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走后,张徐行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来扔桌上,上面的灵气和术法因为长时间无人引导,这块玉牌已经废了。
两三天来费的功夫全都泡了汤。
祝姬忍不住战术后仰——这玉牌上有她的生辰八字,还有她的精气神三宝,更有她的“命”。
“啧,何必呢?防我防到这种地步。”张徐行搓一搓自己的脸。“使唤我多简单啊?别说使唤了,让我做牛做马也没问题的啊。”
女王双目几乎喷火。
确实没问题,只要给草就行。
公主来“商量正事”是假,阻止张徐行的后手是真。而且她掐着时间来的,表明她算死了张徐行的“后手”会是哪一出,会在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准备。
张徐行侧过脸去埋怨女王,这屑女人都不知道提醒他一下的。
女王:就不就不!让你只想着顾姬!让你三心两意!
“这是,什么?”祝姬问。
张徐行斜了她一眼,裹着棉被自己去拿了茶具茶叶泡茶喝,有点遗憾桃花还没开。
袁师兄表示自己其实是很体贴很有温厚兄长气质的好师兄,子啊萝萌宗有口皆碑,就回答祝姬:
“这是我萝萌宗弟子的本命牌,一般用来关注在外弟子的状态。”
“因为效果有一点点强,尤其是它如果新做不超过五天,同时和本体相距不远的时候,外人常常分不清哪个是本体哪个是玉牌,所以有时候我们会拿来当替命符用。”
“如果再结合一些特殊的法门,甚至能把这玉牌当替身使。”
祝姬眼睛一眯,反应过来,瞪视张徐行:“你居然想让我当逃兵!”
“啪”张徐行毫不客气地给了她脑壳一下,“我要你当逃兵还需要废这功夫?现在就把你办了保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几天被母亲恶补了很多知识的祝姬,成功变成了蒸汽姬。
反正他那点小心思已经被公主戳破了,手段也已经被毁了,现在他硬气得很。逃兵?没有的事。
“喀”,正要喝热茶的张徐行从杯子里倒出一坨冰块来,磕到了门牙……
怒视女王!你他妈犯起病来也好没规律啊!
很多张徐行以为她要暴走的时候女王无动于衷,比如上元节祝姬的强势告白。
很多张徐行以为无伤大雅的小事女王这里就开始疯狂吃醋,比如刚刚张徐行和祝姬的小互动。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叫行动预案,叫为所有可以考虑到的情况做万全的准备。”袁师兄强行解释一波。
万全的准备——指去荆州路上稍微遇到点困难就丢下玉牌带祝姬金蝉脱壳,然后跑路。
公主让我做事我做了啊,只是我给搞砸了而已,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对不对?
当张丞相那一次学到的东西很多,但最让张徐行受用的,就是这“为人处世”“为官之道”里的“智慧”。
早明白这些玩意张楚王还能被林遇鹿攮死?
只是很显然,张徐行玩不过公主,公主还比他小了八岁呢,可见张某人菜到何种地步了。
袁毅心一个方外之人都知道,就他和张徐行之间的食物链生态位差异,哪里轮得到他把张徐行赶出钦天监?
就算张徐行真的得了什么病,被赶出来住鼍龙洞的,也得是他袁毅心才对。
袁师兄这是已经被张某人CPU出自觉来了。
“其实,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自己去荆州也是可以的。”祝姬犹犹豫豫了好久,还是说出这句话来,只是声音在张徐行的注视下越来越低。
这几天她和张徐行相处下来,已经渐渐熟悉了,在张徐行面前表现出来不再像先前那样……犯病。
抛开“张徐行对自己单方面地很熟希”这一点点违和不管之后,张徐行给她吃的她就吃了,指点她学问她就听了,传授她武艺她也学了。
她到张徐行这里来,投喂张徐行张徐行会吃;她给张徐行带棉被带鞋带衣服张徐行会穿,但如果衣服不喜欢张徐行也会自己改;平常东扯西扯的也能聊得起来,而且只要她不玩尬的就能一直聊下去。
两个人之间好像经年老友一样,哪怕两个人之间的记忆并不对等,但两个人都觉得,他们之间做朋友是非常合适的。
这一切在祝姬看来,简直就是做梦一样。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之后,她的生命中终于出现了“朋友”这一存在的痕迹,看见了友情的色彩!
如果没有某女王8K60帧的眼睛飘在张徐行头顶,绕张徐行的天灵盖轨道做环绕运动,同时以一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对张徐行和祝姬进行无声谴责,的话。
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祝姬——你偷我男人,你不干净!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这种张徐行斜眼祝姬的时候——那是我不想去荆州吗?我是不想你去荆州!
罪恶感,强烈的罪恶感。
祝姬无时无刻不想对女王吼一声“我没有”,但现实它不允许啊。
祝姬已经对张徐行表白过了,整个广泽城都知道的,然后某钢铁直男是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他有点实力,估计有不少人会来翻国子监的院墙。
张徐行真的对她有别样的关心,而且真的是纯粹的,不沾半点男女之情的关心。
就,祝姬就合理怀疑过,莫非张徐行是他爹祝思转世不成?如果不是时间对不上她都准备拉着她妈来认人了。
袁毅心看看张徐行,再看看祝姬。
其实事情很好解决,只要祝姬说一句“那我也不去荆州了”就行,其他地方张徐行能搞定的。
然后在这个问题上,祝姬选择装傻,张徐行选择避而不谈。
女王:(艹皿艹 )
姓张的你好亚撒西哦,真的是太亚撒西了!
所以三个人就只能一个劲地夸茶不错,然后顺势聊点任务细节,聊劈叉了再夸一下茶不错,然后接着聊细节。
最后三人总结,强中自有强中手,某个狗逼全程偷听,不,是正大光明地听完了他们的谈话,搞不好连画面都有,结果愣是没有让张徐行他们三抓住一点马脚。
“强中手”,们,呆在温暖宽阔的大屋子正正中央,围着桌子,看投影术法里那三个人。
这屋子起码四百个平方米起步,且四周门窗大开通着气,又用多层纱帘隔断寒气寒风。
屋顶用七十多根两人合抱的大柱子撑起来,柱子和柱子之间放满了火盆,火盆里无烟且清香的木炭烧得通红,维持着室内的温度。
煤?那种呛人的玩意是屁民们用的!
然后不到十个人,坐了一桌,相互之间间隔再大,也就占了中间小小的二十几个平方。
“看看,我楚国的青年才俊。”坐在首位的“东道主”,一开口就是老阴阳怪气了,可惜下面没噶一刀,不然能挑战一下朱达的地位。
一指祝姬。
“祝思的种,我楚国现今唯一的武状元,林遇鹿没起势之前这一代的天下第一。你们有些人拦了她十多年,结果十多年后的今天,终究还是让她起来了。”
“蹉跎了二十年不慌,熬了二十年不嫁,不急,不怕,硬是让她熬过来了。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啊,此番事真让她做到了,何愁成不了第二个祝思?”
“以后,她保不齐就学成了第二个林遇鹿,到时候,你们谁,还敢去拦她?”
林遇鹿就是被拦得多了拦得烦了,于是见挡路的就问一句,问的同时已经抽刀,问完了就砍,可能根本就没听人答话。
二指袁毅心。
“萝萌宗的宗门行走,雷法造诣当世第一人。”
“他此次不一定会去荆州。”有人辩驳。
“去年九月在南边边外,他一个人就把整个圣道宗当狗一样溜。圣道宗离广泽城起码有三千里,他走完这三千里路只用了区区十日不到。”
东道主越来越压不住火气,直接怒了,“是,他不一定会去荆州,但如果他要去的话,你能拦住他吗?你能不和圣道宗一样,被当狗一样耍吗?”
……
“哼,萝萌宗,林家人的修仙门派,天底下那么多修仙的,偏偏就你萝萌宗清高,就你萝萌宗了不起!匡扶正道?这世间正道用得了你们这群方外之人匡扶?”
“我不管他会不会去荆州,既然留着他碍眼,此次就把他一并除了吧。也让那些修仙门派长长记性,回忆回忆慧宇门的下场!”
这话就说得漂亮了,除掉袁毅心之后,要那些修仙门派怎么回忆慧宇门的下场啊?
到底是要回忆慧宇门被楚公灭了啊?还是要回忆慧宇门被祝思一介凡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啊?
还是要回忆回忆,和公主站一边的萝萌宗,他家的宗门行走,已经背后中了十七枪自杀身亡了啊?
最后,三指张徐行。
“五年前,楚公麾下的中郎将,吐蕃的屠龙将军,实力不俗的同时治国也有些手段。”
“但不擅长理政,五年前他才十八岁,难免书生意气。但五年后的今天看来,他是一点长进都无。”
“也不擅长掌军,为人优柔寡断,且天真。但这无伤大雅,有祝姬在,用不到他来掌军理政,他只要干好后勤就行了。”
“偏偏,偏偏他在后勤这一块,足兵足粮,足兵足粮啊。试问在座各位,哪怕只让你们管一个县,你们能做到上面每有需求,你们能回上官一句足兵足粮吗?”
张丞相,优势最大的时候,可是有底气和三国奶王诸葛丞相拼一拼奶量的。
“而且他对军规军制有独到的见解,曾经带兵运粮,他这个主官都失踪了,手下的兵还以运粮为先,回头再去找他。”
“李成迹……”东道主环顾众人,发现这伙人也并非全都一无是处,都有心理准备的,“楚公李成迹,想招他为驸马。”
东道主指一指张徐行,再指一指祝姬。
“驸马,和武状元,也就比我们预想中的林遇鹿和卢永康差一点了。”
“明日第一次大朝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把他们多拖在广泽城几天,能拖几天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