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凌氏的冰山一角

作者:恋依ly 更新时间:2023/2/20 17:35:46 字数:5714

华夏,次日,凌家宅邸。

凌薇打着哈欠,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迷迷糊糊的在走廊上乱逛。走到楼梯口时,她不自觉的往楼下一瞥,发现凌枫和席尔薇雅已经穿戴整齐,似乎正在做着出门的打算。直到这里,她的意识才终于是稍微清醒了一点。

「爸爸…妈妈?你们要出门吗?」

「嗯?小薇啊,睡醒了吗?昨晚有做个好梦吗?」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席尔薇雅开心的打着招呼,「快下来吧,我给你们倒了热牛奶,还准备了早餐,等下你要把小星和小月华都叫醒哦。」

凌枫则是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然后朝着凌薇点了点头。这下凌薇更疑惑了,平日里凌枫对她简直是呵护有加,现在却连句话也不说……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也借着她还没完全清醒的迷糊劲,凌薇来到了凌枫身旁,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事,小薇永远会和你在一起哦……所以一定要开心……和妈妈一起,高高兴兴的……」

凌枫心里一颤,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他抱住凌薇,轻声应允着。

「好温暖啊…嘿嘿嘿……」凌薇又傻笑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在学院里被称为天使大人了吧?」席尔薇雅也微笑着凑了过来,抚摸着凌薇的长发,「真可爱呢,小迷糊鬼~」

「看来是有遗传你的良好基因。」凌枫不禁笑着说,即使被席尔薇雅嗔着轻轻敲打着,他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随后,他松开了凌薇,然后把她拎到了沙发上。

「让她再迷糊一会儿吧。我们走。」

「嗯,我通知一下小星。」席尔薇雅说着,唤出了通讯终端。

「那小崽子估计着还没睡醒。」

「态度完全不一样呢,你可真是偏爱小薇。」

「我可是提倡平等的。不过,凌星那小子哪有小薇可爱。」

「好好好~爱女儿的凌爸爸~」

后来据凌星所言,凌薇在回想起这段经历之后,整个早饭时间都红着脸。

————

「前方到站,龙门站。此站为终点站,请所有乘客有序下车,感谢你们的乘坐。」

下了公交车之后,凌枫第一眼便看到了停在站台前方的一辆白色轿车。那辆白色轿车也明显注意到了两人,在他们走过来之后,白色轿车的车门发出了“咔嚓”的声响,随后自动打开,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

「上车吧。」

「辛苦你来接我们了,虎峰。」坐上车之后,凌枫对着前面的墨镜男子点了点头。

「还不是你通知的太晚,不然我肯定把车开到你家门口。」男子则是通过后视镜看着凌枫,似乎有些无奈。

墨镜男子名叫赵虎峰,在部队里是一名高级军官,也曾是凌枫在部队里的学生,和凌叶同一批参军。

「坐在公交车上临时想起来的。」

「你可不像是临时的人。我看你是干脆没想起来我吧?要不是席尔薇雅小姐提醒,你估计得走着过去。」

在席尔薇雅的嘻嘻笑声中,凌枫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好好开你的车。」

「行行。」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赵虎峰在认真开车,凌枫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略过的风景发着呆,席尔薇雅则是靠在凌枫的身上小憩着。她昨天协助凌枫忙到了很晚,早上又起早做饭,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凌枫让赵虎峰闭嘴也有想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的原因在。

就这样,三人一路沉默,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赵虎峰慢慢放缓车速,最后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撑着方向盘,藏匿于墨镜下的眼神满是慎重。

「如果,凌叶走不了,你会怎么办。」

「那我会想尽办法带她走。」凌枫淡淡开口,而后又补充了四个字,「不择手段。」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可能…我就必须和您为敌了,老师。」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态度,凌叶也有凌叶的选择。」凌枫转过了头,看着后视镜中赵虎峰的脸,「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不会多说什么。」

「如果你还是……」

「行了哪来的那么多如果,下车吧。」凌枫打断了赵虎峰的假设,然后叫醒了席尔薇雅。在她变完装之后,三人一起下车,步行朝着部队所在的方向走去。

临近门口的时候,一些往日回忆重现于凌枫的脑海之中。他闭上眼,深呼吸,把那些记忆全部压回了心底。

哨兵熟悉的制止声响了起来。

「前方军事重地,请无关人员回避……嗯?赵大校?原来是您。」

「嗯,请允许放行。」赵虎峰摘下了墨镜。

「您身后的这两位是……」

「我的客人。」

「……稍等,请两位登记一下。」哨兵敬了个礼,然后立正,跑回了值班室。凌枫则是看着他在值班室内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错,很认真。新兵吗?」

「刚被选拔过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断的选拔新兵,调离老兵…司空见惯的事。之前你带过的老兵,现在还在这里面的也就只剩一个班了吧。怎么,要重新集合部队?」

「没那个必要,现在世界上又没有和咱们有关的战事。」凌枫耸了耸肩,在哨兵拿过了登记本,两人登记了之后,再度启程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能见到有不少新兵在训练,这些新兵在见到赵虎峰的时候,都十分恭敬的朝他敬礼,然后暗暗的朝后面的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继续训练着。

直到两个教官模样的人互相聊着天从食堂里走了出来,然后正好和三人打了个照面。

「哟,老赵,大早上没见到你,干嘛去了?」

其中一个人看到赵虎峰,爽朗的笑着,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赵虎峰则是一脸凝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示意他往后看。

「怎么了,后面………」

教官突然哽住了,呆了片刻之后,两个教官立即立正,然后严肃的敬了个礼。

「欢迎回来,老首长。还有您,席尔薇雅小姐,好久不见。」

席尔薇雅微笑着点头。

「停停,别叫老首长了,小心那小崽子听到了趁机找你俩事。」凌枫摆了摆手。

「那可不行,老首长是老首长,小首长是小首长。」

「我很老吗?」

「您这话说的…您们一家都是不老的类型,和我们相比当然年轻了。但是,曾经的身份关系摆在这里,只要我们没死,还是您曾经的战友之一,那我们就要叫您老首长。」

「算了,反正我早都跑了,现在也管不着你们。对了,小崽子在部队不?」

两个教官互相瞅了瞅。

「在…所以说您这次过来,真的是为了凌叶队长的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凌枫抱起双臂,「不然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回来。话说,她的事就这么出名?」

「沸沸扬扬咯,在部队里。」赵虎峰也叹着气,「多年服役部队的尖兵王牌突然要退役,任谁都会吓一跳吧……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而且我也不想再让家人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有问题吗?」

「报告!没有!」三个学生下意识的立正,齐声喊了出来。

「嗯。赵虎峰,带路。」

「是!」赵虎峰立即向后转,然后用眼神示意两个教官先溜,自己则再次带着凌枫和席尔薇雅前往了首长室。

……

「进。」听到敲门声,毛雨轩平静的做出了回应。随后她从资料中抬起头,看向了门那边。

「虎峰哥?有什么事………」看到赵虎峰让开身位,露出了后面的凌枫和席尔薇雅,毛雨轩沉默了。随后她站了起来,缓缓的敬了个礼。

「老首长,您…回来了。」

「坐,现在你才是首长。」

「不,我站着,这是对您的,尊敬。」

「随便你。」凌枫撇撇嘴,从席尔薇雅手中接过了几张纸,然后走到毛雨轩的办公桌前,把资料砸到了桌子上,「你应该知道,我过来是要干什么。」

「当然,我清楚您会过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我巴不得昨天晚上就过来。告诉我,是谁不让凌叶退役,是你吗?」

「我和凌叶是战友也是朋友,我会尊重她的想法!但是我……我们都不希望,她离开的这么突然。」

「不要说的好像她死了一样。」凌枫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签字,别给我说你个首长没有权利。」

「……」

「行,看来我们是白来了。」凌枫果断转身,越过一脸惊讶的赵虎峰和无奈的席尔薇雅,朝着门口走去,「我这就去帝都找那个人,他会让所有人“满意”。」

一步…两步…三步。

「…他公务繁忙,就不要麻烦了。」毛雨轩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她拿起凌枫带过来的资料,仔细整理整齐,然后认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辛苦。」凌枫返回桌前,接过了她手中的资料,「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说服那群老东西。」

「您知道……」毛雨轩睁大了眼。

「一群老顽固,离了凌叶就跟活不下去下一秒会被枪毙一样。」

「哈,哈哈…因为凌叶真的被大家信任着……」

「别笑,你也一样。凌叶离开之后,我们就再也无法给你帮助,不要想着还能依靠赵虎峰他们,你是首长,你的责任比他们大的多。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有与之相等的实力,让老家伙们闭嘴。」

「…是!老首长!不,凌枫先生!学生将谨记您的教诲!」

「好,很有精神。就这样吧,你加油。」凌枫说着,又转过了身。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哎,哎哎?不坐一会儿吗?」

「不坐,事情已经办完了。」

「可你不知道凌叶现在在哪吧?」

凌枫尴尬的停下了脚步,他确实不知道。席尔薇雅见状,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

「席尔薇,你也笑是不是?」

「怎么啦,笑一笑还不允许?而且,不用着急着走,小雨轩一定也想和你多聊一聊。」

「席尔薇雅小姐……」毛雨轩感激的看着她,然后连忙敬了个礼,「刚才没有及时向您问好,真是抱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您的美貌依旧不减当年呢。」

「好啦好啦,不用对我用部队里的规矩,客套话也免了。」

「没没,我真心的。毕竟看到曾经的偶像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当时的模样,我心里也很激动的。」

「…你霍霍了多少人?」凌枫看向了席尔薇雅。

「对不起啊,当年被我霍霍的最大受害者竟然是你。」席尔薇雅表情不爽,然后抓住凌枫的肩把他摁了回去,「好好陪你的战友聊聊天吧,我去把小叶带过来。」

「你知道她在哪?」

「不知道,所以说就拜托小雨轩了。」席尔薇雅说着,踏出了屋门,「请把小叶的定位发给我哦。」

「席尔薇雅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格还是没变呢。」毛雨轩不禁露出了微笑。

「确实确实,我还记得多少年前某人明明要来给我们上课,却偷偷的带了一个世界第一歌姬过来,甚至还宣布说这是他的未婚妻。」赵虎峰也揶揄起来,「枫哥,你猜猜那一天有多少人破防了?」

「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你小子肯定破防了。」凌枫抱起了双臂,「也不知道是谁扬言要跟我单挑,夺回席尔薇什么的。」

「……」赵虎峰尴尬的扭过了头,凌枫的话句句致命,他一时无从还嘴。

「不过,老师,让席尔薇雅小姐去找凌叶真的好吗?她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吧?」

「也算不上差。不过她自告奋勇的过去,应该是有足够的信心,随她去吧,我相信她。」

看着表情平静的凌枫,毛雨轩和赵虎峰对视了一眼,均是安心的笑了出来。他们又恢复了刚才的氛围,讨论起了别的事情。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时间,属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时间。

————

年轻的女孩坐在小土坡上,看着下面不远处的基地,眼神十分复杂。微风从身后拂过,扬起了她的白发。长发飘舞,裙摆飞扬,女孩心情沉重。

虽然单看容貌,她还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但其真实年龄却远超于此。从她进入部队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姿态,十几年后,她退役了,依旧是当时的模样,丝毫未变。

这就是“长生”血脉带来的奇迹。

她的名字是凌叶,身份是全国特种兵小队的总队长,在部队服役十四年,为国家的安全付出了许多。在战友相继离去、老师跑路、同学高升的今天,她依旧在为国家而战。

但是,那一切的一切,将在今天被画上休止符。原因无他,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哥哥——凌枫,来接自己回家了。她将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回到亲人身边过上无忧性命的生活,她将纯粹的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她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除了效命于部队之外,还有什么出路。但她不得不退役,年龄在逐步增长,反应也在不断消退。最近,她曾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也多亏了队友的提醒她才能幸免于难。资历与经验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走下去,她做出了选择。

「唉………」

「果然,还是舍不得战友们,对吗?」

「这声音是……」凌叶抬起了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席尔薇雅。」

「嗯……总感觉这个词多少带点贬义。」席尔薇雅歪了歪头。

「凌枫呢?」

「他在和曾经的战友聊天叙旧啦,你也要去一起吗?」

「不了,已经…聊的够多了,再去见面,我会忍不住。」凌叶又低下了头,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那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席尔薇雅也坐到了她身边,微笑着看着她的侧脸。

「……什么也没想。」

「哦,这样啊…」

「能陪我去个地方吗?在离开这里之前,我必须…去跟他们说一声。」

「当然可以啦,去哪呢?」

凌叶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然后把手伸向了席尔薇雅。

「后山。」

……

后山,烈士陵园。

来到了这里,席尔薇雅才终于明白了凌叶之前说的“道别”是什么意思。看着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以及坐落在其中的小小石碑,她不禁抿住了嘴。

「小叶……」

「嘘……」凌叶做了做噤声的手势,「让他们好好睡吧,不要吵到他们。」

席尔薇雅轻轻点头,跟着凌叶不断朝着深处前进,缓慢且庄重。

蒲公英随着微风轻快的飞舞着,飘向了天空。

漫长,但又短暂的行进之后,两人停在了一小块被划分出来的石碑群前。凌叶慢慢蹲下,缓缓的轻抚着石碑,眼角噙泪,表情既痛苦又欣慰。

她的内心,一定也十分的难受吧。

「Ace(王牌)、Scout(狙击手)、Goust(幽灵)、Icstar(霜华)…我来和你们告别了……我、我…我该走了……我退役了,我要离开部队了……以后…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呜呜呜呜……Ace大哥,Ice姐姐,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在曾经的战友、自己最信任的人们面前,凌叶终于脱下了她厚厚的伪装,把早已变得脆弱不堪的心灵展现了出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断了线的泪划过脸颊,浸湿了身前的土地。

蒲公英肆意飞舞着,慢慢的,有一些落在了凌叶的头上。

看着这样悲伤的凌叶,席尔薇雅不忍的转过了头。她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这是凌叶的事,她不能也没办法插足于战友情之中。

只是这样的她,看着,令人心碎。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凌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察觉到自己的依靠终于到来之后,席尔薇雅便轻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好了,没事了。」凌枫爱抚着席尔薇雅的头发,然后也蹲了下去,对着那些石碑庄重的敬了个礼,随后拉着彻底放开了哭的凌叶站了起来。

「走吧。」

「可是,小叶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终究都会过去的,就像生命一样。」

几人走到了来时的小路上,转身又看向了洁白的“蒲公英庄园”。在一片洁白中,凌枫问了席尔薇雅这么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种着蒲公英吗?」

这个问题,是凌枫当时的学生们提出来的。在凌枫第一次带着学生们来到陵园之后,那群未来的大能们共同向他提出了这个疑惑。而当时凌枫的回答是……

「蒲公英会将故事的种子带向远方。而英雄们…将永远会被世人铭记。」

————

次日,凌家宅邸。

「小叶,帮忙叫一下小薇他们可以吗?该起来吃早饭啦。」

「不要叫我小叶,席尔薇雅,只有枫哥能这么叫。」

「行了别嘴贫了,快去快去。」

「哥你怎么不去?」

「忙着吃饭呢。」凌枫说着,直接往肚子里灌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昨天下午跟那群老顽固对了一下午线,快折磨死我了,所以懒得动。」

「真是…你可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你不还是姑姑呢?快去快去。」

「真受不了你……好好好,去就去啦。小薇!!小星!!还有稚茗!!起床啦!!!」

而在另一边,稚茗月华正一脸微笑的听着公主殿下给她最新的情报。时而欢笑,时而思索,然后微笑着揶揄;凌薇正和终端中的千雪音互道早安,开启一整天的全新生活;凌星则是苦着脸,看着无人接听的通讯界面上“千雪归梦”大大的四个字发呆,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随后他耳朵动了动,大声应和着,冲出了房间。

世界依旧在正常运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诚然,人的一生中有许多的欢笑,有许多的悲伤;会获得许多,也会失去更多。但无论如何,人总要向前看,因为在那尚未触及的地方,肯定会是一片光明——

只有这样,人生才会有更加绚丽而独特的意义,人生才配被称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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