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鸡王开着车来接他们了。
不过,车有点小了,并不能带下所有人,于是翔决定自己下车步行,让她们先走,反正也不是什么陌生地方。
车刚驶一小段路,又停了。
是AH,AH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在塞壬才出现过的地方,就下车来陪他走。
正好,她还有些话想说。
“一起走吧。”AH轻声道。
AH走在翔身边,不自在地抓着裙摆。
“其实我一个人走没问题的...不过,你,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吧?”翔无奈地摆手。
“嗯...”AH发出了一个鼻音,手上放过了裙摆。
两人并肩走着。
“真的要把金子给...那个家伙吗?”AH眨眨眼,仰视着翔的侧颜。
没想到还挺耐看...
AH承认以前的自己是不如他的。
“嘛,黄金而已...”翔语气很随意,抱着脑袋,信步在沙滩上。“如果黄金能够换来家人,那再多也是值得的。”
“可是我——”AH噎住了。
黄金很昂贵,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贵金属而已。
如今她的身份是舰娘,是人类抗击塞壬绝对主力,其价值无需言说,那并非是货币能够衡量的。
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用金钱来购买力量,可当对象是自己,AH就过意不过去,觉得自己欠他的。
因为她的轻率,使他冒着直面塞壬的风险,来同敌人对话。
“...我欠你一个人情。”张了老久而无言的小嘴吐出一句话,AH又摩挲着下摆的布料,张望着他,抿着唇,像是在期待他的回应。
他笑笑
“欠我?不存在。因为我是提督,而你是我的舰娘,所以我愿意,愿意用一箱黄金,来换你的平安。”
她又脸红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连忙低下头,裙角折了又折,攥得紧紧的。
AH想起那只塞壬,看似慵懒,没有警戒心,人畜无害,实则城府极深。其目的还尚且未知,但绝不是为了黄金。
如果是为了他,那不仅是对舰娘们,对于整个港区都是巨大的灾难。
AH感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会还的。”AH坚定地说。
翔跨了一步,在她跟前转身,使两人处于面对面的状态。
他摁住了她的肩。
“如果,塞壬提出的要求更加无理,我一样会答应。我可以让姑娘们动手,但那会伤到你...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挺好的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是个胆小的人。在涉及到你们的事情时,我总是希望你们不受伤害,以至于我不得不妥协,顺着她的意思。”
目光交汇,如炬的眼是那样迷人,深邃而充满坚毅,在比海底更深的眼底,是提督对舰娘的关切。
“......”
他放开了她,笑着说“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这是我身为提督的责任。你并没有欠我什么。”
“明白了吗?”
AH沉默,她在犹豫。
身无分文,学院生活也才刚刚开始的她,该怎么去偿还这份人情呢?
AH又迷茫了。
她又想到,自己的吃住,也是依仗的他。
似乎欠的更多了。
要不就一走了之,去做个自由舰娘,去找自己的天地,找一个新的镇守府?
AH瞬间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oi!你再不看路,可就要撞树上了。”翔提醒道。
AH一愣,面前不知何时有了一棵树,若是她再往前几寸,就要亲吻大自然了。
她尴尬地咳嗽两声,跟回他的身边。
接下来一路无言,两个人就这么走回了港区。
这时天黑还不久。
实际上并不晚,只是冬天的夜来的比较早罢了,但终究还是天黑。
标枪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他们了,她在招手,身后提督府的灯火,把她照得透亮。
“提——督——盐——酱——”
两人和他已经隔得不远了,不过是几步台阶的距离。
一上去,AH就要弹标枪的额头。
“人都到了喊什么。调皮。”
标枪俏皮一笑“ 诶嘿?”,灵敏地躲开了她这一指,还不忘,吐着舌头做鬼脸。
翔摇摇头,笑着,旋了把手,先进去了。
就让这两小只玩闹吧。他就不打扰了。
悄悄的走进府,七转八转,在一处墙壁摸黑打开灯,又是他那明亮的办公室。
绕过桌子,径直朝着椅子躺了上去,手耷拉在两边,双腿自然弯曲,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拿起了笔,从一旁的一叠纸里面抽出了其中一张,空白的,只有几条横线划分,放在了胸前的桌上。
对着白纸看了几眼,他又放下了笔,托着下巴,一下又一下的点着面颊,闭着眼,像是在思索。
突然,他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猛的捂住了腹部,死死抓住腹部的衣服,身体剧烈的颤抖。
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死死的咬着右小臂,豆大的汗珠一粒又一粒的滑落,两眼瞪得通红。
又过了好几分钟,激烈渐渐平息了,缓过神之后,他揩揩额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脸煞白。
他重又爬起,拾笔,写下几个大字:“今日....”
......
驱逐宿舍,标枪在洗浴,AH趴在床上,对着一本漫画书,兴致勃勃的翻着,时不时脸上露出傻笑,在床上打滚,扭蛆。
“盐酱,我好了哟~快去吧,水温正合适。”标枪身上只穿着浴衣,手里拿着毛巾,一边低头搓干头发,一边说道。
AH应声,恋恋不舍的把漫画书合上,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把一张小纸片当做书签,夹在了刚看过的页码,才跳下床,道一声:
“好哒。”
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AH终于是洗完了澡,但很快,他拿着洗发水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话说舰娘有必要用洗发水洗头吗?
她又问了标枪,舰娘用洗发水有什么用。
标枪说大家都在用,就也跟着学了,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挺香的。
AH叹口气,挤出了一点沾在手上,一贴,把清凉传递到了头顶。
那就洗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又花了近半小时,洗完了头发,学着标枪的样,不,应该是标枪帮忙擦干了头发。
两小只一块坐在了沙发上。
令AH意外的是,这个世界居然有电视,而且功能还不错的样子。
标枪对它很感兴趣。
AH不想看,又拿了刚才那本漫画书,标枪打开了电视。
这时,节目恰逢开场,主角是一位穿着工装拿着扳手的工厂工人,标枪看着他那滑稽的的样子,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被吵得受不了,索性也不看书了,陪她一起看电视。
主角挥舞着他的大扳手,一下又一下的拧着螺丝,把经过他面前的流水线上的产品进行加工,放回去,遇到前一步没加工好的产品,则扔回上一道工序,周而复始。
AH拿起一包薯片,拆开,和标枪一起吃着。
主角勤奋的劳动,脸上洋溢着快乐。
画面一转,主角拿着他那大扳手,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下班了。
路上,他遇见了一位工友,工友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他看了一眼工友,就看了一眼手里的扳手,就把手里的扳手向工友的脸上拧去,他把工友的鼻子看成螺丝了!
可是主角还在笑着,傻傻的呆呆的,在前走来走去。
画面再一转,主角又回到工厂里了,照例他还是拧螺丝的工作,只是他这次不在同一条流水线。
主角挥舞着他的大扳手,一下又一下的拧着螺丝。突然,他身体一晃,没站稳,竟把自己摔流水线上了。
传送带带着他前进,前方就是下一道工序加工的机器,主角被传送带送了进去,被下一道工序加工用的机器卡住了。
吧唧吧唧。
机器卡住了他,他也卡住了机器,出去不小心在传送带上睡着了,手里的扳手还在挥舞着,仿佛他在梦里还在拧螺丝。
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表演人员聚在一起,向着观众深深的鞠了一躬。
AH吧唧着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看着那个电视里的主角,一味的嚼着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