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
狰狞的外表，令人不适的惨绿色皮肤。
望着从李林身上掉出来的梦魔，貘感到了莫名的眼熟，他的确见到过这个东西，在他制造的梦境中。
说制造有些超过，更准确的说法是，貘会根据受害者的记忆在受害者的脑海中塑造一个梦境世界。
通常情况下，那些没被貘囊括进梦境，受害者又无法察觉到的东西，就是貘的食物。
或是痛苦的记忆，或是一些旁枝细节，比如脑海中的无聊幻想，纷杂不堪的思绪。
——貘更愿意将进食的过程称之为在帮助他人休整。
在有关鬼怪的传说中，食梦貘也的确是一种能给人带来好梦的妖怪。
至于这个连手感都让人感觉到不自在的毛绒玩偶，“就连最孤僻的小孩都不会喜欢。”
在貘看来，能把这种东西放进重要的记忆里。
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比他还要阴沉。
“有什么不对吗？”
坐在一旁的烟烟罗已经习惯了妖怪首领神出鬼没，现在更让她感兴趣的是貘捡起来的东西。
来自那个被首领带走的女服务生，烟烟罗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好奇的是貘与对方的关系，不像是介绍人，更像是生死仇敌。
以貘这种沉闷的性格，虽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但也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爱好。
更何况在妖怪里喜欢造型更独特的东西也不值得一提。
“真的只是打了一架？”
烟烟罗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好奇，这是八卦的气息。
“只是打了一架。”
嘴上保持着将李林的情况上报时所用的说法，貘的表情却有些咬牙切齿。
很难保持理智，别说烟烟罗的脸上写满不信，就连他的手指都已经陷进了玩偶的肚皮。
直到将玩偶重新扔回咖啡桌上，貘才重新找回了理智。
“是那个女人有问题。”
发言跟烟烟罗预想的没什么区别，虽然依旧满脸不信，但面对貘的解释，烟烟罗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能反操控梦境。”
烟烟罗没有被说服，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得不重新提到了自己上报的内容，“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不，完全不明白，想要找乐子完全不需要想这么多。
烟烟罗更想这么说，但碍于貘一脸严肃，下一秒烟烟罗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体，配合地点了点头。
没有让烟烟罗失望，貘已经自顾自地融入到了解说的氛围中。
“——不只是脱离了掌控，还从梦境中具现出了别的东西。”
“这不是单纯的意志力的问题，能将别的东西直接拉入由我创造出的梦境，意味着她本身也有操控梦境的能力或者说天赋...”
“不，不，果然还是天赋，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力不会连出入梦境都做不到...”
然而回忆也让貘再度陷入到了对李林的分析中。
貘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一旁不满的听众所打断。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她和你有着同类型的能力！”
这一次烟烟罗倒是终于明白了两人的恩怨所在，与其说貘与那位服务生是生死仇敌，不如貘在单方面地恐惧着对方。
面对一脸惊愕的貘，烟烟罗没有掩饰自己的推测，“是恐惧没错吧？”
“不，不，你在说什么？”
没有前因后果，貘却第一时间明白了烟烟罗在说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慌乱的表情简直就是对烟烟罗的说法最好的印证。
“就是这样，就应该这样，这才是凡人。”
“明明在发抖，却还要否认。”
反驳的对象并非烟烟罗。
正因为如此，作为尽职尽责的吃瓜群众，烟烟罗才想要大声斥责。
循着声音，烟烟罗望见的是从桌上坐起来的玩偶。
那个从服务生身上掉下来的毛绒玩偶有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好在大家都是妖怪，这不值得惊叹。
再加上眼前的毛绒玩具搞不好会是矛盾的参与者，烟烟罗再度放心地倒回到了身后的椅背去。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东西？”
外表看似玩偶，头脑却是梦魔，这位来自巴托底狱的杰出魔鬼第一时间就堪破了烟烟罗之前想要反驳的动作。
烟烟罗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对劲，但看不出问题，梦魔只能暂时放弃。
转头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个人身上，她认得这个男人。
被李林一枪解决掉的杂鱼。
“恐惧没有意义。”
但充满令人迷醉的气息。
如果放在过去，梦魔更愿意为对方施加更多的痛苦。
现在则不同，梦魔甚至想帮貘疏导一下心结，“不想要变强吗？”
“只有变强能战胜恐惧。”
只有变强才能给李林带来磨砺。
计划？不重要，现在她需要先让李林知道什么才叫尊师重道！
“...你在说什么？”
已经放弃了对恐惧心理的狡辩，貘望向梦魔的眼神更多的是警惕。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要说这个玩偶还在那个女人的心里属于重要的物件。
——应该说有着重要地位的妖怪同类？
所以是陷阱？还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后手？
明明是想要加入组织，却隐瞒了还有帮手，难不成是别的组织派来的间谍？
不管是什么，对方绝不会带着好意帮助自己。
貘已经提前确认了眼前妖怪的用意。
而梦魔并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凡人的警惕。
事实上，在面对真正的诱惑前，任何人都能保持住警惕。
“不必害怕，在变强之前，我先告诉你那个女人的弱点如何？”
良好的诚意是踏出交易的第一步，而吃亏则是交易步伐的控制器。
梦魔惨绿色的脸上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哪怕脸上的警惕不曾变动，貘的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地放松。
“不如你先把她的弱点说出来看看？”
就如梦魔所想的那样，貘展现出了继续交流的动力。
“桀桀桀...”
一切都在计划中，就是这样的感觉，梦魔重新找回了曾经主导一切的感觉。
“那个女人...!”
无与伦比的兴奋情绪，带动着梦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高亢。
直到突兀地中止。
就在梦魔的计划快要踏出成功的步伐时，从空气探出的一只手提前扼住了玩偶昂起的脖子。
手腕上还能看到女仆装独特的袖口，正是李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