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2nd.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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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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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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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律吕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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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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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魔法师来说,“遗忘”,既非单纯的大脑机能,也不能归结于人类进化过程中形成的本能……
它,更像是一项技能。
由于记忆与记忆之间具有显著的“关联特征”,因此,魔法师遗忘某些记忆的方式,往往不是直接把相关记忆都“清洗(clean)”掉,而是切断相关记忆彼此间的连接。……这样,即便魔法师能在未来回想起全部记忆(Memories)的相关片段,他也不会主动把这些片段联结起来,形成一份完整的“回忆(reminiscence)”。这就像一条抽掉了“串线(cables)”的珍珠项链,凌乱的记忆片段就是散落的一枚枚珍珠,没有一条“线”把“珍珠”串起来,这些记忆片段就永远不会变成“项链”。
我对“凋零之火”和“爱丽丝”的记忆,是由那张“XP系统桌面背景”串联起来的……
现在,只要我忘掉这张背景图片,不明所以的凋零之火也好,神经错乱的爱丽丝也罢,都将随着联系的断裂从我记忆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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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无法追溯“凋零之火”的源头,但我已经逐渐理解它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了。当我摆脱梦魔爱丽丝的记忆后,入眼的依旧是那张XP系统桌面一般的画面,我便知晓“这幅画面就是‘凋零之火’在我精神世界的落脚点”。
或者说——
爱丽丝和凋亡无分彼此。爱丽丝的梦境就是“凋亡”的本体,它“寄生”在爱丽丝身上,以“造梦”的方式,但爱丽丝这个“寄主”本身就是“寄生(parasitism)”过程的一部分,她的存在基础就是“寄生”这个行为。
我无从推断过去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夜曲爱丽丝”和“梦魔爱丽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她们一直活在“凋零之火”创造的某个梦境当中。而且,梦境肯定和夜族少女爱丽丝息息相关,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她作为人类活着时的生息之所。我甚至有理由相信:爱丽丝是“凋亡”前身的最后一个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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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过程很顺利,或者说,没有遗忘,只有断掉的联系。
我又看到一团光影。
不同的是,我上一次看到这团光影时,是因为“凋零之火”的诱导,而这次看到它的时候,则是我摆脱“诱导”的标志。
伴随光影一起出现的是杂乱无章的声音。
嗯……
虽然是眼睛看到的画面,但用“听到”也不算错,因为这些声音就像我自己的想法一样,回荡在我脑子里。
声音很杂,但不算吵闹,只是略显聒噪。
这是仪式中诸人的“心声”。
或者说,是“杂念”。
我感觉到莱斯利在和什么东西战斗,他口中叱喝着模糊不清的祷词;我听到那两个小女孩中多话的那一个用某种诡异的笑声说着什么;我还能听到弗利兹啰嗦个不停地“哎~~乱了~~乱了”……。似乎不只是我,每个处在仪式之中的人都经历了某些事件……随后,越来越多的杂乱信息顺着亮光涌入我的意识之中,直到我清晰地感知到某种“宁静”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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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越来越亮,直到变成了纯白。
一片白蒙蒙且亮度很高的空间出现了,它没有边际,也没有尽头。我以为这就是“降临仪式”进入关键的标志,赶忙屏息凝神等待。
然而……
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似乎就这样停止了……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我骤然记起自己不是西若姆(serum)的信徒,再等也是白等。
“缺少莱斯利这个圣徒作为中介,我无从感知‘翠神西拉’的存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并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我这边‘掉线’了。”
“我就说嘛~~~”,虽然醒悟的貌似有点晚,但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大概率是我这边停止了“引导”,而莱斯利那边又不足以维持整个“仪式”如同先前那般“全功率”运行。想想也是,降临仪式既然开始,怎么能是没头没尾的就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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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图从一片亮光中找到代表莱斯利的“光源”……但是,层层叠叠的“重影(ghosting)”依次铺陈开来,晃的我眼花缭乱,根本不可能将“意志”向远方延伸。这些“光晕”一般的东西,是一层层对比度各不相同的“光斑”,它们是仪式运行时诞生的种种“变化”和出现的“可能性”。然而,对于眼下“想要找人”的我来说,它们更像“系统未响应”时弹出的对话框一样,不仅无助于解决“系统运行卡顿”的问题,反而会让系统运行变得更加“沉重”。
此等情况,让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放弃“精神感知”,重回“耳闻目睹”。
“五感”有个好处,它是先天机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身体本能,“五感”同样有个坏处,它们太容易被迷惑了。
五音蒙耳,五色障目。
在精神世界使用“感官器官”去感知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从来都不是个好选择,但我的“精神感知”此时“不及远”,也只能凑合着“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了。幸运的是,莱斯利和我同处一个“降临仪式”之中,所以我肯定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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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莱斯利的地方是一处被侵蚀成“悬崖”的河岸。而且,他果然在战斗,和某个不知在何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战斗。
这是莱斯利的心境,是他意识深处的“自我投射”。
我没有贸然介入,我在等待。
等待“莱斯利获胜”。
莱斯利必然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因为这种“自我投射”并非“心魔”,它是一个智慧生物外在行为的“内在转化”。或者说,这种东西就是“意志”,就是“性格”,就是“另一个我”,就是“第一驱动力”,就是它在不断推动智慧生物朝前走。
莱斯利胜利了。
获胜的莱斯利并没有停下,他又开始擎着巨剑戳刺和劈砍。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脚下的河岸被侵蚀的更厉害了,原本伸出去的“悬崖”也变得更加危险。
“怎么这样?”
我想到一个词,“危若累卵”,我也想到一个典故,叫“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从未想过,莱斯利的精神竟然绷紧到这个地步。他这种状态就是“过犹不及”,就是“饮鸩止渴”。我感觉他似乎认为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跑,所以他不敢有片刻停歇,只能毫不间断地挥剑、挥剑、再挥剑,但这其实是中很不正常的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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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切入莱斯利的“精神世界”。所幸这片“意识交汇的空间”诞生于“降临仪式”,而我有整个“仪式”的主导权,所以过程还算顺利。事实上,如果我真的入侵莱斯利的精神世界,以他的意志力的坚韧程度,恐怕受伤的就是我了。
“来了吗?”
刚切入莱斯利的“精神世界”,我就发现“事情大条了”,我竟然有了“第一视角”,而且是作为莱斯利的“对手”。这句话正是莱斯利攻击的序幕。
“误会~~误会。”
我开始躲避,试图唤醒陷入“狂热状态”的莱斯利。因为莱斯利现在明显处于“愈战愈勇”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大脑的奖励机制会让他享受整个“战斗过程”,并且,大脑会持续不断地强化这种奖励,直到莱斯利再也无法从“战斗过程”获得快乐。然而,这样结束则会让莱斯利在现实中陷入“疲惫”,就像那些全马长跑时坚持冲过终点线再两腿一软、倒地不起的参赛者一样。
我想,那些承接“降临仪式”的信徒往往会在仪式结束后陷入萎靡不振的状态,大概也与此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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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莱斯利不会听“敌人”劝,尤其是“我这个强敌”。
“再来(recurro)。”
莱斯利朝前跨步,大剑横扫,然后朝斜上方撩了过去。
“你奶奶的。”
我感觉到了疼痛,但我不确定我是怎么受伤的。我认为我的躲避很完美。虽然我不擅长格斗和近战,但那只是因为我还没得及学兵器和白刃战。但是,我认为我在防守上还是很专业的,尽管这都是和利蒂的分身“喂招”喂出来的“挨打”经验。
“喝——!”
大剑斜下向右,然后“变轨”,改成直下劈砍,或者说是类似传统套路中的“力劈华山”。
“妮玛!”
我选择了最简单的躲避方法,懒驴打滚。躲过了这“当头棒喝”,我便奋力一搏,绝地反击。
“啊——!”
剧痛传来,我终于知道刚才的疼痛来自何处了——“尾巴!是尾巴!”我看不到自己的具体长相,但我现在应该是类似“蝎子”或者“犰狳”一类的造型。
总之,“我”有一条尾巴。
这条尾巴不止很长很硬,还能作为武器,而且,“我”也习惯于用这条尾巴作战。
刚才,我就是无意识中用尾巴横扫,荡开莱斯利的劈砍的。
更之前,我还用尾巴格挡了莱斯利向上戳刺的攻击。或者说,当我从自觉完美的防守中感受到疼痛时,我在不经意间就用尾巴格开了莱斯利那招“举火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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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莱斯利右腿为轴,双手持剑,旋身侧劈。
“我日昍晶!”
我硬生生地止住了“先用尾巴抽过去,然后在一脚踹上去”的想法。但是,身体的本能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能力,我还是感受到了“撞击”和“发麻”的双重效果。当然,莱斯利的攻势被我用尾巴硬抗后,中门大开,我那一脚倒是真的踹他脸上了。
“哈~~啊(hah)!”
莱斯利像个疯子似得,侧着剑身就拍过来了。
“没完了简直。”我不想体验蒜瓣被拍的感觉,也不想“脸接板砖”。莱斯利那把巨剑又宽又厚,宽的像个滑板,厚的跟个靴底似得,都有一公分了。我前脚踩着莱斯利的脸,后腿在他胸口用力一蹬,然后朝前跳开了。
“真是的。”
还好我躲的及时,只是胯骨被剑尖拍了一下。疼是真疼,但要说受伤,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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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ramento~~!”
莱斯利喊了一嗓子,但我只听到了那句“引语(quot)”——茹拉门托,之后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是,这种说话方式以及所用的句式我还是清楚的。如果换成符合地球习惯的说法,大概就是“上帝与我同在”、“鲜血与荣耀”、“狭路相逢勇者胜”之类的话。
“Juan你个头啊。”
我直接移动到十来米高的空中,居高临下地盯着莱斯利。经过连踢带踹地乱打了一通后,我发现我似乎会飞。能飞的话,那谁还莱斯利缠斗啊。正当我准备用“空中优势”放风筝,耗倒莱斯利的时候,巨大的撞击感直接把我拍到了地面上。
“呸!”
吐出嘴里的河沙,我突然意识到莱斯利那嗓子喊得是什么了,他竟然预判到“我会拉开距离躲到空中”的这一幕了。
“怪不得魔物总是被欺负。”
这亲身经历的体验让我更加真切地体会到智慧种族在战斗上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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