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3rd.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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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6漾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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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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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瑟芬晃着小脑袋开始思考,我则在回想“骊珠(Prime Perla)”的前世今生。当然……按照魔法命名规则来看,这一式“魔镜制造术”既然源于那只名为“德莱斯罗赫”的水精灵,那么,就必须要在具体的魔法名称之前加上“De les loch”的前缀,而不是简单地把它称作“骊珠”就行的。
比方说——
如果我现在打算在魔法笔记上记载这个魔法,那么,“德莱斯罗赫的魔镜(Deles loch de Prime perla)”就是它的名字。或者,我也可以在“德莱斯罗赫”之前加上我的“魔法名”——舍尔伯格奇纳或者秦叔宝,以“舍尔伯格奇纳(秦叔宝)和德莱斯罗赫的魔镜”作为这个魔法的名字。更进一步来说,我甚至可以在人名前冠以更多的称谓,诸如“魔法师舍尔伯格奇纳(秦叔宝)和水精灵德莱斯罗赫的魔镜”。……但是,唯有“魔镜(prime perla)”这个名字是不成的,它太随意。
水精灵德莱斯罗赫的手段的确很高明,它利用“镜像”构筑了一条具备“虫洞”特性的“通道”,试图通过“通道的侵蚀”来占据若叶的身体。我发现了这个阴谋,于是便将计就计,暗中设伏,一举擒获这只自寻死路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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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莱斯罗赫的“镜像魔法”和我熟悉的“镜像魔法”截然不同。
普通的“镜像魔法”,有点像“由两面相对的镜子衍生出出的种种变化”,而德莱斯罗赫只需要一面镜子就能做到这一点。
……这完全违反了“镜像魔法”的存在基础。
两面正对的镜子,它们互为“镜像”,然后“镜像”层层嵌套,最终形成了一条望不到头“镜子长廊”,这是魔法师最为熟悉的“镜像魔法”。
德莱斯罗赫呢?
它获得“镜像”的方式是“分形”。而且,这种“分形”还只体现在边界的变化上,而不进行“嵌套”。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它都符合“我即虫群”的说法——它是一,也是多,更是无。这种奇妙的“镜像魔法”,简直就像是展示奇迹的“万花筒”。
幸运的是——
这种手段我学会了,既然我学会了,那它就是我的了,我自当对德莱斯罗赫说上一句“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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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边打边学,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最初的交锋中,我从“水精灵”那里学到了与众不同的“镜像魔法”。既然学到了一项新技能,要不练练手,岂不是白学了?不知不觉中,我亦有技痒之感……于是,便临时客串了一把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德莱斯罗赫也因此体会到了它的“镜像魔法”的厉害之处。
不过——
对我来说,德莱斯罗赫的“镜像魔法”再怎么神奇,也不如它施放“镜像魔法”时构筑的“通道”更有“魅力(Glamour)”。
或许“镜像魔法”实战能力更强,但仅论“神妙”之处,它是不及那条能“移形换位”的“通道”的。
如果我将德莱斯罗赫的“镜像魔法”以及它构筑的“通道”整理成可供学习的魔法笔记,那么,这个魔法笔记就必须有正式的名称。但是……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所以“骊珠”的名字也就无关紧要了。而且,庄子用“骊龙睡,探骊而得珠”来“反唇相讥”,我把德莱斯罗赫的“能力”称作“骊珠”,自然也是相同的心态。
至于弗丽达是否“届得到我的meme”,那反而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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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往事时,我亦忍不住起了复盘了和弗丽达的言语交锋。当然,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下次吵架吵赢”做准备……这就是个“回头看”的习惯罢了。所谓“三省吾身”,我是没这么高的境界,不过,“时时回头”却能“查漏补缺”,对于普通的人来说,也算大有裨益了。
“它……”
当我正揣摩弗丽达拿“埃斯卡拉之触”来“挤兑我”的心态之时,佩瑟芬犹犹豫豫地说话了。看她的样子,倒不是“想说什么却不敢说”,而是一种“无法确定”。不过,在我看来,她有这种神情和态度,八成是找到正确答案了,只是她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有什么发现?”
我把弗丽达的事扔到了脑后。
反正我和弗丽达之间的那点事,连龃龉都算不上,多想无益,还不如听听佩瑟芬是怎么看待“水精灵德莱斯罗赫”的“通道”呢。
“魔镜‘发’了。”
佩瑟芬的用的是“膨胀(swell)”,但她描述中却用了“黑面包”和“云朵面包”来辅助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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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佩兹,“黑面包”既不是“面包”,也谈不上“黑”,更不是“裸麦麦粉”的“烘焙制品”,而是一种烙熟的“半发酵厚面饼”。
事实上,“黑面包”之所以得名为“黑”,是因为加工它的初级原料有一定的出油率,所以,由其磨制的面粉在加热时容易导致非酶褐变——也就是美拉德反应——从而得名为“黑”。
虽然“黑面包”属于面食,但制作它的原料却并非来自于“禾本科小麦属”的“麦粒”,而是一种类似薜荔、名为“lobos mala(洛沃斯马拉)”的桑科植物。Lobos mala高度介于灌木与小乔木之间,树形近似榕树,果实大小接近柚子但有一层硬壳,成熟后开裂,内部是四到五瓣形如蒜瓣的种子,把它晒干后磨成粉就是制作“黑面包”的面粉了。
至于“云朵面包”?
它也不是面包,而是一种类似棉花糖的东西。用Lobos mala制成的面粉,混入蔗糖和凝脂(butter),以“七二一”的比例混合,辅以酵母发酵,揪取合适大小搓成片状长条,放在筒状铜炉里小火焙烤,就会得到一团“海绵状”的蓬松面包。由于过于蓬松,像一团云朵,故得名“云朵面包”,并不是因为这种食物是白色的。毕竟,天空中还有“乌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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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瑟芬无法解释她的感觉,是因为“魔镜‘骊珠’”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了“违和感”,当她发现眼前呃这面魔镜“符合魔法规则”却违背了“常识”的时候,“违和感”就出现了。
然而这样的“常识”却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骊珠”被作为“可传承的魔法(inheritable set)”(①)或者“神通(Hereditable traits)”(②)记录在案,那么,佩瑟芬就会把它当做“常识”,而不觉得“违和”。所谓“常识”,奥妙便在于此——当魔法师们能在魔法体系中找到“骊珠”的对应位置时(③),它在魔法师那里就成了“常识”。
在我使用“德莱斯罗赫”的手段制造了“魔镜‘骊珠’”的同时,也就等于创造了一式新的魔法。
由于“骊珠”是过去未曾出现过的“新东西”,所以它会让人感到陌生;同时“骊珠”又不是正统的“魔镜”,所以佩瑟芬也会感觉到“违和”。不过……我认为佩瑟芬能有这种感觉,可能并非源于她的知识水平,而是她在“预言术”上的卓越天赋。这是因为:单纯以魔法师的视角来看,“骊珠”属于“怪则怪矣,却还不至于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范畴,尽管它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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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是一门标准化和灵活性兼具的学科。
说它标准,是因为:“维持‘魔法’存在的‘基础规则’属于不证自明的‘公理(axiom)’,而指导魔法具体应用的‘魔法规则’又是源于对‘基础规则’的描述(④)。”
说它灵活,是因为:“魔法是‘最终结果’而不是‘具体过程’。”
本质上,“魔法”就是对“魔法规则”的实际应用。因此,无论是“通过‘凑条件’满足‘魔法规则’来完成‘魔法’,实现‘魔法效果’……”,还是“用‘魔法效果’表明‘魔法生效’,以此来反证它‘符合魔法规则’……”,都是可以的。总之,魔法就像一个“科技黑箱”,会随着魔法师理论水平的提升,以及实践能力的增强,慢慢从“不透明”变得“半透明”。
跟着利蒂学习魔法时,我不止进度快,而且悟性高……因此利蒂说我“施法有灵性”,认为我“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但是,我倒不认为这是天赋。因为我前半生接受的学校教育,已经把我培养成了一个完全满足“学习魔法”的基础要求的“准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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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就“学习魔法”而言,别的学徒,那是“真学徒”,真“萌新”……
而我……却是一个“打了二十多年基础、接受了完整的高等教育体系锤炼”的“伪学徒”,是一个“重回新手村冒充萌新的老咸鱼”。相比真正的“魔法学徒”,我有的不是“魔法天赋”,而是二十多年的学习经验和理解能力。
比起“真·魔法学徒”,我缺的是“魔力”以及“对精神力的针对性锻炼”。然而……“对精神力的针对性锻炼”这个问题,在利蒂的教学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解决了。跟随利蒂的引导学习“魔典”的时候,我的脑子无时无刻不处在“头脑风暴”之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机会。接着,若叶引发的意外让我得到了“天地树芽”这么个“魔力源”。
再然后……
我从翠神西若姆那里得到了“第二副大脑”——迪莉娅成了我的第二副“CPU”。
能力的提升让我越来越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使用魔法,“魔镜‘骊珠’”就是这种尝试的结果。没错!它很怪异,甚至有点不伦不类,但……它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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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瑟芬觉得“骊珠很怪”。
这感觉不止没错,还十分形象,“骊珠”的确很怪……
因为一般的“魔镜”就是个“像镜子的平面”,它没有“厚度”,尽管它有“边界(边框)”……但是,它的边界不过是“魔法规则”的“具象化”罢了。通俗来讲就是:“按照‘魔法规则’排布魔力时激发的‘魔法效果’。由于魔力浓度的差异,‘魔镜’与‘魔镜周边的空气’形成了肉眼可察的‘明暗对比’,最终表现为‘边框’的形式。”
而“骊珠”呢?
它虽然没有“厚度”,却被我拉成了“水管”的样子。如此一来,说它“有厚度”也不成问题。
魔镜的正反面取决于“使用者”的观察角度。当佩瑟芬“以‘我’为主视角”观察“骊珠”时,“骊珠”就是她面前的镜子;但是,如果她成了“旁观者”,骊珠就是“连通‘水洼’和‘佩瑟芬’这个人”的“通道”。总之,当初的德莱斯罗赫“计划如何夺取若叶的身体”,我如今就打算这样夺取斯帕拉辛的能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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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师法一只魔法生物并不丢人,因为学习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说法很形象。”
我很满意佩瑟芬的回答,因为她的描述,让我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大为省心,“……同样是一块面团,烘焙之后就会变的蓬松可口。”
“这是为什么呢?”
我继续启发式的提问,希望佩瑟芬能找到正确答案。
“加了糖。”
“嗯?”
我摇头,表示不对。
“奶蜡(⑤)!”
佩瑟芬继续自信地回答。
“呃~~~我该说‘不愧是小孩子’吗?”恍惚间,我好像有种错觉,那个聪明伶俐的佩瑟芬不见了,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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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问答未果。
我发现佩瑟芬似乎错误的理解了我的问题。或者说,是我的描述让她的理解产生了歧义,以至于她的回答总是驴头不对马嘴。毕竟,我希望她解释的是“蓬松”背后的“气体膨胀现象”,而她的关注点却集中在了“可口”上。
但是——
基于过去做课外辅导老师的经验,我并没有直接纠正佩瑟芬的说法,因为这样会让小孩子的积极性受到打击,从而产生挫败感。
虽然我不认为这样做能打击到佩瑟芬的自信心,可我还是准备“将错就错”,不对这次回答作出评价,而是顺其自然地直接把她的关注点引入到我想要的那个话题之中。
“那么……面团为什么会变大呢?”
我直接提问,而佩瑟芬的回答也很好。毕竟,她既然用了“黑面包”和“云朵面包”辅助解释,必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用‘预言术’窥探过那些在集市上卖炊饼的小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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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可传承的魔法,一般是指通过“师徒教学”流传的魔法知识。它们没有门槛,不受先天条件约束,是个学徒就能学,所以是“inheritable(可传承)”的“魔法体系(set)”。】
【疏①:所谓“先天条件”,可以类比成玄幻小说里的“灵根”或者“魔法属性”这种无法改变的硬性条件(前提、门槛)。比如说,零几年那会儿的作者,很喜欢用“水魔法属性的魔法师只能使用水系魔法”这种设定。本书中,魔法是知识,使用魔法是依据学到的知识控制魔力,换成理论点的说法就是:认识自然(学习魔法知识)和改造自然(使用魔法)。】
【注②:神通,直接视为上述疏①提到的“先天条件”就好,是一种生而就有的能力,通过血缘关系延续。所以,称之为可以通过“继承(heredity)”获得的“可遗传性状(inheritable character)”,是一种有别于他者的“特性(traits)”。】
【注③:找到对应位置,可以理解成“一个野外实习的生物系学子,意外发现了一棵自己没印象的禾本科植物或者菊科植物,经过一番查证,在数据库中找到了它的信息”。魔法师也差不多,遇到没见过的魔法时,首先想的是“翻数据库”查资料。当然,魔法师的数据库就是他的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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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④:基础规则、魔法规则和魔法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公理(axiom)、定律(law)和定理(theorem)。基础规则是公理,不证自明;魔法规则是对基础规则的描述和阐释;魔法实在基础规则的约束下以及魔法规则的指导下的应用,即:对魔法理论(魔法规则)的具体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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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⑤:奶蜡,即:“黄油(butter)”。】
【⑤-1:Neara(奶蜡)是洛佩兹的说法。它的正式名称有两种,即:Graisse(格雷斯)和Grease(葛丽斯),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制作工艺的“奶制品”。】
【⑤-2::Grease类似“生黄油”,通过“直接搅拌鲜奶(在大木桶内用软木盖子上下推挤,原理类似注射器)得到”。】
【⑤-2:Graisse的制作过程有点像“腐竹”,都是“通过小火慢煮使油脂析出,浮于液体表面,然后捞出漂浮物沥干”。不同的是,腐竹是条状物,而Graisse是筒状物(一般用竹筒盛放)。另:竹子(⑥)在西北角被称作“生命之树”,所以,“生命之水”在这里是指“竹沥”,“生命之实”指的是“竹米”。嗯……有些海族也会把香蕉树叫“生命之树”。总之,不同族群对于生命之树并没有统一的认知。就像哈娜温认知中的生命之树是“灵脉”,因为他们就栖息在“灵脉”之上。】
【注⑥:类似梨竹,开花后老竿颜色会变暗但不会枯死,且质地更加坚韧,可用于制作“弩车”、“弩箭”,年份以二十年为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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