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一触即收的吻,轻得四周氤氲晨的雾,又重得好像蔷薇绽放时刹那的馥郁。
这一刻爱尔丽亚慌了,颤抖的心紧张得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
她很怕这一幕被墙后的外人看去——这个认真、短暂却又怕羞的、不定的吻。
“除了父母外,没人爱过我。”
女孩在心里小声呢喃。
而她,爱尔丽亚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从小被人溺爱着长大……恣意地把爱施舍给别人,又任性的展示着自己的美丽,轻佻的向她人索要亲吻。
有时候,爱尔丽亚有个声音在心底悄悄地告诉她:“她只是把你当一个活娃娃而已,玩腻了,就扔了。”
可是,她并不敢让这个声音在心底肆意疯长——她太害怕面对真相,害怕她真的抛弃自己。
“笨呢。”
说完,爱珐怜笑了,笑容就像缓缓荡漾的一池春水,波纹扬扬,细碎闪烁,一点一滴滴落在爱尔丽亚的心房。
爱珐怜指着自己的脸颊继续说:“该亲这里才对。”
爱尔丽亚抓着她的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她多动一下就会缠在荆棘上无法抽身。
于是她低下头,拉过爱珐怜的手,一点一点细细亲吻那圆润的指甲,虔诚,后来又像小猫似的缓缓的、轻轻的舔舐着她指腹上的每一缕脉络。
内心深处,一种寂静却又炽热的东西带着压不住、捂不灭的急惶疯狂蔓延。
——不要发出声音。
——不要惊动他们。
爱尔丽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病态、阴冷;可是她捧在手心上的那只手,白皙、精致、温软。
心中有什么复杂而微妙的东西剧烈的跳动,甚至即将满溢。
她抬头看向爱珐怜,那娇生惯养的女孩歪着脑袋懵懂无知的看着她,纯洁、干净的眼眸中迷茫和不解。
——“我被黑暗笼罩,我被压抑包围,我只身一人沉溺于沼泽,我死在世人口中的批判,活在世人眼里的恐惧。”
可有一个女孩,在乎她,保护她,陪伴她,然而她却无法遏制地在心里升起了卑劣的念头。
明知是禁忌却无可救药、不能自拔的想要将她染上淤泥。
爱尔丽亚猛地抓住了爱珐怜的手。
——“请你,和我一起烂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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徬晚,凝莎醒来时,还有点儿睡眼朦胧,只觉得车内看起来很冷,有一种孤孤单单的气息。
然后,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些声音,她静静地听下去,刀刃落于案板,某种汁液丰富的蔬菜被切开,空气中旋即被清新的水汽充盈。
是在做饭吗?她突然想。
“咔擦。”
寂静中,鸡蛋外科被打破的声音格外清晰,片刻,筷子或是别的什么熟练地搅匀着蛋液,偶尔会轻轻磕碰到婉壁。
透明的橄榄油在锅底“滋滋”作响,食材被干净利落的放进去。
——凝莎嗅到了扑鼻的香。
她神色如常地洗漱,然后平静地接近女孩的领地。
“早……”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爱珐怜转过身,紧张地握着锅铲,怯怯的说。
“嗯。”她的余光瞥过女孩的的脸,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做什么呢?”
“在、在做饭。”
她皱着眉,幽幽地问道:“我的那份在哪?”
爱珐怜颤抖着回答:“没、没有哦?”
她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又自然地问:“为什么呢?我现在也想吃点什么。”
“对、对不起,姐姐。”爱珐怜支支吾吾地说:“不过,那、那个……姐姐会吃饭的吗?”
凝莎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姐姐不是血族吗?”
“妹妹。”凝莎盯着她,说:“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当我的食物吗?”
女孩低声说:“才、才不是。”
“那就请快点准备好食物。。”
“欸……”女孩的声音暗哑,像求饶。
——太强硬了吧。
“即便是血族,也会依照个人喜欢来享用食物。”凝莎专注地盯着爱珐怜的眼眸,说:“所以,请你不要怎么愚蠢的说着你的偏见和臆测,这很烦人。”
“对不起。”
“能明白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胁迫感:“不过,我可不会承认甜食之外的食物是食物。”
“但是……”爱珐怜咬着嘴唇,哀哀的说:“我还在吃饭,等我吃完……”
“你的情况和我有什么关系?”凝莎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说:“妹妹,你只需要乖乖听从我的吩咐就是了。”
——“怎么这样。”
爱珐怜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她想说些什么,但她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委屈地合上了嘴唇。
只是淡蓝色的瞳孔细细流转出了一些水光,湿润、可怜。
“回答呢?”
她问。
“好、好的。”
爱珐怜慌不迭的应道。
“呵呵……”
她将手指插入爱珐怜的发间,并不是温柔的抚摸着,在进一步想要施力时,又勉压着冲动,赞赏道:“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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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明游戏里从来没见过她吃饭亦或是吸血之类的,为什么突然……
——嘛……不过倒是有喝茶之类的。
凝莎盯着她,问:“妹妹,决定好要做什么了吗?”
“吐司面包怎么样?”爱珐怜躲开凝莎的视线,无害而小声地说:“在方包的一面加上足量的奶油,并涂上牛油来烘烤。”
说道这里,爱珐怜抿了抿唇,看向凝莎,“如果不够甜的话,在淋上果酱之类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反正你烤的吐司面包一定会黏黏糊糊的超级难吃。”
“才、才不会!”
爱珐怜反驳道。
“呵呵……你倒是很有自信呢。”
“其实我很擅长料理之类的,因为经常做给舍友吃。”
“这样啊。”她点了点头,“那么请妹妹你抓紧时间,因为我最讨厌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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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姐姐,我做好了。”
然而,话音落下后,死寂的、沉默的空气并未听见任何应答。
“姐姐?”
爱珐怜软着声音呼喊道。
“慢死了。”
她的声音很小,让人听不清。
“怎么了……”
“我说,慢死了啊!”
说着,像上次那样,爱珐怜好不容易做好的食物,轻而易举地被她摔在地板,粘腻的果酱猛烈的在地面上砸出湿润的痕迹,腥红、刺眼。
“我说,你到底打算让我等多久?”
——欸……
凝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她比爱珐怜要高得多,此时微微俯身看着她,墨绿的仿若深渊的眸子里似乎溢出血腥、腐败的气息。
她靠的极近,冷冷的说:“刚刚,我说过我讨厌等待吧?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慢?!”
爱珐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四肢僵硬,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