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还是有些许平民如无头苍蝇般胡乱冲着,嘴中倾诉着信仰某尊神明的话,试图在黑暗中摸索出正确的路,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令人看着便好笑。
黑袍们与查尔斯相同,因为力量本就同源的缘故,在这里面与白日甚无区别,面对偶尔对碰到到自己的民众们,只会是稍一挪步闪躲开来,而不是肆意妄为的屠杀,就这点而言,似乎…并非邪教徒?
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光明教廷会将他们列在榜单上,会称呼为疯子,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让手上沾满鲜血与生命,不为别的,而是卑微,他们何等卑微,只是凡间的蝼蚁,有什么资格去冒犯用来奉献给吾神的祭品?啊?!这群邪教徒们一人未杀,就这么前行,在黑暗中漫步,即将抵达城门。
“用更多的祭品来取悦吾神吧,一个七阶的祭品,希望会让吾神愉悦。”
止步,为首的黑袍低声呢喃,因为眼前已经是屏障覆盖的边缘,城池的大门处。
“拥抱阴影!”×N
紧紧跟随的信徒们重复着誓言,接上副祭祀的步伐向前踏出,噌~这一越,是城中多少人渴望的光明,烈日当空蓝天白云,再往下…是黑压压的大军,领头的男人面容愤怒,手中大剑闪耀夺目雷光,威慑力十足。
几千人?还是上万?他懒得去数,反正没什么区别,黑袍像是没有注意到面前的阻碍继续前进,口中的呢喃愈发高涨,攀升的音量让整支军团都听到他的呼唤。
“拥抱…阴影!”
“嘶~他们打起来了?”
莫名的寒意与惊悚的高呼,皆让少年一颤,此时他已经顺着先前破开的城墙缺口返回其中,并感性着浓郁的阴影之力在何方向,而后谨慎的跟着,保持着不远的距离,不敢多靠近一米,也不后多后撤分毫。
几乎是又将雷霆城逛了个大半,在这期间少年入眼尽是被剥夺视野的众人,他们在黑暗中孤零零的闯着,哪怕身边其实就有不少人,却毫无察觉。
越在这里面待的越久,查尔斯就觉得越恐怖,因为这笼罩的阴暗似乎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单纯的覆盖黑暗貌似只是最初的效果,随着时间流逝,更多的影响才渐渐显露,比如这逐渐变得平静的耳朵,再听不到其他人嘈杂的声响与自己的咆哮,最初少年也中了招,但在察觉到问题后很快就运转体内的力量将其同化,抹平副作用。先是视野,再是听觉,接下来是什么?查尔斯本以为是感官,结果是比前者更残酷的东西。
在跟随的途中,他看到越来越多倒在街边的人,所发出的呻吟哪怕没有被夺走声音,也小的很是微弱,就连路过的自己也听不太真切。
相比最初时的动乱,现在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心生恐慌。
第三种影响同样被查尔斯察觉到后抹平,不是感官,而是力气。
精神,体能,怎么解释都好,显然,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因为他想不出接下来还能夺走什么了,不,还有一样,那就是生命。
疯子…一群疯子!这漆黑屏障自然不会只是起到剥夺视野的作用,否则多少有点太拉胯了,不是吗?仅是这样的话,阴影教的家伙们又怎会被冠上这样的名号呢。
见证太多,其中还有些是自己认识的,比如协会里的冒险者,再比如安眠亭的常客,采购店的老板…太多太多,生出过拯救他们的心思吗?有,只存在了瞬息就被少年一巴掌狠狠给自己来了一下,恢复清醒。
且不说自己能救多少人,想要实施就必须大肆动用阴影之力,不会被发现?那不是侥幸,是放屁!
将自己搭进去的买卖这辈子少年都不会做,无论是完成复仇还是其他目标,都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他得活着,唯有活着,才有一切。
…如果,与菲尔有关呢,如果真有需要二选一的时候呢,查尔斯从没想多,不愿想,更不敢想,相比上辈子操蛋的人生,这辈子虽说有点坎坷,但好歹还有点盼头,对吧,自己可还想多领略下这异世界啊。
这想法…不是已经把决定说出来了吗?
少年也到了,身后是逐渐沉默的死城,身前则是千军万马,为首冲锋的男人,正是他视死如归的仇敌,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惨不忍睹就是了。
——
自己在害怕,多久了,有多少年没有生出过这种情绪了,上一次还是在久远岁月前的战场上吧,他作为一支冲锋军团的首领对上掠夺的兽人们,当时的头目是个七阶的狂战兽人,让他备感压力,手下士兵在那大剑的旋转下像是扔进绞肉机中的杂碎,令人作呕。
刺目雷光打在那皮糙肉厚的壮硕身躯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令盖斯有种无力感,那是伯爵此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时的他,是六阶。
大剑释放出的雷光一分为六,六具吼声灌耳的雷龙从不同方向朝黑袍人杀去,封死了所有退路。
后者没有退,黑袍衣衫轻挥,大片实质的黑色漩涡扭曲着将那些电光悉数收入囊中,半点作用也无。
还不止如此,无数黑袍人脚下同样遍布阴影,而且那黑暗正在向周遭飞速扩张,现在大军得有三分之一人脚下被这漆黑的泥潭纠缠住,难以动弹。
它的作用是什么?参考城内正在进行的第三阶段。
泥潭中还源源不断的生产浑身漆黑的野兽,品级在四阶上下起伏,可以解决,但前者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阴影中不停诞生,这样下去迟早耗也能耗死。
那些正在释放阴影的家伙们实力似乎尚可对付,可盖斯根本冲不进去,那一人就将自己这千军万马挡住,如同是一人构筑的防线,固若金汤。
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等灾难已经远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可…自己能怎么办?
看着身后打生打死的士兵们,看着眼前被笼罩覆盖的城池,突然,男人脑袋中冒出一个念头,一个与少年相同的执著。
什么东西都可以失去,可有的东西,失去一次,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