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店里彻底没有别人后,我罕见地发怒了。
虽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数珠,一把抄过来就试图将其摔得粉碎。
珠串与地板碰撞而出的声响令我的愤怒更难以平息,又是一番夹杂着含糊话语的猛烈砸击。
许久,我终于冷静,留下的是空荡无人的房间、巍然不动甚至看不到一丝变化的珠串,和我自己发麻的虎口。
“我在…做什么啊。”
…
次日 清晨
管事准时买好早餐,等候在店门口。
我自知瞒不过她,大概打理下仪容,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推开门。
“昨晚没好好休息?我发您的简讯…”行车路上,管事在我刚喝进一口咖啡时突然发问,险些让我喷出一嘴咖啡。
“那啥,我不是故意不回…咳,其实是昨天睡得比较早。”我拿过纸巾,连忙解释道。
“虽说我对您的各方面家事能力很放心,但您在某些方面偶尔会执拗过头从而勉强自己,让身边的人很不安啊…”
我无言,同时在心里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哥。
我这位八面玲珑的管事,不仅十分了解我的行事风格,而且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近期苦恼或产生其他负面情绪的源头,没有一次能遮掩过去。
“我知道您想把公司转到我名下。”
我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管事便毫不迟疑地把我本准备谈的话题自己说了出来,“当初说好的,我只是帮您解决公司上下一切问题的主管。公司永远都是您一个人的。”
“行…”我叹了口气,再这样说下去,又会陷入此前相同的循环。每次的结尾大体一致,管事总会说,您年纪看着不过大学生,怎么没上进心反而寻着条偏僻巷子养老了。
我和管事的弟弟年纪相仿,说起来…
我“收下”她的时候和拍卖场的负责人有过简短的交流,当时就得知她的弟弟在更早时已被人买走。之后有动用一些客户关系去打听,但迄今为止仍然一无所获。
我真是这样的家伙啊,那时敢收留她也好,在拍卖场敢买有前科的雷电数珠也罢,有时会因为内心的悸动而顾不上思虑后果,做出一堆不符合常理的决定。
…
中午 大酒店vip包厢内
“您辛苦了。”管事低声慰劳道,一边拉过我的手,用热毛巾仔细擦拭着。此时其他几位同行的陆续点完菜入座,大家虽都贵为董事或校长这般人物,在正式会谈后还算比较随和。
佯装一早上举止得体老板的模样,我全身几乎都在做筋骨,哪怕开完会也丝毫不敢懈怠,好在没给自家公司丢脸。
“真没想到您如此年轻,行事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稳健。”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名校董事笑着拍了拍我肩膀,顺势递来一张精致名片,“有机会可以多走动走动。”
“您过奖了。”我礼貌地点头,双手接过名片,妥善地塞进休闲西服的上口袋中。
“我说…啊,抱歉!”他刚准备继续聊下去时,一直搁在桌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一瞥号码,表示抱歉地抬了抬手后,快步走出了包厢。
“又是…吧,他也不容易啊。”
“弦绷得太紧,恐怕难成大事。”
“…”
“来大家先喝着,我去开点红酒来!”
一位好像资历算老的中年人闷闷的一句话犀利至极,原本和气交流着的其他人登时闭了嘴,有眼快的连忙起身绕开话题,氛围这才缓缓解冻。
我看向管事,她立刻心领神会地咬住我的一边耳朵,轻声为我解释起来。
半晌,我想着问题,下意识将服务生放到管事面前的一杯红酒移到自己这边,回过神才发现不少人都在看我。
“哦,她要开车,喝不了这玩意…”我毫不怯场地解释一句,“顺带一提,我不太喜欢代驾碰我的车。”
“哈哈哈,您可真幽默。”
“来,源老板,我先敬您一杯…”
有一人领头,其余人自然不可能干坐着,一个个拿着酒杯就排起队来。尽管此时此刻,桌上连一盘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