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找、找我有什么事吗？”谈话还未开始，爱珐怜是这样问的。
旋即，爱珐怜听见沉淀着醉晕气息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嗯？”
笃笃的、轻轻的、隐隐的，但它的尾音调得很高，带着不轻不重的疑惑，以及深沉、戏谑的玩笑。
“姑且算是有事找你。”
“那……”爱珐怜怯怯的问：“姐姐是有什么事呢？”
凝莎用余光看了眼爱珐怜，声音、语气都是轻描淡写，像是不屑理会：“我说，你不看手机短信的吗？”
爱珐怜慌慌张张拿出了手机，手足无措地戳了会儿，终于看到一条短信，只是发件人的备注名为“主人”。
昨天下午，爱珐怜其实是看到这条短信的，只是发件人的名字……很恶趣味、让人讨厌，所以她以为是谁发来的粗俗内容，便没有理会。
*
劳拉姨妈去世了。今天？也可能是昨天，我搞不清。——不过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母上大人叫我们明天请几天假，代表她出席姨妈的葬礼。
……
明天早上下课后，五点半，你在理科学区等我。
*
“知道了吗？”
“嗯。”
爱珐怜的声音小小的，透着些许心虚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慵懒的说：“现在就走。”
“学校……”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反驳的语气。
“还有什么值得困扰的问题吗？管家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欸……”
“当然，因为请假的不是本人，所以请注意回来的时候自己去销假。”
凝莎冷冷的说着，眼神里很不耐烦。
【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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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十五分钟。”
她的这个姐姐，给了她“充足”的时间来安排“后事”。
——不够的。
——光是来回都要半个小时。
“又有什么问题吗？”
她问，幽冷的声音三分漫不经心、七分烦腻。
“不……”爱珐怜垂眸，咬着唇，不安地说：“没什么。”
“还不行动吗？”
凝莎看了眼分了又和、合了又分的指钟，平静地说：“还有十四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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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爱珐怜没有艾拉、南奈尔、诺忒娜、凯多尼娅，甚至……会长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会……会长。”
休息室外，爱珐怜是这样开口的。
此时，梅墨菲斯正背着书包，臂弯抱了一本近期在读的书，沉默地站在走廊尽头，等着她。
骤然，衣角传来不轻不重的滞重感。
手臂的主人很小心，像小动物谨慎地探出毛茸茸的短爪，小心翼翼地揪住主人的衣角，连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指甲都仔细收好，歪着脑袋不安地等待主人的回应。
于是，梅墨菲斯收起书，微微倾斜着身子，低头看她。
爱珐怜低下了头，慢吞吞地挪步到她身旁，刚刚还欲言又止地唇却如贴了封条一般沉重地闭在一起——想说的话语在不小心目光相碰中，怯怯地沉睡了。
“爱珐怜同学，是有什么事吗？”梅墨菲斯问，语气未明是疑惑还是询问。
“会长……”
爱珐怜无措时，总喜欢牵牵绊绊、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唤她的名字，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原本清晰、标准的会长两个字，反倒字字浸了甜软的小尾音——不自知的撒娇。
带着哭腔的微沙声音，沁着依赖，格外软绵、惹人怜爱。
“嗯。”梅墨菲斯应：“我在。”
“会长……可以帮帮我吗？”爱珐怜怯懦地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我等会要去参加姨妈的葬礼，学姐、诺忒娜、还有艾拉那边……”
期间，细白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注视，不舍得一点点下滑，但最后却执拗地抓住了书包的拉链。
梅墨菲斯的目光在女孩的指节处略微停了停后，又移开。
——微红的，好在，齿痕不是很深。
“好。”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字，爱珐怜欣喜地仰起脸来。
未等梅墨菲斯反应过来，荡漾着兴奋微光的眼眸，绽开一个雀跃的、干净的、明亮的笑容。
梅墨菲斯感受到幸福的、微弱的、经久的眩晕，然后，恍惚间，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猛然迸发——她简单地，莫名其妙地，忽然觉得，自己得保护她。
想着这些，梅墨菲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因而有点窘迫。
可伴随那怪异感觉一同来临的悲戚、倦怠、无力却在被牵动、被扯开密密麻麻破绽的心灵里回旋激荡。
半晌，梅墨菲斯睁开眼，撞进依旧干净、明亮的眼眸。
爱珐怜微微踮起脚尖，鼻尖几乎快要触及到她的嘴唇。截然不同的温热气息在空中交融、纠缠。
梅墨菲斯的咽下有些微甜的、微软的唾沫。
爱珐怜眼睛睁大了些，注视着梅墨菲斯，片刻，又轻颤着搭在眼睑。
“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轻，却一点都没有缥缈感，是那种即使不用提高音量，也能把感谢的话语送到对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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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
爱珐怜跟在凝莎和管家身后，安静地穿由来往的人群，离开学院。
偶尔会有人将视线遗落，在她眉眼间打量，又很快挪开——
倒不是所有。
应当是远远的一眼，谨慎的在爱珐怜发现不了的地方，欲盖弥彰的时不时落在旁边，待她走了几步后，又定定落在爱珐怜的背影。
有些清冷又克制的视线。
零零碎碎的焦灼，压抑着担忧、焦虑和……不自知。
平日眼眸里覆盖的冷漠，碎成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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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门口已经停好了马车，外表富丽而不浮艳。
爱珐怜在管家的帮助下，艰难的爬上马车。
凝莎进来后，爱珐怜以为自己的这个姐姐会坐到另一排，但没想到她竟和自己并排靠在一起。
瞬间，四周的空气，都是凝莎的气息——醉人的茶香。
“姐姐，为什么要坐马车啊？传送魔法的话……应该很快就到了。”
兴许是气氛实在是有些别扭，爱珐怜竟主动开了口。
凝莎不轻不重地撇了爱珐怜一眼后，修长的眉眼间，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
奇怪的、谈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笑，让爱珐怜有些不寒而栗，心里也翻涌着莫名的忐忑。
“驾——”
忽然，马车的轮子开始转动，一小步的一小步的向前移动，轮子在雪面留下两条长长的辙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