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巳时。
原定计划是,朝会结束之后,辰时的时候,公主会在朱雀门城楼上,亲自为朱雀门前静坐了三天三夜的学子们,还有所有翘首以盼的人,答疑解惑。
此消息由某位张姓不具名人士散布,所以一大早的,朱雀大道上就聚集了小半个广泽城的人。
然后公主磨磨蹭蹭了半个多时辰才到朱雀门,而且到了之后,大庭广众之下就先把安恬炫耀了一下。
你们看,这是匈奴正使、阿史那氏族长、草原神、高贵之狼、安恬,她是不是炒鸡可爱?现在是我的了。
既然她都是我的了,那关于匈奴的那点破事,大家就此揭过,以后就当不存在了吼不吼呀?
一大群鼓着绿油油的眼珠子,看穿蒙古袍,兽耳狼尾白毛小萝莉的冲国人,连连点头,吼呀吼呀……个鬼啊!
把萝莉交出来!
呸,不对,是殿下不可以这么草率啊殿下!
但是吧,兽耳狼尾白毛小萝莉好香啊,怯生生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还往公主怀里躲,那里也没地方可藏啊。
被公主扒拉了还嘤嘤嘤,爪爪都开花了也无力反抗。
看她都快急哭了,公主就在那摸她的头发,撸她的尾巴,搓她的耳朵……安恬躲闪不得,又觉得好玩,很快忘却了之前的恐惧,开始和公主玩。
两只萝莉,旁若无人地打闹。
巧笑嫣然,顾盼生欢,看得一众围观者心都酥了,惊觉人世间竟有这般美好。
看了好东西,他妈的中午饭都能多干两大碗啊!
但是!国恨家仇!不能忘却!
“殿下!”张大猛地站起,高声大喊,一副要仗义执言的样子。
吓人一跳。
围观群众们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欣慰于国家的年轻人还是明事理的,另一方面,又确实心疼小萝莉,两个。
官场人士先是惊喜,有愣头青出头呢。但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之后,就只有惊没有喜了——他妈的怎么是你?!
读书人们眼睁睁看着朱大常作妖,心情简直是日了狗。
朱大常两条腿都在打摆子,虽然心里清楚这是公主的安排,虽然早有排练过,虽然义父正用鼓励夹杂威胁的眼神看着他,虽然自己刚刚也挣扎过了……
心里想着“这就是命”,脸上却是一派怒气冲冲慷慨激昂的神色。
“殿下岂能因私废公?我楚国与匈奴,早已是水火不容之势,怎可能会因区区一女妖,就化干戈为玉帛?”
真的,说到“区区一女妖”的时候,朱大常真的差点尿了。
“什么叫水火不容之势啊?”公主递话了。
知情人、聪明人纷纷战术后仰,这特么是作弊啊,有黑幕啊!
“北方霜早,槁粮乏绝,匈奴人一旦断粮,就南下犯我边疆。成则抢粮而归,败则身死削减人口,此乃草原人之惯性,断无改变之可能。”
公主答:“如果我把供销社建到草原上去,收购草原的羊毛、马匹、牛奶、肉干、药材、玉石,再把南方的粮食运到北边去供给给他们,此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公主怀里的小萝莉仰头,瞪着一双湛蓝的眼睛,你是把人家的特产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啊!
公主伏下来,把嘴巴凑到小萝莉耳边,几乎是把那只小耳朵整个含住了说:“还有黄金。”
“咕嘟~”小萝莉吞了一口唾沫。
小红书们急得不行,眼看朱大常又要问了,这么一问一答下去,联合匈奴甚至吸收匈奴之事,岂不是就成了定论?
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现在算是问对,边上的史官可不是摆设,这些问答都会记载在史书上流传下去的,和寻常邸报上的内容可不一样。
朱大常却拱手施礼,表示自己问完了。
这就问完了?读书人们齐齐侧目。
然后反应过来,张大好兄弟啊!
永州王源站起,行礼。
“草民永州王源,敢问公主,凭什么我南方产的粮食,要耗费我楚国的人力物力,大费周折送到草原上,去养育我等数千年来的仇敌?”
围观群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卧槽你们南边人都这么勇的吗?
永州那地界,可不就是当初楚公逮到廖文元的地方?
公主很想把安恬再举起来问问王源,这样的兽耳狼尾白毛小萝莉是不是超可爱啊?你想不想要一只回去养啊?把你南边的大米运到草原上就是为了更好地养育白毛小萝莉呢。
奈何边上的史官们正投射来“你敢这么干我们就敢从城墙上跳下去”的眼神。
“廖侍郎,你老乡。”
史官们虽然没有从城墙上跳下去,但双腿已经跃跃欲试了,“你老乡”是什么鬼?你还有没有一点君王的样子了?
廖文元拿着算盘上来的,噼里啪啦地就打。
“如今的粮价是三文钱一斤,从最南边的云贵,不走海路,走最难的路线,先运到武汉,再运到广泽城,再到幽州,再到草原。”
“就算每段路,运一斤耗一斤,那这一斤米从云南运到草原,总共花费十五文钱。”
“草原上产的亚麻,一斤,正好十五文钱。”
“一斤羊毛二十文,牛奶、肉干、马匹、药材、玉石这些,就不能用文做单位了。而且,草原上还产黄金。不管怎么算,我们都是赚的,何来我们养他们一说?”
王源,他无话可说,行礼之后恨恨地重新坐下。
当廖文元掏出算盘的那一刻,王源就已经输了。为什么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动不动就喜欢搞大一统啊?都喜欢高喊俺滴俺滴都是俺滴?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有强迫症不成?
效率,效率啊同志们。
只有在统一的标准,统一的规划下,生产活动的效率才能提高到最大程度。而中国人大概是最早认识到这一点的——政哥哥你干得好啊政哥哥!
至于西方那群货,你光看他们手机的充电口有多少种,就该心里有数了。
又一个人站起来,对公主行礼。
“草民化州张清风,草民虽然是南方人,但我化州张氏,还有个北宗,正在幽州。”
肚子里有点货的人都对他行注目礼。
当一个家族他有南北两宗,而且北的北到幽州,南的南到化州,那他很大概率和戚家军有点渊源。
戚继光在南边刚打完倭寇,嘉靖就死球了,戚继光就被名字很难写的新皇帝丢北边打蒙古人去了,镇蓟十六年之久,直到张居正去世。
“王兄,和朱!兄弟。”张清风把朱大常的姓念得非常重,朱大常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都是以匈奴人守规矩为前提在讨论此事,然据我所知,此等蛮夷,可不会乖乖顺服于殿下。殿下如果想把供销社建到草原上,恐怕这供销社周围,要驻扎起码十万大军护卫,才能保证供销社库存的安全。”
“毕竟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塞外蛮夷,天性翻覆……”
大约是想到了,海外还有一群货,那已经不是天性翻覆了,而是必须翻覆,是把翻覆当爱好,当文化。
就,张清风突然觉得,自己把北边的少数民族兄弟和倭奴相提并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就在张清风卡壳的时候,公主风轻云淡地丢出来一句:“但他们是和我们同根同源的啊。”
……
……
?
???
你在说什么东西?
朱雀门前,顿时炸开了锅。
公主一摆手,大太监就让钦天监的道士们上城墙来,连同法坛一起抬上来了。
围观群众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牛鼻子们,而牛鼻子们首先就感受到公主怀里那位尊贵神明的注视,感觉很难顶。
“这件事,还是张徐行中郎将告知贫道的。”
顿时,围观群众们就信了两分。
那可是像诸葛孔明一样的张徐行中郎将,还是吐蕃人的比弓还长慢慢走将军,见多识广那是基操,知道得比一般人多实属正常。
“之后,不论贫道用何种方式,何种术法,求问何方神圣,去验证,都得到了同一个答案……具体如何,大家自己看吧。”
然后牛鼻子们就起坛作法,道术、神通、问天、巫术、占卜、观天等等等等,一齐发动。
问:匈奴各部族,他们血脉的源头在何处?
各种术法都迅速给出了答案,通过各种方式指向了同一个人——汉高祖刘邦。
……
……
“哗!”半个广泽城都震动了。
然后大家伙又一想,一细想,一琢磨。
这事吧,它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好像又是情理之中哦。毕竟吧,老刘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人,人型播种机也挺符合他的人设的。
那这时候再看公主怀里的兽耳狼尾白毛小萝莉……
“哗!”整个广泽城都震动了,而且经久不息。
张徐行和林遇鹿还有袁毅心站得远远的高高的,张徐行表情很是欣慰。
林遇鹿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们修仙的。”张徐行糊弄他。
不然呢?告诉他这是靠了后世的科技与狠活?挖了成吉思汗祖辈乞颜部的五个贵族墓穴,发现有三个测出了是刘邦(o–f155)的基因?
当初那新闻一出来,乔峰如果看见,怕是会扛着十八条龙出来就着音响能歌善舞。
从此以后面对蒙古同胞发生争执,人人都可以是星战粉,开口就一句“我是你爹”,直接终结战斗。
这一下,民族真团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