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假装走火入魔哄骗这迦楼罗，算是妄语。
“你这翅膀不错，我要了。”
将它双翅从其身上连根拔下，算不算抢夺？明明是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却只是因为嫉妒，就从别人身上获取，算不算偷盗？
“哈，自甘堕落时竟如此快意，此时该有美酒！”
心念一起，他心通自然能从季青文身上体会到，酒的滋味。
果真畅快非常！
那此时此刻！
熊庆画高举双拳，重重擂下！砸爆迦楼罗的鹰头。
杀生！
五大戒，一次破了四个，熊庆画满意了。
但身上金身仍在，拳上佛光璀璨，这是为何？
明肃和尚睁开眼睛，切换视角，俯瞰“画本”里的熊庆画。
【这是……】
【佛门·宿命通】
入门了。
“阿弥陀佛……”明肃和尚，习惯性地念诵。又向右边转头，凝视。
一白袍僧人从一片漆黑中走出来，向明肃和尚贺喜：“恭喜师弟，习得宿命通。这人间路，你已经走到顶峰。再想往上，就得成佛才行了。”
明肃和尚看着明空走过来，盘腿坐下，和自己面对面，还对自己笑。
宿命通入门之后，明肃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想对明空出手，他想把明空碎尸万段，他想把张徐行叫来杀了这妖僧。
但他，但他……
“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也不是因为你明白身处此地无法伤到我，也并不能证明师弟的心意改变了。只是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之后，我佛，已经无法容许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出现任何差池了。”
“我与师弟往生极乐之后，还有非常漫长的时间要相处，何必因为现在这点小小的仇隙介怀呢？放下吧，我们总归，是一样的。”
明肃咬牙切齿，“我已弃佛。”
明空只是对着明肃笑而不语。
真要弃佛那早就该另投他路了。
像张徐行穿越来之后，因为不是王的力量不能保证他在厕纸都没一张的野外不会拉肚子拉死，果断地就转投了无用王。
而在四川西边遭遇拽根，又为了追求即战力转投失道王麾下时，已是驾轻路熟了。
就算明肃的道德底线没有张徐行那么，嗯，灵活。
当初看到师兄师叔索贿的时候、看到**大盗出现砸寺院的时候、抓到**大盗坐实了住持罪行的时候、和**大盗的朋友火评又坐实方丈罪证的时候。
甚至，从明诚和尚那里得到了确切答案的时候。
等等等等，那么多机会，他为什么不改换门庭呢？
明肃和尚的金身越发光亮耀眼了。
唐三藏啊，功德无量的唐三藏啊。
明肃自知，做不了无法无天的孙悟空，做不了潇洒快意的猪悟能，更做不了甘于平凡的沙悟净。
那为什么会有勇气，要去做能主导这三者的唐三藏呢？
所以明空还是没忍住，朝明肃一仰头，“这就是你说的，弃佛？嗯？”
明肃和尚顾左右而言他，“我既然已经无事，师兄可撤了这宿命通，放我回去罢。”
“不，你醒来得正好，没有你这知道后事的神魂再干预，你就不想看看，当初刚到荆州的熊庆画，如果没有遇到张徐行和祝姬，会有什么作为？”
不等明肃回答，这本就是在明空施展的宿命通之中，明空本就能替他做出选择。
底下那熊庆画，打死了迦楼罗，因为明肃已经“醒了”，熊庆画一时间有点懵懂。
还是张向承和季青文在一边解释，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青文在一边絮叨，“大师，亏大了啊大师，怎么能因为这种鬼怪损害大师你的修行呢？这五大戒……”
熊庆画亮出罗汉金身……
“那要不，大师把色戒，也破了试试？”
明空和明肃突然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起扭头看去。
张徐行，盘腿坐在地上，斜斜倚着一根桃木杖，左手一捧瓜子，右手正捏了往嘴里送去磕，还随手把瓜子壳扔了“一地”。
“嗨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嗯，看来正好是赶上了。”
明肃大喜，明空大惊，举手就要……
张徐行笑得高深莫测。
“打呀？怎么不打下来？我也算是长见识了，虽然早就知道你可能会很厉害，但没想到啊，你居然比那头玩蛇的伪佛强这么多。”
提问，那头玩蛇的伪佛怎么样了？
它把张徐行关起来，打算和张徐行单独唠唠，结果半刻钟不到，它自己裂开了，而张徐行一滴汗都没出。
“不动手吗？明空大师，我可是记住你了哦。”
明空双手合十，“贫僧，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
……
“被你抓住破绽了啊，这什么他心通宿命通，还真是方便。”
对，张徐行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明空就是荆州城刘府遇到的跑马灯，更不能证明，佛门就是荆州叛乱的幕后主使。
“嘶，所以你们这群子秃驴，为什么会掺和进这件事里面啊？这次要打的不该是那些自诩为新一批五姓六望的玩意吗？”
明空静心凝神，不上张徐行的当，不顺着张徐行的话往那个方面想。
他悄然松了一大口气，但看张徐行的眼神已经满是忌惮……虽然早就很忌惮就是了。
四年前突然出现的准确度和可靠度都非常高的预言——张徐行是佛敌，他会让佛门损失惨重，并且从此一蹶不振。
然后张徐行就失踪了四年，四年后的第一次露面，一刀就把一位佛陀劈成了两半……
“施主，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且你现在元神出窍，着实是非常危险，不如早点回去如何？”
“不要。”
正说着呢，张徐行突然左手掐一个诀，右手在虚空中比划，喉咙里念念有词，双脚相互搓搓搓出咒文……
明空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张徐行在干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张徐行冲着明空大吼：“把我的兵器还来！”
明空脑子一懵，刚被整了个猝不及防还没清醒呢，张徐行已经自己找到了。
一边说着“啊哈，原来在这。”
一边往桃木杖后面伸手，抓到自己的兵器，把它拿了回来。
“这不是元神出窍！你也会我佛门六通？！”明空豁然起立。
“你猜。”张徐行会回答才有鬼呢。
“而且元神也好，你们佛门说的本性也好，说到底，不就是一回事嘛。而且本性这个说法，又是你们这些秃驴偷了人家荀子的在这用。”
说着呢，明目张胆地，就拍了明肃和尚的光脑袋一下。
同时朝他厉声大喝：“熊二！”
只手上一下，就让明肃头顶的戒疤消失了，而且瞬间长出了寸长的头发，发际线还相当靠前。
而开口一声大喝，明肃一个激灵，“本性”就恢复了自由。
“看，这本性不就变成元神了嘛。”
佛门的禁制失效了！只因为这不伦不类的一个名号，明肃就算不得纯正的方外之人！
他姓熊，是豫章芈姓熊氏那个熊。而且他是嫡子，上边有一个哥哥，他在家中排行第二，故称熊二。
而明肃这个法号，已经被看不惯他的僧人，从佛门的名录里勾掉了！
宿命通下，明空把这一切看得清楚，心头大喊一声【鼠辈误我！】
【他右手去偷了兵器，左手抚了明肃的头，念的咒喝醒了明肃的魂灵……双脚！他脚上还有手段！】
“噗嗤。”张徐行一下没憋住，什么叫脚上还有手段啊。
“哎呦，想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嘛，现在大家都这么坦诚相见了，你想什么我都听得到的。”
伸手往左边一指廖县尉，“像这个，他就在想怎样劈了你……用脚召唤你怎么了嘛！”
廖县尉不和他争。
再往右边一指祝瑛菇，“像这个，她就……嘿，你还来劲了是吧，快收收味……等下，你想啊，你继续往下想啊，然后呢？对，我们到床上去了，然后呢？”
“呐，素材不够了吧？经验不足了吧？黄毛丫头还冒充老湿姬。”
于是祝瑛菇也想着，这次能几箭射死明空。
但，所有人，都没有动手。
“诈不出来啊。”张徐行尝试诈一下。
现在大家心里想什么都会被摆在明牌上，这时候你随便一句“大家可千万不要想自己的秘密哦”，那大家百分百就会去想自己的秘密的。
结果嘛，只能说，明空是受过训练的，佛门是专业的。
“真的诈不出来啊。”
“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诈不出来啊。”
明空恢复了冷静、平和、漠然，无喜无悲，无情无泪。
他也没有对张徐行一行动手，而是开始全力专注于《熊庆画在荆州的旅程》这部纪录片。
像个想赶紧完成工作好下班的社畜，手上还依靠着本能和肌肉记忆在动作，其实心神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佛门·神境通】
他们自己解释是：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一切动作皆无障碍。身随意动，无处不可至，凡事都能随心所欲。
那控制自己，像操控木偶一样操纵无知无觉无识的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对不对？
张徐行眯眼，“有这本事，他早溜了不好吗？这么坚持也要维持着这出戏，干什么这么拼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