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铐始终没能铐住他的手、让尤文人一时动念，找到了一丝看起来能作为突破的空隙——
或许这里依然突破不了，却也是现在他能找到的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还不动手？是我犯下的罪过和利用价值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高么？”
“唔——”她攥着手铐的手停在了半空。
表情显得相当为难——
但是在片刻之后，她还是很大方地承认了——
“的确是这样。本来就是莉可儿小姐的利用价值不如您，您才会变成新的杏仁点心的——如果真论及生命的值钱程度，她现在就只是莉可儿而已，没什么值钱的——现在就是把她放到奴隶市场，也就只值不到九通用银币——
倒不是她不值钱，只是她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黑货了——不能让她再太近的地方，也不能让她在能随意透露信息的地方，那么在出售之前肯定要处理一下——处理到不能开口的状态、也许行动力也要受限才行，这样就不可能到太高的价钱——
因为是您杀死的她、玛妮伯爵本来也不会怎么管这件事，您动手的就更不会管了——
无论哪一层面，您杀死了她都是有资格继续活下去的——
可是、唯独一点就是刚来一天就杀这种相对很柔弱的，会让人怀疑您的用心，也就没办法最大限度利用您的利用价值了。
本来是认为您能力应该足够才选择您的，可是危险性已经远超过价值了，在再三权衡一番，能留下您的概率应该不会比杀死您的更高呢。”
“也就是、还有留下我的概率？”
“是——毕竟现在影响您的，不是杀人案，而是危险性。是我们对您产生了恐惧感，您要是能把这份恐惧消除，我们也就安心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轮廓了。
现在她在这么引导着，就让他更近一步接近了这件事的真实——
“也就是，需要契约什么的？”
“嗯——”她把手铐收回了一些，不再贴着他的手腕：“就是这样呢——需要您订立比之前订立过的都要厉害的契约。最好是把生命都献给我们的——您已经杀死了莉可儿小姐，现在用您的一条命来换一条命也不为过——
何况您现在不是用一条命换一条命，而是寻求活下来的机会。”
她没有取出任何东西、就只是看着他——
“要订立、还是要死去？选一个——啊、对了，还可以被囚禁一辈子什么的——”
“哪个我都不想选，非让我选一个，那么就……”
“那就——？”
“让我囚禁一辈子好了。”他嘴角上扬：“保持着不死、也并不能好好活着的状态被囚禁着——让你们始终惦记着价值，也许就不用关一辈子，哪一刻你们就会产生‘啊、对了，我们还有那家伙’的想法，我就出来了——
当然也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让我被放出来了——”
“……”
威斯坦丁清了清喉咙、抿住嘴唇：“那个、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就是——我知道你这家伙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求生欲了，可是既然有求生欲，那就订立契约留一条命好了——那种囚禁一辈子的生活是很难熬的哦，还有你指望着巧合和偶然，不断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人可是很容易变态的。”
“没事，反正我本来就是变态。”
他幽幽道：“还是说、你不敢囚禁我呢？现在这种时机，杀了我也不太行——约瑟芬娜那家伙不是很任性么，至少要让她见到我一面才能把我处理掉——
可是你们手上又没有像样的人质能威胁到我，这样我就没必要配合你们说任何话——只要让我和约瑟芬娜见一面，你们可能就要糟糕了——
不让我见到就把我处理、囚禁的话她应该会追查，杀死我宣称是疾病——那也应该在临死之前让她来见我一面她才能罢休，最终又回到之前了。”
在这里尤文人稍微停顿、把眼睛眯起来——
“除非你们把那个家族也全都处理掉，可是即使是你们也没有那样的实力，没错吧？”
“……”
他并不了解约瑟芬娜，对于这些事，他也是半推测就说出口了。
约瑟芬娜是对他毫不在意的，他这些话说出去也不痛不痒、他也就认了——本来囚禁也好、杀死他也好，其实他都没有很大执着。
就算是他自己的人生，死亡也没有太过可怕——
在这边产生了一点点留恋情绪，也是轻易就能被打破的。
毕竟这仅仅只有一天停留，就产生的美好印象只是假象。
现在这群家伙围着他，就足以把短暂的错觉全部都击碎了——
何况就昨天晚上也已经受到过令人不解的试探、今天一整日也不算安闲，这种虚像没有到他能牺牲一切去留住的地步。
“确实。虽说不是没有把约瑟芬娜一家都处理掉的能力——可是处理掉她们，这边的元气也就要伤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了。没有和她们同归于尽的理由——
想要让你配合我们演戏、平时囚禁你，在见到约瑟芬娜的时候笑嘻嘻装作若无其事——我们没有能让你那么表演的筹码——”
她忽然恻恻一哂：“真的没有么？”
“欸——？”
“说起来就这个场景好像就是个很值得纪念的场景——”威斯坦丁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不然就让这个场景也完美还原如何？就在你生活着的那家早餐铺子——
之前耶尔森那家伙不是也支配着你的手下、来替你处理死亡的事情了么？现在则是用某些话语来挑唆，让她们在这间餐厅里杀死些客人、甚至是在工作的人什么的——
这样这间店关门大吉、再加上让耶尔森出手，把被利用的人也关起来、想办法处理成极刑什么的，你也能无动于衷么？”
“……”
麻烦了。
差点忘掉了——有个能够自由穿梭回原本世界的麻烦鬼——
她确实能够随时破坏掉早餐店。
纵然他认为她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涉及到了这边世界、她判定为不得不这么做，他恐怕也没法拦阻。
更重要的就是，他果然不了解她。
不了解她就没办法拦着，也不能控制她的行动和思想。
“怎样？没有刚才那么伶牙俐齿了吗？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其实一点也不乐观了？”
“竟然可以靠着那边世界的生命来要挟我啊——”
“也是没办法的事，想用这边世界来要挟你，那些家伙的价值都不足啊。”
她指着自己的咽喉——
“就算我用自杀来威胁你你也会无动于衷呢，我们的好感度根本就不够高——”
她的眼珠转动了一圈：“或许这样算是滥杀无辜了，还是要让耶尔森做这种事，有点对不起她，特殊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果然、我还是拒绝。”
他单手撑着额角。
内心没有一点波动——很平静面对她们的威胁。
没有慌张——毕竟找不到什么慌张的理由——
威胁不到自己——哪怕是看起来那样深的羁绊，也一样威胁不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