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师兄？”
“此前，我们埋伏圣道宗贼人的时候，镇西伯和林遇鹿出手给祝姬解围时，他明显和镇西伯还有林遇鹿一样，是不认识祝姬的。”
区区鸦天狗而已，如果不是那两块被祝姬寄予厚望的佛门琉璃背刺了祝姬，而且正巧碰上了黑绝，祝姬连刀都不用拔。
“而事后，他和镇西伯还有林遇鹿一起，为祝姬请功。也就是在那时，镇西伯和林遇鹿说的都是祝姬，只有他，说的却是祝姬的名字。”
‘或许是他早就认识祝瑛菇先前只是没认出来’这种自己都不会信的话张徐行是不可能说的。
“看来大家都有秘密嘛。”张徐行笑着摇头，又一脸认真地看着公主说：“但是，如果师兄他自己不说，我劝你也不要去刻意打探。”
“哪怕他会死？”
“死就死咯，他自己选的。”
袁毅心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一个成年人就要学会自己做选择，同时还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袁师兄可是萝萌宗在人世的宗门行走，是能直接代表萝萌宗的人物，张徐行对他很有信心，虽然他“死”的次数和花样都有点多就是了。
但，他又不是什么美少女，馋师尊身子的**罢了，留在世上也只会把米吃贵。如果他因为不开麦克风拒绝交流然后白给了，那关张徐行什么事？
比起那种糙汉，显然还是祝瑛菇更值得关心嘛。
公主看张徐行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已经无法辨认出形状的厨余垃圾。
“哦，袁毅心可是你的师兄，姑且不论先前几次他给你提供过多大的助力，你一身本事可都是他教的。光凭你那九式【失道王】，你怕不是早就病死在哪个林子里了。”
“祝姬的事就是事，袁毅心的事……”公主也学着张徐行的语气说：“死就死咯，他自己选的。”
……
总感觉这场景好熟悉啊，是不是刚刚已经演过一遍了？只是角色对换了而已。
但只要没有廉耻心，就不怕别人拷问，张徐行理直气壮地回答：“对啊，我就是双标，我就是见色忘义，我就是馋妹子，我诚实，咋了？”
还很有预见地掐住女王的颌骨，让她的嘴过不来，还合不拢。
见公主一副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的样子呆在原地，张徐行收好册子，转身就走，对公主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四条两米多高的持戟卫士，小跑过来，其中两个肩并肩，用宽阔的胸膛拦住了张徐行的去路。
“你想作甚？”
“今天是上元节。”公主暗示。
“唵？”
“我下个月就十五岁了。”公主继续暗示。
“嗯？”
“我难道不美吗？”
公主张开双手，展示身上的曲裾。
腿部是鲜红的底色，越往上红色越淡越粉，到了上身又渐变成瓦蓝，边边角角鲜艳的黄色秦云纹锁边，点缀线条。
关键在于，这不是刺绣，也不是染的，甚至不是裁剪而来。而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用不同的材料喂养仙蚕得到不同颜色的蚕丝，再用这些蚕丝一口气直接编织成衣。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制衣之人的创意很妙，也很用心，才有了这件艺术价值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的好衣裳。
张徐行虽然莫名其妙，但下意识地就开怼：“当你只展示身上的衣服，却对自己的脸一点表示都没有时，你自己心里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有事说事，谜语人滚出克。”
……
公主居然没有生气，还展颜一笑，灿烂非凡。同时挥手让持戟卫士们退开，放张徐行走。
张徐行皱眉，然后撇撇嘴耸耸肩，走了。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尤其是和女人相关的事更别多想，这就是张徐行从第二次重生开始能一直保持单身的秘诀。
却没发现，女王的双眼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而是还停留在原地，和公主对峙。
就在公主面前，女王把眼睛阖上，隐没，但一条留仙裙迅速现形。
裙摆枫红起底，越往上越橙，上身却是银白一笔斜斜地用力抹过一样。其中，还有金色的细小银杏叶图案错乱散落着点缀，更添细节。
是和公主身上那件曲裾一模一样的工艺。
这么讲究的设计，这种好像编程一样的制作方法，当然只有张徐行才能想得出，做得来啊。
“生气了？”公主挑衅，“没有把脸露出来，那就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看来还不是很生气。”
“他真的没有第一次的记忆呢，你身上那条裙子，可是绝世珍品，全世界都没有第二条了，现在看来说不定第一条都不会再有。”
“我找遍了整个楚国，也没找到这上面的金色和枫红。”
这种衣裳张徐行也只做过这一条留仙裙，就是刚穿越来那次做了送给李卿卿的。
那，这条裙子为什么会穿在女王身上？
公主翻遍了张徐行的记忆，连京剧中曹操大白脸的演变这种细枝末节都能知道，却愣是没找到张徐行是怎么弄来的金色和枫红这两种蚕丝。
“你果然改过给我的知识。”公主语气不善。“你是怎么做到的？”
公主还收到了一部分女王的记忆，比如第一次重生时张徐行被林遇鹿扎死之后的内容，第二次重生时李卿卿在深闺中的万千思绪，和第三次重生时女王完整的记忆。
却唯独没有，最开始那个李卿卿的任何记忆。
甚至就连张徐行刚穿越那次的记忆里，有关李卿卿的部分，也诡异的平淡，只留下每天晚上那些没修没躁的画面。
但以公主对张徐行的了解，能让他那么“卖力”那么纵容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那些平淡的印象呢？
过于充足的知识，也给了对于公主来说过于强大的推理能力和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你到底是哪一个？我！我又是……”
……
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事到临头，不管之前做了多少准备，终究无法从容地应对这种情况。
女王的气突然消了，她和这种小女孩置气做什么，太不成熟了。
“哼，你好自为之。”
淡化在空气之中，回到张徐行身边去了。
公主杵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
往年的上元节，她都在父亲和母亲身边，主要是和父亲一起听母亲唠叨了很多次的那些车轱辘话，喝点顾姬做的甜酒煮糍粑。
但今年不同以往。
袁毅心帮楚公控制了一下煞气，搬开了楚公一家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没了煞气的威胁，楚公起码能多活五年，那先前几次出现过的很多危机将不复存在。
首先，再有人想从理法层面攻击公主，只要楚公往太极殿或者含元殿一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甚至更进一步，卢姬再生个男孩，然后楚公找个文化人上奏请立太子，楚公推辞，文化人再请……如此反复个三五次，楚公就可以改成楚王了。
卢姬演了两年的贤妻良母，这会家里的支柱突然又行了。
立马故态复萌，智商情商逆商三商同时跳水并持续暴跌，相信不日就会恢复到她的正常水平——会被两年前十二岁的公主踩着脸一脚蹬开的那个水平。
然后开始作妖，不，是已经开始作妖了。
两年来，顾姬都是卢姬的好姐妹，是能在一个被窝里抱着哭的那种好姐妹。
现在因为楚公有康复的希望了，卢姬不需要再拉拢顾姬去应对后院里那些贱人，尤其是姓崔和姓朱的那两个。
同时，“争宠”这件头等大事也被新建任务，后台运作，占据了卢姬缩水后所剩无几的处理器线程，于是顾姬在卢姬看来已经越来越碍眼了。
虽然楚公根本没碰过顾姬，但顾家有钱啊；虽然顾姬完全不在意那些东西，她进宫是被家里人卖了，但顾家有钱啊；虽然顾姬和楚公完全没有感情，但顾家真的很有钱啊。
正因为楚公还没有碰过顾姬，现在想要对付顾姬就还来得及，而且非常简单。
这，还是楚公后院里所有雌性动物的共识。
先前，哪怕那些贱人连支撑着见楚公一面都做不到，顾姬至少还能给楚公送碗甜酒煮糍粑，但现在楚公的妻妾里，还没有夫妻之实的，就顾姬一个。
于是顾姬就被排挤了，上元节都只能和自己侄女一起过。等楚公“忘记”了后院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一纸休书就会送到顾姬手里。
小姑难得回家，顾白果愉快地告诉公主，今天要安抚自己小姑的大欧派，就不玩公主的小馒头了，原定的上元节计划计划取消！
想来，上元佳节，公主殿下怎么也不会缺人陪吧？
那公主这边。
她年前干死了圣道宗的先遣队，拔除了大霖寺，扫荡了一伙倭寇，还把倭国赫赫有名的八岐大蛇做了叉烧。
国政方面已经初见成效，而且已经准备动手抓住笔杆子，到时候整个楚国尽在手中，可以考虑称王，铸就不世之功了。
十四岁、公主、女子，甚至李卿卿，这些统统都无所谓，以后她的名字只有一个——楚王。
孤家寡人！
【可笑！】
可笑她之前还模仿女王版李卿卿，去戳张徐行气管子，现在自己真的要变成楚王了，才发现，“相爱相杀”的结局，还真不是最差的？
【冷静，冷静。】
女王，深呼吸，她不想认输，而且她也还没输，离太阳下山还早呢！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