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2nd.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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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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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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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律吕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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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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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来的很快,几乎是在我的想法刚出现的时候,问题的答案就回荡在我的意识中了。然而,这个答案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个具体的回答。
“你认为什么是神?”
西若姆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厄莱的神灵和我认知中的“神”并不是一回事,他们既不像中国神话里的神仙,也不像外国宗教的神灵。他们似乎超然于厄莱之外,然而,他们的痕迹却又无处不在。而且,我总感觉厄莱的神灵就像一个个“圈地自萌”的“社恐患者”,他们拒绝自己信徒之外的其它人进入他们的神国,但是他们对其它神灵的信徒又没有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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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所不能,而不是无所不知。”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西若姆便自己给出了答案,“不会的东西我可以学……所以,我只是无所不能,而非无所不知。”
“全能而非全知,更非全善?”
西若姆再次强调了一遍他的答案,但我却从中听出了“拒绝”的意味。或者说,西若姆就我的问题给出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我能理解西若姆所要表达的意思,但这反而让我更加疑惑。
“如果连西若姆都不知道那团‘火’来自何处,那我要如何追寻它的过去?”我和莱斯利都经历了“异变发生”的全过程,但我并不是莱斯利,我无从得知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更不能感知到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是,西若姆会知道这一切,当他降临后,他就该知道这一切。现在,我提供了我的经历,西若姆却回答“我不知道”,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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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西若姆再度表达了他的自我认知,“我只是无所不能,而非无所不知”。而且,他还自动忽略了“全善”。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善”与“恶”属于人的自我道德约束,而非是神灵所要遵守的教条。
“但一切都该是有迹可循的。”
我想知道莱斯利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西若姆似乎并没有为我解惑的想法。
“你可能忘记了什么……但是,不用担心,没有真正的遗忘,只有断掉的联系。”某个想法重新浮现在我的意识中。我意识到西若姆使用了“启迪”,然而,我的不解却更深了。
“我要如何建立联系?”
西若姆的启发让我愈加感觉到“有某种看不到摸不着的神秘力量”在我的脑子里游荡,而且,它就在那里对等待着,等待我找到它。
“尝试。”
我没能从西若姆那里得到答案,我只是习惯性地认为“我需要尝试”。因为“通过总结实验经验,进而发现规律”是我早已形成的“路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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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若姆的沉默让我意识到他真的打算离去了,否则,他不会选择“一言不发”。
“冕下?”
我试着喊了一声。
“我在。”
西若姆的回应很及时,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补充协议’的‘标的(object)’,能使用您的真实形象吗?”
我提了个不算要求的要求。既然西若姆抱着“早点完事”的心思,那么即使我问他更多的问题,他也只会一言不发。因此,还不如先完成协议算了。
“你要补充的就是这个?”
西若姆可能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吧,竟然表现出一种令我极为不解的“惊诧”。
“是的,如果您也同意的话。”
虽然我也觉得女版莱斯利魅力十足,让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看,但是,一个真实的人类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既然这个娘化版的莱斯利是“应‘许愿术’而降临的‘翠蓊神’西若姆”,那我自然希望她是西若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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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执行完毕,整个“降临仪式”也即将结束,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意识中。现在,我已能确任一点:翠神西拉在和我交流的时候,使用了“自我认知为‘女性’”的身份。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它意味着“在西若姆看来,我的交流意愿更倾向于女性”,也就是说,西若姆认为我更愿意和一个女人进行交流,或者说,在交流对象是女性时,我更容易表现出妥协和退让。
“唔~~~”
我很想掩饰自己“双手捂脸”的想法,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信徒,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
女人的身影渐渐清晰,眉眼体态没有丝毫改变,她说着西若姆该说的话,情感倾向却在我这边。
“抱歉!冕下,我不知道——!”
我对自己的轻率和无聊感到十分后悔,我不该没事找事地乱提要求的。要是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不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我没想到,我向弗利兹和伊莲娜、贝蒂杜撰的故事这么快就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面前,只不过,这一次的神灵不是若叶女神,而是西若姆。
“莱斯利竟然早就成了西若姆在人间的使者?”后悔的情绪满溢心间,“双手捂脸”也抑制不住我的失落,我感到很难过,“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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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若姆走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拍拍屁股走了,但我却背负了一个秘密,这让我很不爽。当然,这种不爽的情绪此时更多是针对我自己。如果不是我“无事生非”,一定要看西若姆的样子,那我此时绝不会沦落到“愁绪满腹”的地步。
“西若姆也是……”,我的不满渐渐扩散,“……不愿意就不愿意嘛,非得搞这一出,这算怎么回事啊,惩罚吗?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我想不通西若姆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是我的要求太过分,那他拒绝就好了,为什么非得给出莱斯利的样子。这下好了,以后西若姆再降临人间,只能选择“娘化版莱斯利”的形象了,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协议”解除了,他才可以使用其它形象。更严重的是,我已经无法摆脱西若姆降临后的形象,“她”作为协议执行的“标的物”将会一直存在且和我深度绑定。而且,我无法让所有人都忽视我的真实形象,这样一来,如果我在参加宴会时,被那些“受雇于宴会主人而前来画像的画师”画下了画像,那我也会成为和西若姆有关的故事中的一个角色,这就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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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成为“西若姆传说”的一部分,但我现在无暇顾及这个可能了。
“降临仪式”即将完成,顶着张“娘化版”莱斯利面孔的“西若姆”,将会正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没有人会记得“降临仪式”中发生了什么,除了我这个“仪式的主导者”,以及“西若姆”这个“神灵真身”。那个时候,西若姆”倒是可以若无其事地行动,但我就要想个说辞来解释“多出来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然而,我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降临仪式结束后,莱斯利一行和弗利兹一行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仿佛整个仪式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化。
对此,我表示“不理解”。
“诶……”,我希望西若姆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对你的存在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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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有个名字,信徒。”
西若姆似乎对我的“眼神示意”很不满,或许是她不能理解“挑眉”的含义,总之,她不止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反而就称谓问题提出了疑问。
“西拉(Sera)怎么样?”我没想到西若姆这个真身对那份“许愿术的补充协议”还蛮有“归属感”,她竟然要求我来为她命名。
“可以。”
女人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抱歉。”
我没想到西若姆是认真的,这么随口一提的称呼她竟也会接受。
“我觉得还是叫迪莉娅(Delia)更好一些。”我想了一下,选了“Della Mare”的说法,这更符合西若姆“血海”的传说。尽管我不想成为西若姆传说的一部分,但我还是觉得,既然她向我寻求名字,我不能随随便便想个名字就算了。
这种轻慢的态度之下,叫她“西拉”和叫她“阿猫”、“阿狗”并没有区别。
“也可以。”
西若姆好像不在意我叫她什么,她需要的应该只是我为这个“真身”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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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叫你什么?信徒。”
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后,西若姆又让我选定一个称谓。然而,我并不想再给自己取名了。因为魔法师之间流传着一种由来已久的说法,即:魔法师为自己取名的时候总会带着“预言术”的效力,那是他们内心的自我期许。
“埃德维就行。”
既然西若姆总是用那个发音接近“edelweiss”的名称称呼我,那我就没有必要再选定新名字。我重复了一遍灯芯草的拼写,然后告诉她“这个称呼就可以”。
“好的,信徒。”
西若姆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让我不禁为自己的明智感到庆幸。
“你也应该叫我的迪莉娅了。”
她这样笑着说。
“没问题。”我按照“della mare”的发音正式读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道:“那么,迪莉娅,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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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若姆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正当我揣度她这番举动有什么特别含义之时,她却直接说道:“不是这样。是因为你没有怀疑,所以他们也就习以为常。”
“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思考卡壳了,脑子像是断了线一般,怎么也连不上。然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变化,随后我就意识到西若姆在说些什么了。这个时候,我断掉的“思路”已经重新连接,“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决定了你的存在基础?”
我明白了西若姆要表达的意思,她想说的是“因为我认为迪莉娅存在,所以弗利兹一行和莱斯利一行也认为迪莉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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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虽然有点含混,但逻辑上却没有错。
迪莉娅出现的前提是“莱斯利向翠神西拉‘许愿’”,翠神通过仪式降临实现莱斯利的愿望时却发现我已“捷足先登”,所以这才有了迪莉娅。某种程度上来说,西若姆用他投射到莱斯利身上的“真身”,从我这里换走了莱斯利使用“许愿术”所支付的“代价”——即“莱斯利的灵魂”。当然,“灵魂”是我的看法,西若姆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其中的“神性(deitas)”。
“要是这样的话……你其实是自由了?”有那么一瞬间,我陷入了悲喜交加的情绪中。我既欣喜于“我所担心的‘成为西若姆传说的一部分’大概率不会变成现实了”,又不得不对迪莉娅的遭遇感到悲伤,因为西若姆放弃了她。而在这两种情绪之中,其实还是欣喜占了上风,因为我不想成为神灵传说的注脚。当然,对于迪莉娅来说,“获得自由”就成了坏事而非好结果,这意味着她没有过去。没有过去就没有存在基础,所以她才会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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