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交流最难的就是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了——
不过显然、能够完全看穿自己,并时而展现这种洞察力,也是相当恐怖乃至恶心的。
考虑到他自己也经常用这种态度来在一定程度暴恐局势、也就不能抱怨玛妮伯爵什么了。
所以尤文人就更加不能理解到底有什么非托付给他的任务不可——
玛妮伯爵算是兼顾了美貌、权利与能力——这份能力甚至包括了非常识的力量,情报方面也算是情报强者——
和他这种在任务之外的场合就是个轻飘飘、态度随意还略有些厌世的家伙,被她随便一个手下当街在路灯下就捅死了的杀手相比,并非他自谦、尤文人不觉得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
性别上的价值吗——或许、可是他总感觉在性别之外,她好像还多少中意他的其他部分,便是那“其他”让他摸不着头脑。
“是、是这样么。”那位身上的蕾丝边比其他人更轻盈的眼镜女仆摘下了眼镜、把眼镜放在了围裙的口袋里。
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头发变成了爆炸头、态度也变得粗暴。
“哈啊、是这样啊。”她歪着嘴巴、牙齿从嘴唇上支出来——相当硬核的虎牙。
在将放眼镜而置入口袋中的手取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的一只珊瑚水烟袋——他只在小说中看到过那种玩意,现实中真拿着珊瑚水烟袋,看起来比书上的描述更有精致感。
在把珊瑚水烟袋取出的刹那、她的围裙也被她解下来,系在腰间。
造型变成了身上只有最低限度的布料、唯独腿部遮挡的最多、还都是渔网。
她从嘴巴中吐出火来、把水烟袋点燃,房间中充满了糖果的甜香。
“既然你不屑于看咱一眼、一门心思放在旁的女人身上,那么咱也不需要对你客气了——本来咱也就应该只对着主子客气、既然主子刚说了咱现在是可以有话直说的时间,那么就算当着主子面嚣张点也没关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水烟袋、吐出大量充满了甜味的半透明烟雾。
到底吸的是什么烟草啊?闻起来竟然是甜的——
尤文人并不抽烟、甚至还有点讨厌那东西——对于杀手来说身体是最大的本钱,这种花钱虐待肺部和身体的行为他并不会做——酒也基本只喝低度的罐装酒,一次不会超过一罐。
不过出于职业、他对于这方面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至少在他知晓的范围之内,他是不知道有这种味道的烟草的,可能是异世界特产吧。
“啧。”她一只脚从鞋子中脱出、染红的脚趾甲轻挠着膝盖,以略有些不耐烦的口吻道:“伯爵大人、恕咱直言,咱可不认为竟然有这种程度的巧合呀。从异世界魂穿来的、结果穿越到了一个容貌和姓名都一模一样的家伙身上?从他那看起来很华丽、可因为磨合不足显得不连贯的技能,难道不是说明这家伙原本的身体构造都和这身体类似吗。
肌肉流线型什么的、控制方法什么的——还有这家伙的情绪把控也很好,就是偶尔会有点僵硬感,那份僵硬感恐怕也是灵魂和肉体的磨合度暂且不足的缘故,习惯了更上位的肉体、对于下阶的制控也就有些勉强——
这也就是说、除了出身不同,这家伙简直是穿越到了一个完全一样配制的肉体中,就算异时空同位体都很难做到这种程度吧?”
“这种巧合的确诡异。”玛妮伯爵赞同道:“可是、既然世界足够广阔,所有人都只是被保存的样本,诡异程度的巧合也是可能会发生的吧的。不能因为之前没见过就否认这种可能性啊。”
“然而既然只是可能性、就不能当作‘事实’处理,而要把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才能在出错时及时准备备用方案。”
“那么、也就是你脑子中有旁的可能性都想法了?”
“那是自然、不然咱也不会冒冒失失插话进来的,毕竟咱可是个胆怯、规矩、柔和到有点懦弱的性子呀。”
她大口吸着珊瑚水烟袋、手肘撑在那位橙发少女的椅背上,被渔网所覆盖的双足简直是一刻也不安分。
哪里看着都不像是有规矩的样子——尤文人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不过、那位橙发少女从刚才开始安静得就不自然了,现在也是把头垂在胸前蔫蔫的,像是皮上存在伤口、干瘪掉的橙子,那样子看起来倒怪可怜的,比她刚才颐指气使的样子更顺眼了点——
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性格就不论了、其实容貌也不是他的菜,年龄正好超过了童权主义者的他愿意照顾的年纪——所以其任性的部分他根本就懒得迁就。
最多就是有点好奇、刚才玛妮伯爵到底给她看了什么东西。
他的视力很好——这身体的视力似乎更加敏锐,玛妮伯爵却刻意让他无法偷窥到卷轴。
为了吊着他的胃口呢、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由?
“您说——”那位摘了眼镜就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的女仆舔着其颜色极浓的嘴唇:“有没有可能这家伙其实并非是魂穿、还是体穿?”
哈——?
尤文人强忍着把诧异的声音吼出来的欲望、玛妮伯爵的眉毛难得动了一动,看起来也有点动摇。
不不、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了——已经论证过是魂穿、难道还要找到矛盾论证是魂穿么?
又不是在不断威慑抠字眼的时候找到矛盾的魔法法庭,再说真是魔法法庭的话,她的话不就无论感觉多么接近事实,都可能是很容易把人绕进去的诡异逻辑虚张声势、胡说八道了么?
总觉得不听还比较安全——
可惜控制权不在他的手上,玛妮伯爵已经极为干脆地命令:“很有趣、说下去。”
“这家伙很可能是在异世界穿越过来的时候、年龄也变小了——不是经常会有这种事吗,重返十五岁、重返三十年前什么的。他在落入这边的时候,同时完成了穿越异世界、年龄缩小这两项,这样解释为什么名字没变,容貌和身体状况没变,反而比魂穿到了一模一样的家伙身上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
果然、他就知道在这种抠字眼反论的状况下,对方可能会提出个很难反驳的意见来。
他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几乎瞬间就接受了这种可能性——
“不对。”玛妮伯爵倒是没怎么动摇:“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这个啊?你以为这种我会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