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开他!”
“放了我们四当家的!”
“快放了我们林怀哥哥!”
张徐行皱眉,嘿,这高手还姓林?当即就加了一把力。
“停,停啊!住手!”老高手有点顶不住了,“且慢动手,且慢动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徐行不理他,今天姓林的能走着回去,算他输。
逼退张许高之后,现在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至少是屁股还没有坐到对面去的人。
然后张徐行这逼人,一边还正针对着林怀呢,一边又“矫情”起来了。
【那边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张许高才刚走,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收手,就还来得及。】
【万一呢?】
【万一这次放过张向承,没有把他牵扯进来,等一切结束之后,这群山贼就有另外的出路了呢?】
【这也是一群苦命人而已,又没有做什么恶,把他们牵扯进来,一不小心就害了他们性命。】
【我们又不缺这十几个人。】
……
“嘿,你傻啦?”朱芊走过来,莫名其妙地看向久久没有出声的张徐行。
对,张徐行看过剧本,看了四次,所以知道张向承这群山贼是个什么情况,会可怜会理解他们。
但别人不知道啊。
在朱芊和祝姬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犯罪分子啊,分分钟就会为祸一方的毒瘤,绝对要出重拳,要绳之以法的。
主要是,现在张徐行、祝瑛菇、朱芊三个,他们还真有那个力量。
张徐行回头,看朱芊,看祝姬……祝姬!
【对啊!我操的哪门子心!劳资来打酱油的!】
于是张某人心安理得地开摆,COS起了藏狐,可惜先天不足没有小亮那张脸,就差了很多神韵。
潜江底下躲了一会的鼍龙,见张许高怂了,就又浮上来,用背驮着没了顶的船上岸。
身形缩水,最后变成小狗大小。
祝姬挎着弓,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按着刀柄,稳稳地跳下船来,身上的甲具都没晃一下的。
张向承看看张徐行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看看祝姬,很明显这个女子才是这队人马的话事人。
也就这里是荆州,靠近四川和湖南,盛产耙耳朵。搁北边,看见一行人里居然是女子做话事人,还不得惊诧莫名成什么样。
“在下,张向承,敢问几位贵姓?”
“咳。”张徐行清清嗓子,“在你面前的,是我楚国建国以来唯一的武状元、我楚国现今唯一女武官、翊麾校尉……”
“祝姬!”张向承显得很吃惊很激动的样子。
“你是祝姬!祝思将军后人。”
张徐行一大段话还没说完,【妈的抢我台词!这个仇我记下了!】
“你,你回荆州啦……”
张向承后边跟着的山贼们,也同样是议论纷纷,好几个当场就收了兵器。
张徐行又有点不能接受了,就算世上存在王霸之气,那不应该是他来震一震的吗?
怎么说,他也在荆州城、洞庭湖、崀山、宜昌这一块做了差不多一年的中郎将,当年也是个风云人物,就一点事迹都没留下吗?
“少废话。”张徐行当即站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叮叮当当……”武器被丢了一地。
……
【不是这样的!我想看的可不是这样的!】
张徐行不理解,先前三次重生,没有这么望风而降的啊!张向承你不是挺傲的吗?
先前三次重生,祝姬也不是楚国唯一武状元、楚国唯一女武官、翊麾校尉。
张向承那丢人玩意,居然直接跪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祝将军!你要为草民做主啊!”
祝姬早早跳开,又用枪尾顶着张向承的腋窝,把张向承顶起来。
“你起来,好好说话。”
张徐行的计划,好像第一步就走岔了,但又好像顺利了不止十倍的样子。
按照计划,祝姬需要在荆州周边收集一系列证据,一份交给公主让公主给祝姬名义;一份交给豫章熊氏,让熊郑明发兵来助;一份散布在荆州城里,表明祝姬所代表朝廷的立场、目的、行动计划,告知百姓。
然后,祝思的老部曲们在祝姬的带领下,去干死叛贼。
那“收集一系列证据”具体要怎么操作呢?
首先,你要找到活着的受害人,比如张向承,并且保证他们一直好好活下去。
然后,你要取得他们的信任,至少要让他们相信,你真的是来干荆州叛贼的。
这里边的通用流程有很多种,最常用的是“我不是为了给你主持公道,而是为了扳倒某某某,需要利用到你掌握的东西。”
主持公道?你谁啊?凭什么啊?升斗小民都不会信这种屁话的。
但如果她是祝姬,楚国唯一武状元、楚国唯一女武官,和翊麾校尉。
同时她还是祝思之女,九年前为了保护整个荆州的百姓,和慧宇门血拼至死的祝思将军,他的独女。
这样的人出来说,要给你主持公道,你信不信?
反正张向承是信了的。
熊庆画和季青文几乎是同时醒来,醒来就被吓了一跳。
张徐行让朱芊把这俩人绑一起,小姑娘做事不知道是没动脑子,还是动了太多脑子——她把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绑一起了。
得亏她还记得张徐行说过,熊二是豫章熊氏这一代的老二,所以做得不是很过分,只绑成了“小鸟依人”,而不是“刎颈之交”,或者更过分一点的那种。
花了一点时间理清楚状况,他们正在上山,或者说被人抬着上山,一根桃木杆从他们中间穿过,把他们串了,让两个山贼抬着。
看见了张徐行之后,季青文十分硬气地开口:“士可杀!不可辱!”
张徐行从前面那个喽啰后腰扒来一把柴刀,喽啰不肯,张徐行说:“我杀掉一个扔掉,你们抬起来不是更轻松?”
喽啰觉得这主意很赞,但季青文已经“识时务者为俊杰”了,在那里求饶,让喽啰很是失望。
熊庆画好像“洗净铅华”了一般,就算被和一个大男人面对面绑在一起,自己的头还埋在人家胸口小鸟依人,脸上也古波不惊,很是平静,证明他道行确实足够深。
然而在看见张徐行之后,古波不惊就会彻底转变为生无可恋,证明张某人对他的伤害确实足够大。
只是熊庆画想破头也没想起来,自己家到底哪有这样一个熟人?
哦,他一直以出家人自居,完全没管家族里的状况啊,那没事了。
见张徐行并没有言出必行的打算,季青文开始更进一步的求饶:“公子?仙人?这位仙人,你先把我放下来怎么样?我保证不跑,真的不跑。”
张徐行在他膝盖上敲了两下,敲掉了他构筑的术法。
嗯,确实不是跑的,是飞的。
同样被担架抬着的林怀,看张徐行在那里和季青文扯淡,没有半分要给季青文解开的意思,心里平衡了许多,同时自觉对张徐行的了解更深了。
什么叫不打不相识?
林怀和老高手,也就是二当家张川,对视一眼,互相求证,然后发现大家想的都一样。
熊庆画,金身罗汉,换算一下是元婴期,又是以防御和心境见长的佛家子弟,被三言两语就坏了心境,然后再被一棒子敲晕。
就这样以防御和心境见长?
季青文,四大名捕之首,六扇门头头,金丹后期。脑子不好还能活到现在,手上是绝对有两把刷子的,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被一棒子砸晕了。
那林怀摆在这两位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啊,张徐行同样一棒子下来的话,他是脑袋开花还是骨断筋折,完全看张徐行的心情。
但张徐行连棒子都没再抡,就只是把林怀冻在那里,同时牵制住了张川,让他不能轻动。张川一动,林怀就算不死,也得落下病根。
但当时那么凶险的境况,事后林怀检查自身,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伤都没受,这绝对不是张川帮他护卫着能解释得通的。
实力强大、行事老辣、作风犀利、眼高于顶、慈悲为怀、性格别扭。年纪轻轻,还长得挺高,还认识熊家人。
五年前在崀山失踪的楚公麾下中郎将,屠龙中郎将张徐行!
好大名头,却是个管后勤的,却有取得过后勤人员最高评价——足兵足粮。
林怀和张川看向哼着不知名歌曲的张徐行,再看向他旁边被捆在一起的季青文和熊庆画,他们走在中段。
祝姬带着祝夫人和张向承走在一起,在队伍最前头。
冻得失去战斗力的林怀,和当时看上去非常狼狈但实际上没有损耗的张川,还有边上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朱芊,这三个走在一起,在队伍末尾。
走在队伍中段的张徐行,还用步法、桃木杖触地的节奏、唉声叹气的频率、嘴里换来换去的曲调等等,控制着山贼队伍在山道中间的散布、速度,和精神状态。
很多山贼,比如被张徐行借过柴刀的小喽啰,他们不知不觉间,或是需要用长枪杵地借力,或是要拔刀为后面的同伴开道,或是被口哨勾得不行去边上放过水,或是心中烦闷手欠在石头上砍两刀发泄……
已经都把兵器抓在手里了,且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祝姬实在没忍住,回头看向张徐行。
她妈可还在边上呢。
“诶,你这不就露怯了嘛。”张徐行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