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是被重置过,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拉扯了一下嘴角——
那个表情与其说是愤怒、其实更多像是这么轻易就被他看穿了内心之后淡淡的喜悦。
这个反应似乎刚在某个人身上看过。
简直就像是只有建模不一样的套皮NPC。
比起前一天、她果然像是退步了。
昨日的话算是不了解她的人格、就看不出来多大破绽的演技,现在却是到处都是演绎的痕迹。
她在快速调整状态学习——或者应该说回忆吗,可是一旦涉及到深层次的情绪,她还是无法完美控制自己。
“为什么?”
“啊?难道这种问题还让人亲口说出来吗。虽说这个世界除了安莎尔之外就没有和你同样性别的了——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有聪明的异世界者,穿着女装——不对,这都是不必要的,不排除其中有聪明的异世界者假装自己是女性——
可是人家的年龄也还算是少女呢,不能有点少女心吗。这种话真要我亲口告诉你?”
她抬起手来、把手指按在颈项的部分,揉搓了两下。
“我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不对,我猜没有想要帮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她把速写本朝他扔了过来、上面绘着个蛋糕的图案。
那款蛋糕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好像在哪里吃过——
不、他是自己做过这款蛋糕。
他差一点忘记了自己做点心的技能来着——按理来说这种事是不应该会忘掉的——
就和游泳、拳击一样,只要拿起材料闻到味道,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动起来。
甚至在吃东西的时候都会分析做法和材料——
事实上就算是昨天他也在做这种事——所以才一瞬间吃出了她们使用的食材仍然是人类的肉这一点。
可是在看到这张图之前,他都把自己这项技能忘得干干净净。
“这是——?”
“柜子下面应该有材料吧,耶尔森留下的。她不是在早餐店打工的时候经常顺走剩菜,就用自己制作的点心来还吗?那么柜子下面应该还有做点心的材料才是——
也就是——你应该能够轻松做出蛋糕什么的吧?我想要这个款式的蛋糕,可以吗?”
她双臂交叉抱在了胸前——
看起来她似乎习惯性抱些什么在胸前——即使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在手里,也很习惯于这种动作——
很像是缺少食物的人即使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做出咀嚼动作——
在火焰之中受害的人会很害怕看到红色——
这并不是一定的,她却也很像是留下了某种阴影。
就算是那份阴影已经平复,也不再给她带来恐惧了,她也还是维持着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的动作。
他衡量着她交叉抱臂动作,手臂和胸口之间的空隙。
可以说是一个西瓜的大小、自然也可以说是……差不多一颗脑袋的大小。
结合着之前那恐怖的绘卷、前雇主就是头被砍掉骨碌碌转动,这一定不是没有意义的——
杀人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杀人的手法也是如此——
不过选择那种杀人手法却一定有某种理由。
哪怕仅仅是适合自己娇小的身形而选择暗杀、抑或是拥有着能够轻易蛊惑人心的容貌,无论哪一种,都一定有着某种理由。
她会选择切下他人的头,也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如若不然,那么也就意味着那颗头被切下是意外,那件事就是她现在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的理由本身。
“知道了。”
他打开柜子、扫了一眼材料。
的确,是和店内里耶尔森时常买来添加的材料是一样的——
从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带材料过来,他把袋子取出来的时候,摸在手中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些袋子的材质是完全不同的。
上面的图案只是打开柜子的话看不出来,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上面的油彩才干没有太长时间。
都是画上去的。
耶尔森在那边的世界购买的都是些完全不像是她日常表现出来的贫瘠模样会买得起的昂贵材料——
店长偶尔会劝她并不需要这么破费,但是她很坚持要用最好的材料来回馈——当然店长也一样回馈了她——
店内除了她自己,所有人也都知道店长偷偷把材料费也贴在了她的工资里。
他之前就有怀疑她一点都不像是个粗心的人——真的会发现不了有人多付给她钱的事情吗——
现在的话,她添增了一种像是阅读自己人生的视角,更不可能不知道店长在偷偷加钱给她了。
所以她在把价格添加到某个临界线就不再升级了——
明明之前都是选择最昂贵的,后来却换成了中等偏上。
在年中的时候,会忽然购入大量价格最贵的材料,这样即使店长想要靠给她涨工资来贴补回来也很容易露馅,那些材料差不多恰好能够使用半年。
而她之前买的中等的材料则会被她做成出售用的点心,再回过头来给店铺购买装饰品和新设备。
形成了某种内循环。
或许这就是一般人温暖的羁绊——他心中这么想着,就算是这一点也足够他再在他们身边微笑着注视一切,成为不舍得轻易放开的理由了。
“这些包装袋是你画的?”
“宅邸里除了我和阿影之外,没有人有这种画技。”她轻轻吐息、以不适合她的狡黠语气道:“你觉得是莎渡呢,还是我?”
“当然是你——”
“这个答案就是最后答案了吗?不改了?”
“不改了。”
“当当——!”她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就是我。你知道这些包装都是我画的意味着什么吗?”
“……”
“好吧、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的脑袋里一定会又转起各种可能性来着——我就替你回答好了。那边桌子里的血迹,我也是知道的。甚至那上面的字也是我写上去的,只要我按下手腕上的开关,从抽屉里蔓延出来的某种气体会把特殊的染料染红,就是你看到的忽然浮现出来的血书了,怎么样、很巧妙对不对?
只要你打开这个抽屉,我就会知道——虽然你关抽屉的速度确实相当快——我其实没有目击到那个瞬间,可是现在抽屉没有打开,在刚才我还感觉到了画笔和染料的震动,那么也就是我进来的时候你才刚刚把抽屉关上。”
她走上前来、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备用的小钥匙,转在锁孔之中拧开。
她随身携带的那些染料确实像是感应到了信号一样开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