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知道了、下一次我碰到了看穿你的时候我就直接说出来。”
“早。”她似乎有点满意地点点头。
尤文人这个时候才察觉他手中的托盘已经被她抢走了。
“喂、我可是——”尤文人忍了片刻才没说出“我可是男人”这句话来——
“我的力气不算小、这么重的托盘你应该让我来拖着……”
她压根头也不回、抱着托盘昂首走着。
还用下巴示意他走在前面——
“……”
为什么这种时候我要走在前方——我还没有完全理解,她已经闪身到我的身后了。
就像是影子一般。
如果不是他的主线任务、确实有必须要和切实存在的清月国的王联姻那回事,包括那位“寒”他也见过,以及现在宅邸内普通的女仆的装束还有摆饰之类的相当有他第一次看到的王都内摊贩出售的特色感,他甚至都要怀疑是否最初的下毒和被贩卖仅仅是他的一场梦了。
不管怎么看她都更符合“影”的定义。
简直就像是恶趣味的巧合——也许只是在取名字的时候使用了随机摇号器,最后摇出来的名字很类似——
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暂时不要多想吧。
显然之后会逐渐有答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阿影第二面、说什么都是最无根据的浪费时间和精神力的揣测。
“我说真的——”尤文人回转过身:“你果然还是交给我吧。这么重的盘子,让你全程端着我会过意不去的。”
她站在他身后、却还是能引导走在前方的他迈步的路——
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昨天的餐厅门前了。
她的手指在门扉上画了个图纹、门板上的图案改换,她才按着和门板上的图案一样变化了的把手走进去。
她单手托着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他也很难单手托住的盘子。
像是在表演一样,让托盘在指尖转动着——
她轻轻地一丢、托盘落在了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
托盘和桌子接触到时刻、每一份盘子自动落在座椅前,就连摆盘都没有乱。
而他回过神的时候,托盘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在托盘的底部快速刻划着什么,双手像是个普通的女仆一样举抱着托盘。
底部的字也恰好呈现在他的眼中——
“无论是基于性别、还是基于身份,都是我捧着这托盘更加合适吧。在这边可是女性的地位更高哟、还有身份上,你现在是二小姐而我是管家——甚至是没有脱离了奴籍的管家——让主人端着盘子跟在自己身后是怎么想的……?”
她用刮板把底部的文字刮下来、刮在了一个小碟子里,放到他的鼻子下让他嗅了嗅。
闻起来像是果酱的味道。
“是果酱?”
“早。”她点点头。
“不会这种玩意你还要吃吧?”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他——
“呃、你不吃,让我吃——是这个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戳在嘴唇上,做出个舔的动作。
“舔——?”
“早。”
刚才不是说主人和没有脱离奴籍的管家,是有问人的地位更高么,现在为什么要命令他舔果酱?
是考验他么?还是在讥讽他——?
想要在他说出“我没有奴隶概念”之前、提前堵住他的嘴巴。
若是尤文人真的认为地位没有高低、甚至他也一样是在奴隶市场回来的,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那他就应该听从她哪怕有点离谱的命令吗?
如果他想要用费南雪的身份抗拒、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他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个答案——
的确、从盘底刮下来的果酱让他舔什么的,实在讨人厌——
不过就算是直接丢在地上、在地面上恣意横流,让他舔、他也仅仅是会有一点点厌烦感,却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气得满脸通红。
只是舔在地上的食物和水、又不是舔摄取不到一点营养的鞋子底部——
何况这个托盘还是相当干净的、果酱闻起来也完全没有异味,舔一舔也无妨。
“你是希望我用舌头舔、还是用小手指沾一点?”
“早……”她思考了片刻、立起了小拇指。
“用小拇指是吗——”
如果是用小拇指沾染一点舔就更没什么了,尝味道而已。
她之前在染料里加了油和芝士来着、也许这里面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中毒?
不过如果不尝一尝也不能确定——之前他闻嗅的时候是没有感觉到有毒。
实在不行就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呸出来就好了、仅仅这么一点量就能毒死人的毒,除非是小说世界里,真正的这么沾染到舌尖就速死的药物是很少见的——大多数人也是有抵触的。
她好像对他会用小手指沾着尝尝没有多大的意外、用一只眼睛盯着他看。
似乎是早就预计到他会选择尝尝了吗——
果酱在舌尖上扩开的味道意外甜美、混入了多种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能混合在一起的香料,以及几种新鲜的莓果——最上层漂浮的白色脏兮兮的物质筛得很干净,不仅仅闻起来,尝起来也是一点异味都没有。
“嗯?这不是意外得蛮好吃的吗。”
尤文人在尝了一点这种果酱之后、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欸——等一下——
该不会因为这里是小说的世界,他就吃了这点真的要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吧?
甚至是他在吞下口水的刹那间、强烈的头痛就涌上来了。
头痛的他甚至都没办法犯恶心了、身体像有电流通过——
回神的时候,她已经一勾手、把摆放在餐桌上的食物都收回到了托盘上。
空气中漂浮着一行大字——
是她用刚才他尝了一口的果酱在空气中挥舞写出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在半空中冻结住了。
“学习任何东西都是宜早不宜迟,最好想要学的时候就立刻动身动手,也不需要选什么黄道吉日、也不需要选什么状态最好的时间,想到了就现在。这就是你的第一课——”
她把方才他看着都来不及惊讶的弹撞摆托盘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而当托盘回到她的手上的时候,那些冰冻的字迹也落在了托盘的底部。
她又再一次做出了和刚才一样手指刮擦着托盘底的动作,不过这一次他的理解完全不同了——
尤文人之前以为她是在那个时候把字迹写上去的。
其实是在那之前——她已经把字迹冻结在了空气里,等到托盘回到手中的时候,自然就会呈现在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