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2nd.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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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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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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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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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阴影中的人群装扮时,伊莲娜明显更惊讶,她甚至捂住了嘴。
“不是吗?”
这幅震惊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而且,我从伊莲娜心跳加速、瞳孔收紧的表现中判断她认识这种装束,但是这些人和蒙特斯库洛斯侯爵无关。
“嗯~~~”,伊莲娜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然后解释到:“他们来自巴城,是巴国人,大概是出来看热闹的吧。”
“看热闹?”
我不觉得伊莲娜有讲笑话的天赋,但她说这句话的适合心态确实很放松,就像在说笑话似的。我甚至能从她的语速和吐字节奏之间听出某种“忍俊不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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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想起来了。”
正当我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伊莲娜说的是什么了。因为她用的是沼地人的发音,但对我来说,沼地人的嘟嘟语(Du-ro-drew)说话口音太重,不如“瓦尔基里语”吐字清晰,有时候发音不标准的情况下会引起歧义。
“是珊朵拉(Bashandora)和巴韦尔(Ba Ville)。”
我的确想起来伊莲娜说的是什么了。
巴国就是“珊朵拉·巴(Ba Shandora)”,但是,“巴城”——巴韦尔(Ba Ville)——并不是哪一个具体的城市,而是指“巴国都邑”。其中,Ba是指“巴国”,ville则是“城”、“都城”。因为“城”在巴国不叫“城”,而叫“邑(v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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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特斯库洛斯侯爵提供的“人物志”里,有很多类似“苏联笑话”的“文化meme”,其主角大都来自巴国,也就是“珊朵拉”。因此,巴国在“南极洲”奥赛罗西北角这块土地上扮演的文化角色,大致就跟“春秋时期”的郑国差不多,什么“郑人买履”、“买椟还珠”之类的笑话,换成厄莱背景,就是“巴人买履”、“巴人还珠”。
巴国不是洛佩兹这种中立型“自由城邦(Ligare paciscere polis)”,也不是瓦伦那种贵族王权国家,而是类似“国人暴动、厉王西狩(注④)”后的西周(前841年),或者是“四帝共治(Tetrarchy)”下的罗马(293年),是一种在奴隶制王国时期乱而有序的多头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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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④:厉王实际上是从西安逃到了临汾,而临汾在西安东北方向。不过用徽钦二帝的“北狩”不合适,所以用了西太后的“西狩”。当然,就历史背景来说,用“西狩”也是不合适的。这就是一个例子,用来界定珊朵拉的政体和社会制度等相关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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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巴国面积比埃及还大,占了整个奥赛罗西北角的五分之一;土地比法国还肥沃,属于撒下种子就能收获、连水都不用浇的优质林地棕褐土和沼地黑土;总人口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百万——如果算上山地的山民,一千万也打不住——就这,还远远没有到巴国土地能养活的人口上限。
可惜“好景不长”……
约莫是在是在二十二年、二十三年之前,在瓦兰德游历十年,学成归来的巴国王子,决心成就不世功业,立志把巴国建成下沙地区——也就是“多尔纳河(Dolna)”和“莱赫河(Legh)”流域——的瓦兰德,从而开始了自己的集权之路。而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灾厄教派”——“灾难预言师”卡珊卓(Cassandra)——的信徒,他要收回王权在思想领域的统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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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国王子驱逐了伊苏的圣教军,取消了“卡珊卓信仰”在巴国的合法性,接着就要求各部释放奴隶。
然后……
没有然后了,巴国王子的改革迎来了实力最强的“七部”的“反攻倒算”。这一次,没有伊苏的圣教军来守护王冠,“巴国七部”——Carve(卡韦)、Corrado(科拉德)、Verse(费尔泽)、Gent(根特)、Serras(塞拉)、Gaine(盖纳)、Byssus(毕希)——成功地把巴国从一个偌大的奴隶制共和国,变成了奴隶制联邦,终结了“‘伊苏的誓约’奥苏斯王(Ausus)”建立的百年统治。
横跨东西大河、纵揽南北高地,依山傍水、连海通江的“超级”珊朵拉连影子都没从地平线下露出来,热血上头的王子就从“伊苏的誓约(swerian oaths)”变成了“伊苏的弃徒(swear oath)”,曾经的“巴国诸部共主”也成了只有王城伊苏的“伊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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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th(伊苏)。
巴国旧都。
Honos(奥努斯)。
巴国王子。
现在……
“老实人(honest)奥努斯”已经成了“奥赛罗”西北地区文化领域的最大笑料了,有关他的段子比苏联笑话里的“玉米晓夫”还多。而且,这个“笑料”的普遍程度,甚至到了伊莲娜这个小姑娘想到它的时候都会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翻阅一下“人物志”来佐证西北的地理名称变迁。而在我看到的有关奥努斯的逸事和传说中,大多都是类似“杨广下江南”、“正德下江南”、“乾隆下江南”之类的艳遇故事,反倒是有关奥努斯在瓦兰德的经历,已经逐渐不被那些“唱诗人”和“说书人”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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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认出他们是哪一部的吗?”
我对巴国的了解主要来自于“人物志”,而不是类似“史书典籍”的“年代志”,但“人物志”往往更专注于故事的戏剧性和爽快程度,里面大都是一些荒诞不经的流言传说和类似宫闱秘闻的绯色故事,真正有用的东西不多。
比如说……
在看完了蒙特斯库洛斯侯爵提供的“人物志”后,我对巴国国体的了解也只局限在“一分为八,七部为王”,至于政体,就只有“君、臣、佐、使,左辅右弼”了……,但是这些东西,对于“如何分辨一个巴国人所属的部落”,就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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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根特人(Gentleman)或者盖因斯人(Gaines)吧。”伊莲娜似乎没能摆脱“巴国人出现”的影响,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所以她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忍俊不禁”之色,让人忍不住怀疑她话里究竟有几分诚意。
“城里的巴国客人不多。”
伊莲娜解释了一下。然后大概是意识到满面含笑会影响自己话里的可信度,遂又补充说到:“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人会多点吧。”
“客人?”
我注意到了伊莲娜的用词,但随即就意识到她说的可能是类似“外交人员”的访客。于是便问到:“是七部的首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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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洛佩兹属于“自由城邦(Ligare paciscere polis)”,而且是“中立型”的自由城邦,并没有正式的外事部门,所以,在和其它势力进行交往时,一般采取“私人接访”的形式。这种方式谈不上好坏,但双方建立私交后,友谊倒是会进行代际传承,这反而比官方往来更有利。
“不是。”
伊莲娜摇了摇,然后道:“到时候伊苏的小王子会过来。”
“王子?”
我回想了一下巴国的基本情况,并不确定这个“小王子”指的是谁。因为巴国的老国王——也就是“老实人”奥努斯的父亲——依旧在世,而且致力于“造人大计”。谁能想到呢?就是这样一个年过六旬却依旧勤恳不懈、努力耕耘的老人,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给奥努斯添了快六十个弟弟妹妹。现在,伊苏的王子加在一起都能组个加强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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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努斯(Honos)王子的孩子?”
基于老国王的近年来的“丰功伟绩”,我只好再度求证。
“嗯。”
伊莲娜点头应是,接着说到:“奥努斯王子写了信过来,说斯韦里安殿下(Swerian)已经成年,需要外出游历,就让他来洛佩兹了。”
“信?”
听伊莲娜这么说,我最想求证的反倒不是“奥努斯和洛佩兹的关系了”。因为,要是伊莲娜连这种“私人信件”都能看到,那她该是什么身份?
女仆?
怎么可能。
伊莲娜能知道有这封信,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就是“这封信是写给蒙特斯库洛斯侯爵的”,她还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就算是侍候侯爵起居的侍女也未必能知道信件的内容吧,她一个女仆凭什么知道信件的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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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怀疑伊莲娜的真实身份。
可是……
伊莲娜的言谈举止,又让她看起来不像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最少,伊莲娜“没受过正规的读写训练”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因为但凡是接受正规教学的学生,必然要掌握正确的拼写、标准的发音以及娴熟的朗读,否则就不能得到语言学老师和修辞学老师的认可。
尤其是朗读!
这是每个接受正规课程教学的学生必须掌握的。
朗读是什么?
朗读是使用“长句(Screde)”和“短句(Sententiae)”(注⑤)的能力,它的前提是“阅读”和“理解”。而“阅读”的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词汇量;“理解”的前提则是思考。思考要有持续性、连贯性、逻辑性,不能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朗读是一个贵族必须掌握的能力,否则他看不懂契约,参加不了议事会,也无法进行社交活动。
而伊莲娜呢?
她的说话方式比较接近“Sker”和“Sentire”(注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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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⑤:长句,指含有多个连接词或转折词的句子,通常很长,一个完整的长句基本都在20个词汇以上。短句:类似成语这种短小精悍的浓缩词。】
【注⑥:Sker,即“Skrauth”,就是“断句”,即把一句需要很多连接词、转折词的长句,拆成语义层层递进或者并列的“小长句”,这样的“小长句”一般不超过十个词汇,多数时候只有七八个字词。而Sentire就是“Scene”,即“把需要一定量知识储备才能理解的‘短句(Sententiae)’口语化、通俗化”。】
【疏⑥-2:举个例子,比方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个很书面化“Sententiae”,把它“Sentire”之后了呢,就会变成类似“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样比较通俗的说法,大致过程就像从“古文”转换成“古白话”。而且,“Sentire”无限可分,“屋漏偏逢连阴雨”这种话还可以继续“口语化”,变成类似“歇后语”或者“俏皮话”之类的东西,比如“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或者“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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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伊莲娜身上看不到礼仪熏陶下的举止,但这种做派,弗利兹就表现的十分明显。
通俗来说,这就是拿腔作调。不过,只要不是阴阳怪气、矫揉造作,我并不讨厌这种交流方式,因为这是“礼”。
礼代表社会秩序,代表社会的稳定性。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瓦莱,那么,我自然希望周边的各方势力内部是稳定的,是井然有序的,是礼乐宣和、文化昌明的。
弗利兹表现出的“守礼”和“有度”,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我的忧虑。
毕竟,我不希望奥赛罗西北角这片地方是礼崩乐坏、七雄并立的战国时代。相反,春秋的“王政时代”就很好,因为社会局面足够稳定。现在,只要这份稳定能持续下去,让我挨到若叶“收回本体、恢复正常”的那个时候,这片地方哪怕翻了天,那也跟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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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强调了“信”。
伊莲娜便一脸自信地说了句“是啊”,这种轻描淡写的心态让我很不适应,她难道不觉得书信往来是件很郑重的事吗?
何况还是这种私人性质的信件。
“要不是关系足够好,有着充分信任,奥努斯会把自家孩子出门历练的第一站选在洛佩兹?”对于伊莲娜的态度,我心中很是不解,但也无法知道她在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不过,既然她说的言之凿凿,那就代表这件事不是捕风捉影。
而且……
伊莲娜对珊朵拉的态度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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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她会因为奥努斯“老实人”的文化形象而戏谑地笑,但同时又对奥努斯王子的孩子——斯韦里安(Swerian)——保有一定的好感。另一方面,伊莲娜不认为根特人(Gentleman)和盖因斯人(Gaines)是蒙特斯库洛斯侯爵的客人,也就是说,她不认为“巴国七部”之二的“根特(Gent)”和“盖纳(Gaine)”是洛佩兹的友邻……,可是呢,她对那些可能是“根特人”或“盖因斯人”的步兵队列又没有表现出敌意,甚至还觉得他们只是爱凑热闹。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姑娘。”
我决定不再猜测伊莲娜的身份,也不再琢磨她的想法,因为这毫无意义,而且会干扰我的视线,分散我的精力。
“反正我需要的只是‘预备神官’。”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伊莲娜定性为“储备干部”。
等我熟悉了瓦莱周边的势力后,瓦岗寨的防护体系和日常运营也能走上正轨了,那时候,再打出“生命和青春之女神”的名号也不迟。毕竟,在连“教义”和“仪轨”都没有准备好的当下,我就想着培养神官,还是有些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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