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爱珐怜淡蓝色的眼眸惊恐的睁大。
然而,乌斯庇娅自顾自的凑上前,凝视着爱珐怜,爱珐怜看见她眼里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暗芒,以及自己在她眼里的倒影,缩小的,而且是惨白的。
“怜怜如果能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会是多么美丽呢……”
一字一句,乌斯庇娅用天真、无邪的音调说着。
爱珐怜咬着唇,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让乌斯庇娅,把怜怜那张只会撒谎的嘴唇,漂漂亮亮地缝合起来吧。”
蓦地,乌斯庇娅天真无邪的声音响彻整片空间,爱珐怜也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于是,她下意识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乌斯庇娅,像屈服、像求饶。
“差点忘了——”
看着爱珐怜水雾蒙的眼眸,乌斯庇娅笑着说道:“怜怜希望用什么样的宝石代替瞳孔呢?蓝色?还是紫色?”
“不……不要……”爱珐怜的声音有点嘶哑,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呵呵……”
乌斯庇娅并未回应,而是用着天真且低沉的声音自顾自地继续呢喃:
“怜怜,放干血后的透明肌肤一定会变得如瓷器般光滑细白吧?”
“啊……对了,怜怜的血,我一定会一滴一滴,全部干干净净的喝完的,所以说不必担心。”
瞬间,爱珐怜的心跳猛然加剧,潮湿的眼睫也被细小的眼泪压得不堪。
“乌……乌斯庇娅……请、请等一下,你、你在说什么?”爱珐怜泪花滚动,嘶哑着声音问道。
乌斯庇娅张了张口,轻柔的问道:“我说,怜怜你有没有兴趣,现在就在这里变成人偶?”
爱珐怜恐惧的摇了摇头。
“怜怜,别怕。”
乌斯庇娅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爱珐怜的脸庞,眼里的恶意与兴奋却是愈发不加掩饰:
“我会认真仔细地把怜怜装饰起来哦,它们也会因为有了新伙伴而开心的。”
“对怜怜来说,没什么坏处呢。”
“所以,怜怜觉得怎么样?”
说完,乌斯庇娅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是那种快意兴奋的笑,片刻之后,苍白的娃娃脸激动到酡红。
“这……”爱珐怜摇着头,哭颤道:“这不行的。”
“不行?”乌斯庇娅似乎没想到爱珐怜会拒绝,所以她瞪大了暗红色的眼睛,呆呆的问:“为什么?”
“这……我……绝对不要!”感受到有什么危险的女孩,终于是强气的说道。
“呵呵,呵呵……”
乌斯庇娅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长久的低笑出声。
“怜怜为什么怎么怕呢?”她问:“不过……”
说到这,乌斯庇娅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用更低、更沉的声音说道:“怜怜这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真棒呢……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怎么美妙呢?”
“唔……”
爱珐怜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害怕又惊恐的底下了头,逃避着。
“算了……乌斯庇娅逗怜怜的,怜怜成了人偶,乌斯庇娅就没有新娘了。”
未等爱珐怜开口,乌斯庇娅后退几步后,继续说道:“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在黑暗中转身,再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爱珐怜惶惶的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刚刚,是认真的吧?
——似乎,真的打算将我做成人偶。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
爱珐怜回来时,凝莎正站在窗前,隔着它望着影影绰绰云朵里的月亮。见门开了,凝莎也并未回头。
爱珐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墨色的天,有着几点疏星和模糊的状云。
——像石印的图画。
她想。
“我提醒过你的。”忽然,乌斯庇娅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爱珐怜愣了下,好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回应道:“嗯……”
然后,不知怎的,两人就这样不约而已的沉默了起来。不过,不知是偶然还是无意,每当爱珐怜去看她,想要询问些什么时,凝莎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视线。
所以,当她从窗前来到女孩身旁时,爱珐怜驯服地乖乖站好。
她急忙问:“姐姐……是要喝水吗?”
但旋即,爱珐怜便噤了声。
眼前的凝莎穿着黑色的丧服,一条细细的、用语遮挡脖颈伤痕的银项链,微微倾身时,银链由平直白皙的锁骨滑下,轻轻晃动,然后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耀光熠熠。
——冷淡、沉默、含着隐隐的不满。
爱珐怜敏锐的觉察到了凝莎的情绪。
可……她凑的又是如此近,如此……亲昵。
可能是她习惯如此,凝莎的眼眸本敛着,不带一丝感情。
然而,爱珐怜下意识的应答,让凝莎墨绿色的眼眸荡漾起柔软的暖调,跳跃出清冷的安定。
“半个小时,你倒了三杯水,而且总是望着我,欲言又止。”
纤细匀长的指节搭在爱珐怜细细的手腕上,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腕侧薄而嫩滑的肌肤。
凝莎的声音很低很低,尾音浅浅的撩拨住空气,然后,缠绕在爱珐怜的耳畔;氤氲的吐息轻缓的烘着脸庞,熏出一丝酡红的浮色。
“第二杯才喝完,你又倒了第三杯。”
凝莎的声线本没有梅莫菲斯那样冷,但她刻意想要让爱珐怜听出自己的抱怨,所以恍惚间,听着极像会长的声音,爱珐怜的呼吸微微一滞。
“我、我都喝掉了的。”
爱珐怜乖巧的说。
然而,凝莎没有作声,只是用墨绿色的眼眸无奈而温存的看着她。
“对,对不起。”
被眷念的气息虚虚拥抱着,爱珐怜磕磕绊绊地道歉。
凝莎依旧没有作声,不知是否拒绝爱珐怜的歉意。她的视线从女孩白皙的手瞥到单薄的肩,又到女孩的眼眸。
眼尾微红,眼眶稍肿,哭过了的。
凝莎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指腹蹭了蹭女孩的眼眸,片刻,红的、浮肿的,哭过的痕迹像誓言一样悄然逝去。
她又拿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微微用力,爱珐怜便艰难地摊开了手。
很深、很深的指甲印,不过,幸好,没有出血。
“你可以相信我。”凝莎看着爱珐怜的蓝色眼眸,目光自然而坚定:“至少,在厄舍府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爱珐怜还没来得及露出诧异的神色,便被凝莎抱住了。
“虽然,我也很恨你……主人。”她又在爱珐怜耳畔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