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爱尔丽亚

作者:言染柒 更新时间:2023/2/5 23:52:04 字数:2126

深冬的清晨,哪怕阳光都是濛濛的,不温暖、不璀璨、不明亮,但是它却自作主张地沐浴在人身上,妄图能够给人聊以慰藉。随着太阳高升起,爱珐怜渐渐醒了过来,顷刻,属于清晨的酸涩伴随而来。

恹恹地倦卧在藤椅上的爱珐怜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可涨涨的、疼疼的脑袋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女孩努力的回想,并不是为了回忆而回忆,只是好奇心驱使着她无可避免的回忆,等等……终于,很久之后,女孩还是想不起,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只有像兔子一样砰砰跳的心和闷塞的回忆让她手足无措。

突然间,爱珐怜清醒地感受到,在自己忘却的记忆中,有一句话语像决了口的水闸,汹涌奔腾地冲进她的意识,就连血液,也像疯子一样,胡言乱语、不着边际的喧嚣:

“那几秒钟,谁都没有进来,我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拼命凝视着她已经断了气的脸。”

——“她是谁?”

……

这未出口却震耳欲聋的话语在旷野荒郊上飞扬。等袅余音消逝在苍茫里,荒原一片静穆,爱珐怜长时间异样的沉默,然后,未休止的马蹄声和如凄厉的风声接替者唱起了苍白的哀歌。

“三小姐,贵安。”

忽然,这时不知是地狱开始游行,身前传来了“庆典”的声音,女孩胆怯、恐惧的心也自清晰的话语安定下来。

一条长长的、蓝幽幽的影子透过半开的窗帘一方一方地斜铺在地板上,碰到车角儿后弯上去竖起来,车厢的颜色是冬日天空一般的浅蓝,阳光在那儿变成了空蒙的绿色,然后在即将消失的刹那变成淡淡的紫红。

随之,一个女仆的身姿出现在爱珐怜眼前。她身穿一条红黑相间的哥特式百褶长裙,诡异、清冷又隐透神秘,长裙的下摆到了小腿处,将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双腿映衬得更加细直。她脚上穿着的是黑色尖头鞋,是不常见的样式。

她的胸前佩戴者充满宗教色彩的银色十字架,腰后系着充满维多利亚时代的蝴蝶结,兴许是光影原因,爱珐怜仿佛看见女仆苍白的脸庞出现了一抹笑,只是,女孩感觉女仆的笑极为绝望、极为痛苦,而且像是刻意这样为之一样。

女仆微微弯腰行礼,朱砂染似的裙摆如影一样轻轻飘摇,待影子安定下来,她用低沉平静地声音说:“要立刻洗漱吗?”

爱珐怜局促地抿着唇,微微侧身看着凝莎。

凝莎还在睡觉。

她便犹犹豫豫地小声应:“好。”

爱珐怜是知道面前这个女仆的——爱弥丽亚,在游戏中她是凝莎的贴身女仆,也是一个幽灵一样的少女。

.

在南方以东地区,一个名叫爱尔丽亚的女孩生活在六道乡村庄,在这愚昧落后的小山村里流传着这样的诗歌:

死亡,尸体,蛆虫;

冗长瘟疫,深渊

新生,祭坛,血浪;

少女祭品,曰福

——古代诗歌《预言》

所以,往往有干旱、洪水、瘟疫时,村子里都会挑选一个年满七岁的女孩,作为祭品,将她的生命献给神明,以祈求村子里平平安安。

爱尔丽亚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可平静的生活,都在她捡到一只沉睡的夜莺后打破了。

那时,在村口玩耍的她捡到了一只一动不动的夜莺,那只小夜莺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孩子们都以为它已经死了。

当爱尔丽亚将夜莺放到手心时,惊醒了它。

“再见。”

之后,那些孩子们,看向爱尔丽亚的眼神随之改变了。

在他们的眼中,不是夜莺睡着了,而是爱尔丽亚使用了某种力量,令夜莺死而复生。

因无知而产生的恐惧,是最可怕的,最低劣的,自那以后,他们将爱尔丽亚视为魔鬼,孩子们欺负她,大人们厌恶她,甚至村子里的人一致认为——只要她还在村子里,这里便会被毁掉。

“那么,请你带着净化的身心去山神哪儿吧。”

某一天,村子里爆发了瘟疫,长老们恐惧瘟疫蔓延,于是便指定为爱尔丽亚祭品,向神明祭献,爱尔丽亚的双亲不愿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神庙中饿死,于是每天夜里暗中上山为她送去食物以及换洗的衣物,持续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瘟疫迟迟不肯停止,于是有人些村民开始怀疑谣传夜间到山中的爱尔丽亚夫妇。

终于,某夜夫妇俩上山给她送食物和衣物时被村民和村长发现;长老得知此事后,认为爱尔丽亚违背了村里的预言后才触怒了神明。

之后,为了平息山神的愤怒,爱尔丽亚的双亲被愤怒的村民用铁锹活活砸死。

“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

是夜,四周却如白昼一样亮的刺眼。

爱尔丽亚的手脚被人用铁链束缚在火刑柱上,冷不防的沥青和松脂淋满全身,行刑者们,一手举着急惶的火苗,唾弃地冲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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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皆随着夜风摇曳在嫣红的火光,忽明忽暗,恍若梦境,放眼望去,令人毛骨悚然。

红彤彤的火光在黑夜里显得诡异至极,爱尔丽亚的影子在恍惚的光线里被切成无数碎片。

年迈的长老站在不远处。周围,村民们义愤填膺地望着爱尔丽亚……还有那烧的正旺的火把,只等一声令下。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朝行刑者们使了一个眼神。

随后,一声:“点火!”

村民们将手中的火把一股脑的向远方投掷,烈焰熊熊燃烧起来。

爱尔丽亚想求救,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火星像雨点一般飞溅,裙角、发梢、肉体,一下子迸裂飘散。

炽烈的火色犹如天火喷发,年幼的她意识到无力回天,只得茫然张嘴,呆呆的看着发生在周围的一切。

不远处,在烈焰的帷幕下,村民们直勾勾地看着燃烧的柴堆。他们浑身披着火光,那些精致的假面具被染的通红。

爱尔丽亚被烟呛得难受,为了甩掉火焰她浑身扭动,几乎快要挣脱捆绑自己的锁链。

——“出去了,又能干嘛呢?”

——“死了呢,父母都死了。”

“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

于是,她的眼角开始流泪。红色的血泪,顺着她的鼻尖,无声的流向嘴角,浇灌在熊熊火焰上。生命的最后一刻,染了樱花的绸缎被吞噬殆尽,唯有绚丽的炽焰刻入灵魂。

之后,村民们开始快速的收拾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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