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3rd.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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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2 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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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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驮兽队过河大概用掉了四十分钟。
在此期间,那条“溅水鱼”并没有离开,而是缓缓下沉。虽然知道这种“沼泽生物”天生就有“打洞钻泥潭遁逃”的本领,但我却毫不担心,因为斯帕拉辛这么做就代表着它根本就没想着逃跑,而是打算先消化弄到手的“Aquarius”。
而这……
也进一步确认了我的判断。
“在布莱肯河两岸的水蚀塌陷区附近,肯定存在着不止一团‘阿奎里厄斯’,或者说,某只待产‘月蛇’可能在这里留下了所有的‘卵’。”魔法生物很少有利令智昏的时候,它们总是很谨慎。但有句或说得好,“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没有谁能保持平静”,现在看来,魔法生物的谨慎或许只是因为“诱惑没有大到拿生命冒险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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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考虑斯帕拉辛的利令智昏,单单假设它想借河底淤泥遁逃,这也是不太现实的事。
洛佩兹洛佩兹地处NeosFort(钮福尔)和NerAlcazar(下艾克萨)两块平原交界处东南位置,而布里姆堡又在洛佩兹城东南。总之,布莱肯河(brechen)是罗布河(lops)和瓦图斯罗普河(Watuslops)出山后受地形阻隔而分出一条二级支流,河底沉积着大量的卵石和砂石,这跟更北位置的洛佩兹相比,条件实在是恶劣——因为洛佩兹筑城之所在是块一览无余的河湖沉积平原。
以这只“斯帕拉辛”的庞大体型来说,但凡它的动静大一点,都会搅得河面浊浪滔滔。毕竟,按照水生鱼类魔物的标准来推断,背长三到五公尺,那就意味着体长接近两到三丈,这个长度,事实上已经超过了地球上大多数全须全尾的成年湾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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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布莱肯河的深度给了它足够的安全感吧。”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也觉得“如果水深足够的话,躲着不动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
布莱肯河的水文数据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就我选定的这一段“弯曲河道(curved reach)”来说,它的深度绝对超过了五丈。
至于判断标准?
也很简单——
我采用“投石问路”——将精神力附着在魔晶石上扔进河里——的方式得不到有效反馈。
一般来说,河流水深超过三米后,人的精神力感知便会有“涩滞”的感觉;当河水水深超过八米后,“涩滞”的感觉便会转换成“泥足深陷”;等到这个数字超过了十五米,“泥足深陷”就变成了“石沉大海”。当然,这只是在淡水环境中。海洋由于海水的含盐量以及各种微量元素富集的缘故,对于精神力的传导作用要远优于淡水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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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堡护卫的引导下,驮兽井然有序地过了桥。
再之后,马队移动的速度便陡然加快了,不到十分钟,就全部通过了石桥。接着,轻骑兵护卫和骑兵队列也依照次序先后通过石桥。此时,走在队列尾部的就成了带着扈从的骑士和带着学徒的魔法师,他们无需和驮兽队争抢过桥次序。
大队人马渡河之后,马队继续前行,领队莱斯利和管家弗利兹则一起去了布里姆堡(Brim Fortis)。
不过——
两人虽然同行,但是目的却不相同。
莱斯利要去“攀交情”,而弗利兹则是去向戴尔·弗雷姆(Dale Frame)说明情况。同时,弗利兹还会建议伯爵勿要派人抵近观察,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只是……
布里姆堡观望情况的卫兵还没来,德莱赫的人倒是先到一步。而且,她们的牛车也没有跟随大队列移动,而是停在了桥头附近。
先是佩瑟芬(佩丝芬/Persephanie),随后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似得的费利茜蒂(Felicite)。
至于席亚拉·夏兰(Ciara Ciaran)?
她忠实地履行了骑士的“守护”义务——看行礼(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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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芬妮(fennie)。”
我跟佩瑟芬打了招呼,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只是点点头当做回应。倒是费利茜蒂,不大不小地哼了一声。
“你也是,菲丽。”
我朝费利茜蒂挥了挥手,算是表示友好。短暂的相处中,虽然我还是无法揣度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但却能确定一点,即:她的心地不坏,只是过于骄纵了一些。关于这一点,我的确很好奇,因为从费利茜蒂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来看,她可能有过一段为时不短的冒险经历。但正是这个推断,才让我更加好奇“她这种鼻孔朝天的傲气性格是如何养成的”。
“我是来看你的。”
费利茜蒂说话时带着明显的不满,但这份不满的源头却不在我这里。因为她不满的对象虽然是我,但产生这份不满的根源却极有可能来自于德莱赫。
“那就好好看。”
我并不会和一个年轻少女置气……而且,她这话里明显带着一股“考较”的意味,我就更犯不着和她计较了。我估计,费利茜蒂之所以有这种“气冲冲”态度,大概率是因为德莱赫在提及我的时候给了一个比较高的评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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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费利茜蒂交流,我还是更愿意和佩瑟芬说话。小姑娘虽然沉默寡言,但她对我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友善。
“芬妮,你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管气呼呼的费利茜蒂,直接问佩瑟芬,反正她会通过“水晶球”告诉我。
“大树哥哥(Muse pelo)~~”
佩瑟芬晃着手中的“水晶球”。
“你——?”
佩瑟芬刚张口,我就觉不妙,这自然不是因为她说话了。德莱赫只说她的小女儿不爱说话,而没说她不会说话。
“叫我——maximus(马克西姆斯)?”
我是真被佩瑟芬称呼里的“mus”吓到了。这话听在别人耳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我却知道这个小姑娘习惯于用“预言术”的方式说话。虽然她的发音比较接近普通话读音的“缪斯裴洛”,可那个“muse”真实含义的指向压根儿就和诗歌女神缪斯没什么关系,它具体指的是“maximus(⑭)”,或者说,它真正的指向是Maximus typhemora(马克西莫塔菲摩拉)(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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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⑭:指祭祀神灵时,代替神灵接受跪拜的圣树,现在一般用石柱或者铜柱一类的东西代替,而且会在柱子顶端放一个盛有圣火的瓮型圣杯。】
【注⑮:指hymn(圣歌)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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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瑟芬点了点头,但她那无辜的眼神却似乎再问“不对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佩瑟芬解释这件事,她肯定通过预言术看到了什么,因为Maximus typhemora的意象是“木铎”,是“风气”。是,我的确是从西若姆那里得到了与此类似的称号,但“采风使(Sylvanus)”连给Maximustyphemora提鞋都不配。
如果类比的话,采风使顶多算一个领了王命旗牌的钦差,而Maximus typhemora则相当于天命,比着皇帝还要高一头。“钦差”威风八面,那是靠背后的皇权撑着,皇权之上还有天命,还有法统,那可是皇权传承有序的保障。
“这个称呼没有问题,而且它的含义还很丰富……”,我前后捋了一下,没找到佩瑟芬的称呼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因为不同的魔法师(包括学徒)对同一对象使用不同称呼很普通、很正常,甚至没有强调的必要。就像迪莉娅会用“信徒(eldweid/edenwise)”来称呼我,而若叶却只会叫我林(Lynn)一样……不同的称呼代表不同的认知,我接受了迪莉娅和若叶的叫法,那这个称呼就可以充当我的名字,当然,适用范围也是有限的,仅限于当事双方。
“不过……如果你想使用这个称呼,可以直接叫我Haran(哥哥)。”我并不认为佩瑟芬的称呼有问题,因为无论是“mus”还是“pelo”,我都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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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樗柳在厄莱的象征意义,要是某个神灵的信徒找到它来当圣树,那这个信徒立马晋升“圣徒”都是可以的。而我拥有樗柳死亡时留下的“生命精粹”,那我就可以承袭樗柳所代表的的意义,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应该接受“muse”的称呼。
至于“pelo”?
佩瑟芬知道我不如外表那般沧桑也很正常,以她的预言术水平,看穿我的真实年龄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但凡是个入了门的魔法师,都能意识到“我须眉及膝、长发如雪乃是受魔力催生所致,跟苍老毫不相关”……所以,佩瑟芬会把我当成同辈人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
尽管佩罗(pelo)是“哥哥”,阿郎(Haran)也是“哥哥”,而且还都和真正的“兄妹关系”毫不相干,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佩瑟芬使用后者,因为佩罗通常还有“情人”的含义,即:这个“哥哥”更可能是个“情哥哥”。相比之下,阿郎除了指代政-治含义中的“兄弟之国(强者对弱者的庇佑)”外,还能表示“抚养多个幼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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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瑟芬没有说话,而是把她的“水晶球”递给了我。我知道她这是让我“自己看”的意思,所以我擦亮了“水晶球”。
然而……
水晶球里并没有画面。
这是一枚全新的“魔法水晶球”。
“这是……送给我的?”
我不觉得佩瑟芬会拿一个空白的预言术画面跟我开玩笑。显然,她早就有此打算,因为我“擦亮(polire)”水晶球的动作成了激活它的“指令”。这种类似“指纹(掌纹)解锁”的“认证”方式其实是魔法师在“铭刻魔杖”时才会使用的。这就好比是“一个拿到了新作业本的小学生,必然会先写上自己名字”那样的仪式性-行为。
简而言之:我收到一份需要“签名”的“亲启”快件。
“……(impelluse)。”
佩瑟芬先是点头,随后又轻轻拍手,然后做了个类似抱拳的“祈愿式”动作。
这是在道谢。
“impello。”
接受谢意,分庭抗礼(⑯),这是魔法师之间的习惯,而魔法师之间的礼仪是我比较早掌握的。毕竟,利蒂一开始教我的时候就是从“礼乐秩序”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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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⑯:分庭抗礼,即aequalis,以同样规格的礼仪进行回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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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礼之后,佩瑟芬又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束“鲁本草(Rubensis)”递给了我。
鲁本草是一种像“澳洲狐尾草”的魔草,又名“Crista(魔女小姐/克丽丝塔)”,也叫“Celestine(塞勒斯蒂/天国精灵)”,有“安神助眠、调和精气”的效果。我估计佩瑟芬拿它送我,只是因为她碰巧在山里找到了,毕竟这种东西的生长条件——遮阴但需有阳光直射,空气湿润但不能起雾,开花时的温度需在15℃到20℃之间——还挺苛刻的。
尽管德莱赫对她这个小女儿的印象是沉默寡言,然而,我却发现,佩瑟芬并不缺乏人际往来所必需的基本常识。比如说,佩瑟芬送我礼物并表达谢意,这肯定是因为我用自然魔法和生命魔法维系了那头mariti的性命,这样实际的举动甚至比“空口道谢,说几句便宜话”还要知情识趣。我想,佩瑟芬的沉默寡言或许并非单纯的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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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阶预言术、预言魔法以及魔法师的“elido主义”……以及其它可能的原因等等,诸多因素的叠加,让这个过早掌握强大实力的小女孩,心性变得跟一般小孩子大相径庭。我甚至觉得,如果佩瑟芬是像费利茜蒂那样是双十少女,她这古怪的性子或许还是少年老成的象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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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小姐么~~~”
有“天地树芽”傍身,这束“鲁本草”,我估计我是一生都没机会用到了,不过,佩瑟芬这礼物送的倒是挺有意思,她显然有仔细考虑过。
“现在哥哥没有合适的礼物,等会儿给你个宝珠(orbis)玩吧。”既然“splashing”选择隐藏起来而不是逃跑,那我对接下来的战斗就更有自信了——因为想抓住一只玩命奔逃的魔法生物,要比囚禁一只“做困兽斗”的魔法生物麻烦的多。尤为关键的是,在“阵地魔法”的增益下,我可以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从而尽可能减少对周边农田造成的破坏。毕竟,我现在只能借钱赔偿布里姆堡可能出现的经济损失,如果少点破坏,我的还债压力也能小一些。
“……(嗯)。”
佩瑟芬比了个略微复杂的手势(Splendid),它的含义可以等同于“谢谢大树哥哥”,但情感要比一般的谢意更为亲近,其具体做法是:双手各作“OK”之势;继而以“拿捏”的动作相互触碰,且保证每个指头的指腹两两相接;然后拇指、食指彼此撑开成“合什”状;手掌在“合什”后朝前相对张开,如“掬水”状;继续“合什”并收拢双掌、十指交扣抵在眉眼或口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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