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带着菩提购置了图书,又去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食材、生活材料,博士还为菩提买了几件新的衣裙——总不能老是穿着索菲亚以前穿过的衣服吧。新衣服中有一条红黑色的灯笼袖蓬裙,一条特伦西瓦尼亚风格的淡黄绉裙,还有一件带褶的短袖薄衬衫,诸如此类。办完这些事情,已经时候不早,博士租了一辆马车,一路赶回家去,到了邻村还了马车,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暗了。博士这才想起来好像还没吃东西,便用买来的食材做了一些土豆煎饼和烤鱼,和菩提吃了。吃完后,博士从用作餐桌的空闲实验桌旁离开,挪到起居室中央的破沙发前,坐了下来。
【啊,终于坐下来了。】博士伸了个懒腰,感慨道,【为什么觉得今天过得如此漫长呢?】
今天确实过得很漫长。恐怕是因为出现了突发事件的缘故吧。
博士放松地往后靠去,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这时他才发现菩提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菩提,】他说,【要不要让我找个东西给你坐?比如一张椅子什么的?】
【不用。】菩提答道,走到一张实验桌前,踮起脚,撑起身子坐在了上面。她小心地摆好腿,勾起裙摆,防止被灰尘弄脏。
【看来改天需要做一张椅子了……】博士喃喃道。
菩提感受着手边传来的冰冷触感。这桌面的质感就和那些零件差不多。
【博士……】菩提轻声道,【……什么时候点灯呢?】
【点灯?……啊,是啊。】博士侧过头来,道,【……菩提,你去把灯点起来吧。】
向窗外望去,室外已是昏暗一片。白昼的光和热都业已消失不见,太阳恐怕已经完全下山了。只剩下空旷的、无边的黝黑原野。
室内也已变得晦暗不清。
菩提轻轻下了桌面,往墙边走去,墙上悬挂着煤油灯,菩提“噌”地蹭着火柴头的火焰,往灯芯伸去,慢慢地,浸了油的灯芯便燃烧起来。小小的火光通过灯罩照亮了周围。菩提又点着了另一侧墙上的煤油灯。
屋子里因为油灯的光热,好像也温馨了一些。
这时,博士突然想起来。
【对了,菩提,今天下午买的图册……还没有拆开看看呢。】
当时只是依照书外皮的梗概和博士的慧眼挑选购买的,具体内容因为不能拆封还没有看过。
博士拆开了动物图鉴。
【来,菩提,】博士招呼道,【快过来看看。】
菩提来到了沙发旁。
博士换了个姿势,把图鉴放在沙发扶手上——所幸扶手较宽,可以支撑图鉴的平衡使它不掉下来。
博士随意翻开一页——
【嚯……是‘麒麟’呢!】
菩提低头望去。此时此刻,她永远也忘记不了今日所看见的形象。那只动物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如此鲜明,以至于无法忘掉——
斑斓之色,高大的昂扬之物……
这就是,“麒麟”吗……
菩提为麒麟的华丽和高挑的姿态所震撼。
这个世界上竟存在着如此优雅的生物……
博士又翻开了一页,是斑斓角雉。
这只鸟儿身披华美的五色羽毛,亦是菩提从未见过的。
它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菩提,仿佛饶有深意……
下一只,是斑狓。
【这是世界上唯一不可驯服的马哦。】博士说。
斑狓黑白条纹的臀部,与纯棕色的前半身连接在一起。像马又像驴,像牛又像鹿。
以及狭长而钝的吻。
接着,是鼠猴。
最小的灵长目,下半身与老鼠无异的小巧猴子。
然后还有袋虎、袋狼……博士说他们都是由于趋同演化才成为了相似的模样。
菩提从未知道有这样多神奇的生物,今日目睹,真是大开眼界。
最后还有——【天猫。】博士翻到一页,如是说。
【天猫可还是天上的星座呢。】
博士放下书,站起来,走到北边的窗台前,推开了窗户。【今天应该可以看到吧。】
菩提也来到窗边,探头望出去。确实能看到零星的一些星星。但并不能识别。
【这里还看不到,因为天猫是接近天顶的星座。】
博士说,然后突然将手撑在窗台上,一使劲,竟从窗户跃了出去。
【你也出来吧。】
博士把手伸了过来。菩提拉住博士的手,也攀上窗台,爬过去,落在了外面。
户外的青草隐约摩挲着鞋底,给人以柔嫩的感觉。博士已经走出三米开外。
菩提从屋顶下走了出去——
啊……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菩提才猛然见到,那满天的繁星。
不规则分布的星星,在空中或是火热,或是冰冷地闪烁着。
既有寂寞,也有喧闹。
【看哪,那就是天猫。】博士指向头顶。
菩提抬头望去。只见在北方接近天顶的位置,天猫诡笑着,竖起它的双耳。
【天猫是相当机敏的生物。】博士说。
原来如此。菩提想。不禁为这只动物的魅力所俘获。
【除此之外,天上还有好多星座呢。】博士道,【在天猫座的不远处,是三角形座,三角形座的边上是正方形座……还有正十七边形座。在底下,是蜿蜒的波江座和龙蛇座,船头座,船尾座,还有巨鲸座。再往右边过去,是显微镜座,旁边则是差分机座……】
博士将天上繁多的星座一一道来。菩提听着,深深感受到了星空的浩大。
远方一颗火流星转瞬即逝。
【啊,又有流星!】博士惊喜叫道。
只是菩提的目光仍然凝视着天猫,久久不能移开去……
小小愿望的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