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珐怜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床保暖的绒毯,腋得严严实实,领口处,甚至后腰,脚背都有些发汗。
“唔……”
半梦半醒,睡眼惺忪,还没怎么缓过神的女孩,眼前一片朦胧。
感受到肩侧的温存,女孩微微偏头,入目的是会长的睡颜,她背著着栏椅,脑袋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停留在眼睑上,藏在浅浅阴影里的鼻翼随着会长的呼吸轻轻抖动,白皙细腻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
在略寒的空气中,爱珐怜感受到会长紧贴自己的身体是这样柔软,这样温暖。
兴许是因为爱珐怜太过明亮的眸子凝视会长的视线过于热切,忽然间,会长那合上的浓密睫毛微微颤抖,她的眼眸默不作声地睁开,无波的平静下,一点又一点的流光从那眼睫中流出。
“会长……”
爱珐怜的声音很轻,眼睛里却平静了下来,似无事发生的样子。
只是没多久,女孩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重新有些着慌,小脑袋也急急忙忙的胆怯垂下。
“对……对不起,我……”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梅墨菲斯,眼睛眨着,嘴唇启阖,红润中露出润泽、剔透的一点白来。
“是不是给会长添麻烦了?”
明明说好一起看书的,自己却窝在一旁睡了许久……而且自己刚刚似乎还吵醒了会长。
没等梅墨菲斯回应,女孩自顾自地罪己诏,脑袋垂得更厉害,尖尖的虎牙也懊丧地咬着唇,失了光彩的目光更是无处安放。
——确实添了麻烦。
梅墨菲斯心道。
——她今天的阅读效率很差,平时不怎么睡午觉的自己竟迷迷糊糊、慵慵懒懒的睡了过去。
以及……爱珐怜的存在感高的出奇,让她的思绪很难集中。
“走吧。”
梅墨菲斯等女孩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爱珐怜不安的抬起头。长长的沉默让她紧握绒毯的手心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怯怯中竟有一些不一样的悸动,是朦胧中星星点点的缕缕微光,在女孩心中点点滴滴沉下去后,留下陌生的、清清楚楚却又转瞬即逝的情绪。
“快上课了。”梅墨菲斯看着爱珐怜,微冷的声线柔了些:“我送你去教室。”
女孩急促到快要带着哭腔的呼吸、止不住的战栗,还有说不清、道不白的陌生情绪一下子静下来,蓦地,她的眼眸划过一片银波,如同阳光折映下的光晕,很透明,也很清澈。
“嗯。”
女孩回应的声音带着笑,清越的近乎烂漫。
起身时,梅墨菲斯看了眼腕表。
【2:17】
她们这场滤了清梦、纯粹、完整的觉,睡得恰到好处。
.
梅墨菲斯时间把握的很好。
爱珐怜到教室不久,急短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悠扬而婉转,低沉又绵长。
听着听着,爱珐怜忽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奇怪的视线,轻轻撞击着自己,她愣了愣,没有回头,可是那若有若无、时而炙热的刺骨、时而阴冷的可怕的视线,实在是不容忽略。
与此同时,爱珐怜的听觉、视觉,和嗅觉都格外灵敏起来,可是也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感觉里,所听、所见、所闻,全都和身后如梦魇般的视线有关。
爱珐身子微微瑟缩,想要转头,看看究竟是谁,可是无论怎么踌躇,她最终还是像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囚徒一样,被迫接受这一切。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秒钟,身后的视线戛然而止。
爱珐怜握紧拳头,遏制那不该有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平复僵硬的身子,低下头,不让自己干涩的眼泪落下来。
真的,爱珐怜感觉自己在这样的视线里,完全像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如狼、似虎……
——讨厌。
——不愉快。
——想哭。
胸口涌上一阵酸楚,双手因此却越握越紧,直至指尖泛红、关节泛青还是不肯停下。
“怎么了?”
后座,诺忒娜用笔戳了戳女孩。
兴许是上午玩得尽了兴,吸血姬见女孩有异样,竟好心的关心起女孩来。
只是,她的殷切只献到一半,班主任却突然进了教室,蓦地,她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将吸血姬的声音打断。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加入一位新同学。”
本来百无聊奈等待上课的同学们来了些兴致,等待班主任的后文。
“南奈尔同学,请进来吧。”
问题班班主任是个慵懒、随性、怕麻烦事、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上课喜欢迟到的老师,出乎意料的是,她唤南奈尔的名字时倒带上了一点点认真,甚至在南奈尔拧着书包进入教室后,带头鼓了掌,虽然看起来很敷衍就是了。
南奈尔高挑、白皙、肌肤细滑,眉目温润精致,周身笼罩着极其温柔、及其安静的气息,很难让人想象——她其实是涩欲的女儿。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过。
浅浅的一掠,眼角微弯的弧度敛着。
“她不是夜班的吗?”
“果然……我姐姐说的是真的。”
“嗯?小猫,你说以后是叫南奈尔学姐,还是叫南奈尔同学。”
……
“南奈尔同学,请问你想坐那里?”慵懒、乏力的声音在讲台响了起来。
“小姨,那里都可以吗?”
“嗯。”
班主任点了点头,不过须臾,她皱了皱眉头,略微低沉的、像是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起:“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姨,听起来很老,很老,很老!况且,我也只比你大了六岁。”
台上,这几句话,她们是用魔法传音的,台下是听不见的。
得到答复后,南奈尔的视线落在教室的前排,一点点的往后滑。
可是……在她主动开口之前,一只细白柔嫩的手颤巍巍的举了起来。
“学……学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坐我旁边。”
微颤的嗓音。
南奈尔的眼睫悄悄垂落,掩住了一点隐秘、微小的情绪。
“老师,我……我旁边的位置刚好是空的。”
“可以请学姐,坐在这里。”
爱珐怜从未像这样在课堂上遑论举手,主动发言。
她说的很慢,很清晰,认认真真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想和学姐坐在一起。”
——她会保护好我的……身后的古尔微格还有哪些人,一定、一定,会收敛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