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根据上下文，应该是‘舌头’吧，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么容易引人误解的错别字……？不会现在就是你中毒最深的时刻——？刚才选择那样的染料是突然加大剂量？”
尤文人做出了宛如某个漫画里的人物说“那种事情不要啊”的夸张表情——
“拜托、我现在就在厨房里，偏偏在这个时候加重剂量、难道不是给我作祸么？难不成第一个安稳的早晨，坎儿斯塔尔家族就要被一直以来的隐患从上到下悉数毒死么？
我还想着能在这里多获点情报呢——非要死的话，能不能稍微把时间延后一点？只要我搜集到的东西足够了，也许我还可以考虑协助你——”
“早……”
她露出了一丝苦笑的表情。
他再次确定了此刻她的表情比之前要生动不少。
在一阵“唰唰唰”写字声之后，纸条展在我的眼前。
“协助我？竟然不是阻止我啊。”
“如果你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会阻止你了——可一旦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们就是公平交易。你已经为了我推迟了大好的机会，我不能在你做出了相当的牺牲、可能错过了大好机会的情况之下，还继续贯彻什么正确的方略。”
“用人命做交易筹码？”
“嗯、这才是我的本业——”
“你知道坎儿斯塔尔宅邸上下一共有多少人吗。我仅仅为了你推后了时间的这点恩情，并不足够让你协助吧。”
坎儿斯塔尔宅邸一共有多少人吗。
根据他现在的观察——四个人左右吧、最多不会超过七个。
剩下的那些、都不能叫做真正意义上的“人”，也不会迎来人类意义上的死亡。
“也不是用数量来衡量的……最理想的说法、人命本身就不能买卖呢。稍微拖延一点，你自己就可能会没命——正在和我交涉的人愿意付出一条命，我当然可以还她百条。”
“早……”
她在权衡着什么。
写字的速度也稍微变慢了一点——
“本来我就是开个玩笑——可是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竟然真有点心动了怎么办，啊——这个、也是开玩笑的。”
她在纸条上画了一个笑脸。
相当可爱的微笑、和她的轮廓脸型完全适配。
尤文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笑容，只是一副面瘫的样子。
纸张上的笑脸、和她的表情带给他的反差，他一时完全不知道她这句“开玩笑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起来、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无法分辨她……
嗯？自己的思绪中刚才好像涌现出了“很旧以前”这样的念头吗？
很久以前的……什么——？
“好了、我不再嘲弄你了。我并没有在染料里加入任何的毒素啦——或许这里不说出真相比较好，还能让你欠我个人情，之后猛地揭露出来——让你帮我做过什么事之后。
不过……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靠着欠了彼此的人情、或者是契约什么的形式存在着。契约这种东西、在埃礼辛大陆是很重要的，会刻入到灵魂里。
前世欠下的债业，下辈子也要还——不管以怎样的形式。
不是同等的还替——欠了一张饼、不得不还一张或是十张——
不一定是怎样的偿还形式——也不一定非要两个人牵扯——
即使是个人的痛苦惩罚也是可能的。
比如说欠了某个人一张饼、这辈子一直在为饼挨打——哪怕不是小偷，只要吃了饼就会被情绪不稳定的殴打——
也可能和饼没有关系，就是单纯被打——不会抵消、会一直还下去，直到死亡牵系才会彻底清空。
而如果这两个灵魂碰撞、是不会有平等可言的，一定是一方支配着另一方——逆位也是可以的。
毕竟作为‘主人’这个角色、更容易给奴仆施恩，而不是正好相反的——奴仆救了主人一命，和主人对奴仆很温柔、之前就是从深渊里救出来的，之后更是提供三餐食宿，更容易偿还——
仅仅有‘主人’这个角色温柔、并且某一刻站在平等的位置，偿还就会停止，所以并肩的机会永远不会来临。
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和那家伙产生那样的关系——而你、就更是如此了。”
写在了纸张的背面。
“我更是如此……？”
“毕竟、你是费南雪小姐啊。”
这张纸条是早就准备好的——她在举出来的时候，稍微有点低下头。
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尤文人仿佛看到了目光稍微闪烁了一下。
啊、她在说谎么——至少是有说谎的可能性——
是有别的理由吧。
不过、无所谓，在这种问题上说谎，他不是不能谅解——也许她不是故意隐瞒，是说给他、他也不能理解，以及他现在和她的好感度并不高的缘故——
甚至如果不是今天早上短暂忘记了自己穿越的事，他很可能直接跳过她的剧情了。
没能跳过、她在这里说了无关痛痒的谎言，也影响不到他什么的，只要他知道她们不会在早餐时间忽然暴毙、他就松了口气。
非要在平稳的生活驾临的时候、伯爵府邸出现某种崩溃，也最好是午餐或是晚餐，不能是早餐。
不管基于何种理由，他不希望早餐成为杀人的兵器。
这其中、到底还是饱含着他相当珍贵的回忆。
他不希望这份回忆在她想要给别人露一手的时候被毁掉。
至于午餐和晚餐就怎么样都好了，她完全不在意——
“你不戳穿我吗。”尤文人在端着大盘子向前的时候，她挡在他面前要接过去。
在他端着的大托盘上放了一张折成了三角的纸板。
纸板上写着这样的字样。
“戳穿——？”
尤文人默然思考了片刻，恍然——她其实是希望他注意到她的目光闪烁的么？
“啊、原来你是说这个……？”
纸板倒转过来的时候，上面写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和你产生亏欠的感情，这件事、如果你不戳穿我，也可能会变成亏欠。你发现了我不对劲的地方，就指出来就好了，什么都不用顾虑。你的顾虑、会成为我的顾虑。”
这不是什么深情的告白。
不如说她对于厌恶他人和她产生亏欠的关系——无论是其他人欠她、还是她欠其他人都有种接近病态的反感。
“反正你已经说出来了，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这一次是这样、下一次呢？”她从尤文人的怀中接过托盘，写着这样字样的纸条就贴在她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