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了。
上一刻还是正午艳阳高照，下一刻却乌云凝聚，一片昏暗。
三三俩俩散在林间的官兵捕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啧啧称奇道。
“今年开春的天气还真是怪啊，先是冬寒比往年长，又是连续多日的阴雨，现在又来个白天大变脸……怪事真的多。”
“你说，会不会跟里面的事情有关？”
“这……还是别瞎说了，得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引起这种变化？赶紧的，把火堆重新点着！”
林间的普通人感受不到，活尸怪物却是体会的真真切切。
眼前的家伙，不是人！
她身上散发出来，明显有别于人的气息，强大，可怕，充满压迫力！
比之那位镇妖司的小姑娘，强了不知多少倍！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死死盯着她，胸前的七张脸皮也跟着抖动起来，仿佛因害怕而扭曲“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问得很好，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银鸾淡淡道“不过你肯定给不了我答案。另外，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不同于镇妖司身上的“镇邪之力”，活尸从银鸾身上感受到的，是一股并不“正义”的力量。
她不仅不是人，还是……妖邪。
“去死吧！”
在来自更高层次的威压下，怪物丧失了理智，主动向银鸾发动冲锋。
被打散的黑烟重新凝聚，化作两道布满吸盘的触手，身上的水草藤蔓全部倾泻而出，天上地下，令对手无处可逃。
银鸾没打算逃。
她站在那里，抬起右手，平铺，握拳，接着向前一挥。
嘭——！！！
触手和藤蔓还未能靠近，就被强大的力量，隔空震得粉碎。
只用了一击，让镇妖司大人招架不住的攻势，便被蛇妖轻易化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
“你，你……”
怪物似乎也被这一拳打醒，恢复了少许理智，只是口中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人话。
“对于你这种邪物，就不需要口头超度了，”蛇蛇收回拳头，说道“直接物理超度就行。”
磨嘴皮子只适合那些无心伤人的邪物，而且还得分情况。
像这样自甘堕落的，已经不可能自己主动升天了。
“你是妖？”怪物往后退了几步“化成人形的妖？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针对我？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少自恋，谁针对你了？”银鸾往前挪了几步“你就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我而已。”
“不，不……”
怪物高大的身躯，在妖娆女子面前，仿佛变得渺小起来。
它慌张的挥舞着手臂，胸前的脸皮跟着乱舞，就像带着几只恶鬼一样。
砰！
重压之下，它的双腿再度进化，又粗壮了三分，脚下用力，带着身体如同炮弹般弹飞出去，试图逃跑。
我还要收集更多美丽的脸庞，我还要听到更多的求饶，我不能死在这里……
怪物贴地疾驰，身上的黑烟愈发稀薄。
这片树林，是事先埋好陷阱的。
新鲜的兽血，插在地上的桃木，都是上好的驱邪原料，四处点燃的黄纸火堆，组成了一圈对内的邪气防御。
无人阻挡的情况下，它或许能强闯出去，但此时吓破了胆的怪物，已然是强弩之末。
它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蛇妖。
一个恍惚，银鸾仿佛凭空穿梭般，出现在前方，抬起纤细的手臂，又是隔空一拳。
嘭——！！！
无形的冲击波，撞在怪物的身上，庞大的力量让它倒飞出去，砸倒了大片林木。
断裂的树干，穿过了它的躯干，里面却没有一滴血液留出来。
“不，不要……”
它挣扎着，求饶着，眼睁睁看着那对竖瞳，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要过来，不要看着我……”
它用双手遮住自己扭曲，蠕动，丑陋的脸庞，仿佛这样能让心中的恐惧减少一些。
即使变成了怪物，它依然不敢跟人直视。
“什么才是真正的丑陋，你还是不明白，”银鸾双指夹着血符，淡淡道“就这样，升天吧。”
红色的符纸随风飘了过去，贴在了怪物的脸庞上。
滋滋。
大团大团黑烟升起，怪物的身躯迅速缩小，那些恶心的肌肉，水草，全部溶解消散。
七张脸皮没有受到影响，一片片从它身上掉落下来，归于泥土。
约莫十几息后，黑烟逐渐停下，露出了里面被包裹住的本来面目。
是一名年轻的，普通的女子。
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丑陋。
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说道。
“我……原来……只是……嫉妒……她们吗……”
血符爆发红光，熊熊火焰在她全身燃起，将她烧成了灰烬。
银鸾看了眼地上烧灼后留下的痕迹，评价道。
“嫉妒，真的可以令人疯狂啊……”
……
浑浑噩噩间，杜璇又回忆起了那囚笼般的生活。
自己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人，无时无刻在听着各种赞美，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除了，自由。
她如同一只雀儿，拥有了生存下去的一切，但失去了再次飞向天空的权力。
这让她，喘不过气。
确实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
“呃——”
杜璇在小蛇妖的怀中醒了过来。
“死了吗？应该没死吧？给她的脑袋降降温，会不会有效果？”
一醒来，就听到这个家伙自言自语。
降温……
“唔唔唔，”她挣扎了两下，将自己的脸庞从对方令人羡……令人唾弃的下流峰峦中，挪了开来，大喊道“你在用什么东西给我降温啊？！”
“用身体啊……诶，你醒了吗？看来有效果啊！”
“废话，我再不醒就要被你闷杀了！”杜璇想要尝试坐起，可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躺了回去“你能把……这玩意，先移开吗？”
真是不检点，哪有女孩子用身体给人降温的……这家伙的脑袋里，到底有没有常识？
杜璇环顾一圈，发现自己仍然待在林间，官兵们也靠了过来，似乎在排查搜索着。
“怪物呢？”
她只记得自己被怪物甩飞，昏了过去。
“干掉啦，”银鸾笑道“你这回，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