吗？”
泠月看着窗外的行人，眼神中的冷意却突然变得温暖，甚至是…“怜悯”……
“每当人们使用完魔导器，都会身体疲劳，所以使用不了多久……可是，魔导器终究不是借助身体的力量，也可以完全保护住身体，为什么会疲劳呢？甚至使用过度后还会昏倒呢？这，也很奇怪呢。”
“可是魔导器的发展才百年时光，没有人真正研究清楚。连那产生了千年的魔法，也不是没有人研究明白其中的机理吗？”
公主转过身，可惜在漆黑之下，根本看不清面容。
“不，勇者知道，那可是唯一‘超脱命运’之人。而且，您在来到联邦前接触过魔导设备吗？或者说，有听过魔导器会损耗身体吗？”
“……对不起，魔导器，我并不关注……”
“是呢，您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不过，现在只是联邦的人民们被窃取了力量，但下一步就是整个世界了。”公主突然凑了过来，话语间也多了点灵动，“梦星风先生，您博学多知，应当知道‘生命力’这个词汇吧，这种与魔力相斥的力量，这种被人们虚构出的力量。它本是人类自身的力量，不是吗？”
梦星风被公主的言论震惊了……如果那所谓的底层魔导架构，是能偷偷汲取人的生命力，并且可以充当天线发射出去的话…这些偷走的力量会到哪里呢？或者说……会被用来做什么呢？
勇者之塔追随勇者，他们的教义便是等待勇者的再临…他们是命运的侍从……而勇者却被排除在命运之外。
但勇者不是自己成为勇者的，他被后人称为救世的神明也不是自称…勇者因战争而出现，也因和平而结束……
“那么……要让勇者再临，不是只有让世界陷入战争了吗？”
“是的，想必您早已知晓了吧……不过，还要作出更疯狂的假设呢…他们可是要‘造神’呢……”
梦星风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除了让另一位神降临，还有什么办法引出‘勇者’的降临呢？
时代造就了勇者，那便造就时代……
[是啊，那就让魔王来吧，祂一定能邀请勇者再来拜访世间的！]——也许是某位自称作‘命运’的神明说道……
望着窗外那行人不断的街道，看到那灯火依旧的繁荣……梦星风也不经意间靠上了窗台……
“可是，世界已经不需要‘神’了吧？”
……空气又安静了几分，但外面的人间烟火却尽皆渗透。
“哈哈！您也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呢~请原谅我的笑意，不过那里真的有很多灰哦？”
“没事的……我会让勇者之塔失败的……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公主摆正了站姿，展露出了优雅的样子。
“就请，帮我保护好空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