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同一屋檐下的光阴,差不多两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每日清晨秦溟都要很早起来做饭,挑水、浇地、喂鸡、喂鸭,忙完所有杂活,等她起来吃完再洗锅刷碗。
之后便开始一天当中最痛苦的练功,时至今日,被东方语书敲打的恐惧仍记忆犹新。
到了晚上,要么给她洗衣服,要么跑下山给她买酒喝。
不管做哪个,对劳累一天的秦溟来说无疑是身心俱疲的,雪上加霜,每每回屋倒床就睡。
秦溟盯着掌心再叹一声,往往失去了才知回味,教训归教训,实力发生的质变有目共睹。
好不容易将她从虐待鹅童的标签里摘去,就说那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买了那么多吃食,她道了句出去一趟、好好吃饭,再没回来过。
感情很模糊的,就秦溟而言大概是种独守山头的寂寞,其实习惯孤独一直是秦溟的长处,然而又总会贱兮兮的希望热闹。
不觉得矛盾,才能觉得尚且活着。
最后望一眼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是时候遵照东方语书的叮嘱,下山寻一位胸怀大志的女人助力蛋的出世了。
至于为啥,禽五七虽说要秦溟随身携带不可遗失,若蛋破壳,则帝王气加身,以重振门派发扬光大;可十几年过去蛋纹丝未变,要不是看到里面的女孩安然无恙,甚至怀疑蛋是不是臭了。
秦溟不认为这叫违背祖训,到底要看看蛋里究竟为何物,使得禽五七敢放出让禽兽派重现开山祖师之时辉煌的豪言壮语。
帝王气?啥意思?帝王之姿?莫非自己会很牛掰?
这就想的太远了,八字没一撇,破壳不破壳不得看人家心情,另外就是……挺想她的。
呱呱,孤寡……
听取蛙声一片,寻着方向望去,一只绿背树蛙跃出草丛,顺带瞄了眼水里漂浮的血腥场景。
“呦,蛙兄,你这又是从哪回来了。”
“区区秦溟休得无礼,我可是你师父的灵宠,叫师叔啊呱,你不懂礼貌哇呱。”
和生灵自由言语,乃禽兽派独门绝技。
现如今随着禽兽派的破败,知晓这门绝迹的老一辈几乎死绝了。
什么,听懂畜牲说话?别开玩笑了宝贝儿……
经历过质疑嘲讽,被人当傻子看待,所以秦溟现在不会向陌生人吐露实情,说了他们不信,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溟不以为意,抱臂道:“正好你回来了,跟你说件事,我准备今天下山了。”
“行趴,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劝你的呱,男子汉大丈夫不多闯荡闯荡像什么话,看看你师叔我,走南闯北遍地水洼哪个坑里没有我的蝌蚪,放心大胆的去闯吧呱。”
“唉,还是蛙兄你懂我,东西收拾好了,今天又刚好突破一大关,打算吃完饭就走。”
树蛙眼皮流畅翻滚,默声盯着眼前少年,丰姿神秀英俊挺拔,要个子有个子,要天赋有天赋,要皮囊有皮囊,出去了还不得迷死个三两小姑娘。
当真瞎了眼,到了禽兽派地界,叫他禽五七捡了个大便宜。
为什么这么说,禽兽派有每位弟子皆需具备灵宠的规矩,又叫驭兽之道。
上上上一代掌门的灵宠是只羊,他徒弟管这叫应急食品;
上上一代掌门的灵宠好一点,是根成精的人参;
上一代嘛,也就是禽五七,走了狗屎运才拥有一只动物界、脊索动物门 、脊椎动物亚门、两栖纲、滑体亚纲、无尾目、新蛙亚目、雨蛙科、红眼蛙属的红眼树蛙。
“嗯,你打算先去哪里呱呱。”
“墨城。”秦溟听东方语书提起过,东方的姓氏好像就来自墨城。
“师侄有品位呱,墨城是个好地方,漂亮姑娘多如牛毛,盛产高质量美女,烟雨蒙蒙细雨中,文风浓厚啊呱。”
“今天走,明天能到。”
“行趴,师侄,既然你意已决,这几年师叔也没空陪你,临行前送你些东西当做饯别礼好了呱。”
它只要出去,短则一月,长则两年,每次回来待不了几天又不见了踪迹。
还好,总会带回来几样新奇物件。
不免秦溟吐槽,简直了,没什么是比一只会旅行的蛙更神奇的,次次不空手。
然即便如此,它自诩最伟大的旅行家,问起东方语书,也是摇头不知。
树蛙张大嘴积蓄白色光芒,一连吐出数个光团,乒乓落地。
“这、什么东西。”
“一壶酒,泡的千年人参,给你补身子用。”
“这个呢?”
“羊肉干,路上饿了吃。”
秦溟感到可笑,指着一个漆黑木箱问道:“别告诉我这是给我收尸用的棺材,太小了点。”
“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叫剑匣的呱,天地至宝懂不懂,师叔我千辛万苦得来的。”
很快秦溟笑不出来了,又道:“你从哪弄的。”
“当然智取来的呱,一群狗咬狗,出门在外靠的是头脑;蠢笨的师侄啊呱,聆听师叔的教诲,遇事动脑子,别学你那美女师父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呱呱。”
秦溟触摸剑匣之际,欲查探是否真如传闻中的一样,装下无数柄长剑的神秘玄妙。
树蛙跳了上来,开口道:“别乱动呱,收起你的小心思呱,凡打开必定毁天灭地,留给你保命的,树大招风不能乱用,长点心呱。”
既然不行,遂作罢好了。
禽兽派仅存的两位最后吃了顿饭,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伤感谈不上,留了句保重,各蹦东西。
……
墨城,据树蛙介绍,气氛不输帝城。
山上的这段日子秦溟偶尔出去过,按照东方语书临行前的嘱托,外面不比山里,达不到一定境界会非常危险。
树蛙又言,外面的世界缭绕眼神,东怕狼西怕虎,啥也不是,放心闯,打得过就干,干不过就跑。
一人一蛙的教导,秦溟无奈摇头,平时不怎么说话真当自己啥都不会了,下了山就让那些人瞧瞧什么叫来自二十二世纪的社恐,大学毕业苦心练习两年半的成果。
不知不觉行至禽兽派两里外,途径村庄,离老远秦溟看到一位少女挺立。
站在小河边,淡青色裙子格外灵动,皱着眉毛满脸不情愿。
明眸善目,眉不描而黛,肤无粉便白;
唇绛一抿嫣如果丹,绯红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
恍若画儿里走出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