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她耸耸肩:“如果你真的信念感那么强的话,也许我还有逗一下你的价值,结果现在我完全没心思了——”
她拍了拍手掌。
被银质盖子盖着的当然看不见内部,但是也有玻璃和纱罩罩住了的部分——
朦朦胧胧看到的已让人感到很是精致。
在打开了盖子之后,那些菜品比隔着纱看起来还精致得多。
“的确、没必要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世界观和训诫。尤其你即使是还没来得及深入看能当作预言书的东西,也应该能够在牢笼之内听到议论,我的绰号是什么吧——是‘血腥鬼姬’哟。之后在我承袭了伯爵之位之后,也还有人叫我‘血腥伯爵’。
不过、你没有感觉到哪里奇怪吗?”
的确——其实尤文人之前听到的时候就想吐槽这不合理之处了。
既然西夏马国吃人肉虐待奴隶也算是普遍、随便在菜市场就能买到人肉的话,虐待奴隶的玛妮伯爵为什么会有个“血腥鬼姬”的称号?按照这个标准的话,西夏马国一众人应该都可以被冠以这样的称呼了。
还是说食用无所谓、虐待不可以那种有点伪善的道德观?可是看那些奴隶就那么被堆在土上,腐烂了散发着血腥味,也不见谁流露出同情来,好像也没有很在意虐待。
“其实……是有的……”
“嘛、有就有,没有就说没有。不用这么吞吐——就以刚才刚被揭露身份那气势和我对话就可以了,我很喜欢。”
“唔。”他点点头:“好吧。我觉得给您取这个称呼也太不合适了,既然人肉到处都能买到的话,那么无论是吸血还是吃肉,那都是您的自由——对待奴隶的态度也是、既然这边并不讲究人权的话,奴隶是您的东西,怎么对待也是您的自由,竟然用‘血腥鬼姬’来编排您,也未免……”
“啊哈哈。”玛妮伯爵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她在发出大笑声的时候竟然不是笑得前俯后仰的,而是嘴角向上挑起那么微笑着的——
笑声和她的表情很不匹配,看起来有些诡异。
一张很单薄的立绘,却配着相当深情的语音的既视感——
“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不是有必须要完成的事,也许我有点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当作是自己的玩具了——如果你的替代品能那么轻易找到的话,我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
可惜你的替代品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所以也只能割爱了。不过如果你的任务完成得足够好,说不定还有机会再成为我的玩具呢。”
“任务……”尤文人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本能眼睛一亮:“那么、您果然还是要交给我委托吗?我很乐意、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我都会认真完成的。不过、唯独两项我不会去做,您在资料上看到了吧——
十三岁以下的孩子、无论是绑架还是杀害我都拒绝;还有、违背他人意志的身体上的侵犯,我也不会去做的。”
“啊、啊,资料上写得很明白呢,你不杀小孩、也不侵犯他人的肉体——虽说都有点虚伪、前面还算好理解、后面算是怎么回事……?
杀都要杀了、那么做后者那样的事对你而言有什么障碍吗?”
“……”
他沉默着。
如果说障碍的话、的确是有——甚至和他不杀小孩子的童权主义是同源的——
不过、原本那只是精神上的障碍,而非肉体上——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的肉体还是健全的,就肯定避免不了要一遍遍拒绝雇主们类似的委托,而他的理由对那些人而言、大概是相当微不足道的——
明明是个杀手、竟然还搞出这种条框来。
哪怕他的理由在世俗价值观下很充分,如果是遵循世俗价值观的家伙们,从一开始就不会雇他——
何况他的理由,哪怕是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正常人,也未必能认为是能解释得通的。
所以、他……把自己的肉体也损坏了,成为并不能接这种任务的身体——当然、他并没有把损伤弄成不可逆的——毕竟、哪怕只有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他也还是让自己保留着一丝希望的。
只要他想要恢复、很快就能恢复成原状。
但是、素常的话,是以雇主无论找来什么样的医生、在什么样的设施来为他体检、去哪里查询报告,得出的结论都是他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接那种活计的状态。
对外他的说法一致是原本天生就有点问题、早些年的某次危险的任务、让他彻底变成了残废,尽管因此受到了不少调侃,经常能听到雇主和同行阴阳怪气说他简直是天生的杀手,他也无所谓——总比要做那些讨人厌的工作要好。
那些阴阳怪气就当做是真正的夸奖接受了。
他的肉体方面的问题是为了好交待他亲手造成的,无论是时间回溯到了过去、资料恰好重叠了,还是使用了另外一个恰好和他一模一样的肉体,当然都不可能再有同样的残疾了。
之前和阿影在一处的时候已经多少印证过这一点了。
在这边的世界,已经没有那样的药剂了——既能强化肉体、同时还能以残疾的姿态应付各种检查,让他避开接那些讨厌的任务的特殊的药剂——
当然也可以使用其他手段、但他本来也不想练什么神功,好容易穿越异世界,却挥刀自宫什么的行为他可不想做——再说他原本身体的问题也是随时都可逆的——
只是为了避开讨厌的任务,又不是真的喜欢自虐。
身体上的问题已经消失了、在这里他就不能用惯常对付雇主的那个理由了——
“嘛。”尤文人抬起手、搔了搔后颈:“真没办法呢。本来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敷衍过去的,可是我在身体里时常注射药剂这种事,竟然也包含在资料里了——所以再用身体上的问题敷衍不过去了——
大概是这样——杀人的话、我是取他人的性命,我自己其实没有多大的损失;可是违背他人的意志、比起说是在进犯对方,不如说我自己也在被侵蚀着——尤其是为了钱的话、我自己的意志也被违背了,稍微有点恶心。
也许确实会显得虚伪、或许您不可能认可,不过我认为不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强迫的一方绝对比被强迫的一方失去的更多——我不想做这么不划算的生意。
只要雇主命令、大多数事情我都可以做,可是总不至于雇主付我钱让我去自杀我也去啊——身为杀手的我,看似对雇主言听计从、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做活,而不是谁的奴隶——
顺便、即使现在成为了您的奴隶,界限可以放得比雇主更低,然而之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现在的我大概也不会做,不满意的话,您就把我也烹调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