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睛挖出来什么的——
其实在她们做出行动之前，尤文人就应该多少能够从她忽然的突兀行动中猜到才对。
就是发福利的剧情展开。
他当然知道“7”的梗、在刚才面对玛妮伯爵的时候，也坚持着“无事献殷勤”的说法。
只是在故事中的人物、即使再怎么充斥着现实的要素，最终也还是在谁的手中跳舞的木偶。
可以因为偶然间有人夸奖过自己的便当好吃、就此献上自己的生命——
也能够为了年幼时忘记了自己的某个人、把自己全部的人生和回忆全部抹消——
无论是活在男性向漫画的女角色、还是活在乙女游戏中的男性角色，都是区区几个选项，就能把自己的真心显露——无论这个角色的设定是王子、还是魔王；是公主、还是妖女——
仅仅为了某个选择了自己的男性主角、女性主角而存在。
否定自己之前的一切行动、不执着于过去的人生——
只是某个食堂的角落抢不到三明治，被偶然路过的人的分了一块三明治，接下来就缠上了这个路过的人，对于对方的命令言听计从、直到对方明确表示对自己没有兴趣还能干脆退出，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奇怪的祸患——
毫无自他的人生、仅仅是为了某个中心点打转。
还真是——
啊、还真是让人羡慕来着。
要是他也是那么便利的、被人设定好的角色就好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着被谁选择就可以。
在对方需要发福利的时候发福利、在对方需要能制作海报的CG时稍微打扮打扮自己，在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就被关在漆黑的屏幕深处，在剧情层面和人生层面彻底消失——毕竟作为这种单薄的服务性角色、即使对方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也很少希望其能开启另一场感情——NTR爱好者除外。
在现实层面这种人很少见、在故事中却随便可以为了任何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守节——雪藏起来也不需要特意去安排相关行动。
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猛然间发现、“啊、还有这么个角色”的感觉——然而即使去问创作者，最终得到的答案也是“被忘了”。
像尤文人这种正因为有着强烈的依赖他人的欲望，如果能够被分配到这样的人生，对他来说竟然算是满足的。
要么被谁呵护着、要么就此作为一团数据的团块消失。
比起去选择谁的角色、更希望去当被人选择的角色——
比起被人发福利的角色、更希望——
嗯、大概更希望去发福利——
平躺在自己那舒适度不算低、但只要翻身就随时能醒来的，可以称作狭窄的床上，某位伯爵小姐作为救命恩人的角色，却一只膝盖抵在床沿上、一副欣赏玩具的表情。
当然、在她这么认真欣赏着他的时候，她自己也像是某些不符合规矩的CG的演绎者。
而身后某个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则是作为这个场景内相当不和谐的第三方存在。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小说和游戏里的角色，无论说了什么私房话、做了什么秘密的事，都是暴露在某个看不到的家伙世界中的。
她没有任何声音、仅仅是站在那里，倒很接近那种旁观者一般的存在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她的手指贴在他的咽喉上。
没有喉结。
他原本的身体就没有明显的喉结、这具有点营养不良的身体更加没有喉结了。
她不知道是旧日残留、还是在什么奇怪的书上学来的，故意用了很恰到好处的力道。
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瞥着站在影子里的莎渡。
她的眼睛不曾露出来、被长发遮盖的部分却在隐约发着光。
“……”
“是被莎渡盯着看、让你有点不习惯吗。没关系、你就把她当成是暗影就好了——我可没有对你信任到能和你独处一室。”
“可是却能信任到穿得这么少、在这里把我当成人偶摆弄。”尤文人淡淡地道——并不是故作镇静、是我此刻心情最真实的显露。
甚至这番话稍微有点过格了——如果在充满算计的情况下，他大概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让他的愤怒感、最低限度传达了出去。
“啊、那就是被当做人偶的经历，让你有点生气，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吗。”
方才在威斯坦丁的提醒之下，他意识到了他的眼睛不会笑的问题，以玛妮的眼睛作为镜子，他能观察到自己的表情。
眼睛果然没有笑、他却也没有微调的想法了。
“稍微有点、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就是被我这种勉勉强强的家伙贴上来、有点扫兴么？”她打了个响指、指着身后的莎渡：“你一直盯着她、就算是把她换来也是可以的。这件事，我能够做主。”
“不行。”尤文人斩钉截铁地回答：“您现在靠过来、算是主动投怀送抱——我的感受被忽略了这件事且不去思考，我身处低位。
可是您要是让莎渡靠过来、则是违背了之前我们所说的，我不会接手违背他人意志的守则了。”
“违背他人意志？”她托着腮。
从嘴巴里吹出来的气息、都是精心选过的——他不知道异世界是用什么清理牙齿的，是牙膏、还是更高级的某物？她嘴巴里只是单纯的口香糖的味道？
“我不是替莎渡做了决定吗，你现在说希望莎渡来作为你的情感指导、来指引你当一个合格的女王攻略者，她立时被换上来，绝不会有任何抱怨的。”
尤文人的目光没有怎么离开莎渡、她在玛妮伯爵话音刚落，就点了点头。
“这就叫做违背意志了。您刚才说过无论是上下级、还是姐妹关系，我都不得不听您的，我接受了您的说辞。可是您也知道的，哪怕这是规矩、是所有人的约定俗成，也是违背意志——
个人意志未必能够和集体意志融合——可能会相违背。在符合集体意志所定下的规则的条件下、遵守着‘尊重’并没有多厉害，可是在约定俗成之下还能尊重对方，才算本事呢。
虐待孩子的父母、会用这种约定俗成来毁坏孩子的尊严，可是被毁掉尊严的道路却是孩子自己的意志——
这是最基本的上下级关系、明明人的感情付出了就不可能有着正反比回报，却妄图从这种不安中找到立足点。
已经变成了常识、违背就是违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