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前的一周，基利曼再次打来电话让我去汉堡大学一趟。但这次不用我坐动车去，异管局的人会开车来接我。
“让他们来接，还不如你自己坐动车去呢。”当异管局的官员踏上我们家的草坪时，妈妈抱怨道。
我深有同感。
“到了实验室那边给我们打电话。”爸爸说道。
“嗯。”说完，我坐上异管局的车。
车里面的氛围很糟糕——没什么比你身边坐着三个满怀恶意的官员更糟的事情了。
“一个异能小崽子，要我们三个人护送，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洛恩从副驾驶扭头过来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于是我没做任何反应，把洛恩当空气。
“我他妈问你呢。”洛恩伸手一抓，但是手不够长，加上我躲了一下，他抓空了。
但我没办法躲开坐我身边的那位官员的魔爪，他扯住我的胳膊，厉声道：“长官问你话你就是这个态度？”
“抱歉，长官。”我说道，“我刚刚走神了。”
我以为洛恩会再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但显然他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发火。他继续说道：“认识了一些不得了的朋友就可以目空一切了是吧？”
“对不起，长官，我只是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
“还有你那个朋友，居然教训到我的人头上来了。他管挺宽啊？是不是你怂恿他来对付我？”洛恩继续说道。
“不是的长官，我绝无此意。”
我算是明白了，洛恩这是在报那天梅因霍夫教训他的下属的仇呢。可你不对着卡尔或者梅因霍夫发火，对我发火就很搞笑。不过，我量他也不敢去报复卡尔。
“哟？我才注意到你还化妆了的？这才被阉了多久就开始骚起来啦？你是不是傍上他啦？”
“没有，长官。”
“就算没傍上，你估计也在傍的路上。呵，不要以为傍上个有权有势的二世祖就能在我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哪怕他非你不娶，只要我不签字，你们俩的事情就成不了。所以我劝你最好和你的那个朋友说说，多讨好讨好我，别坏我们的规矩。明白了吗？”洛恩说道。
“明白，长官。”我说道。
虽然我表面上一副驯服的样子，但内里已经开始偷笑了——据我所知，洛恩从来没有对异能者用过“我劝你”这样的词语。看来梅因霍夫确实把他们吓得够呛。
忽然之间，我有一种剥开云天见月明的感觉。以前我认为异管局就是天，但现在我发觉他们不过如此。
洛恩嘲讽了我一路，到站后，我被交到基利曼手上。
基利曼带我来到洗消间，嘱托护士替我换好手术衣。
“基利曼医生，这次也要用x化合物吗？”我问道。
“是的。怎么，上次有副作用？”基利曼问道。
“没什么副作用。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察觉到。”我说道，“我只是不太喜欢它。你之前说过它会上瘾。”
“不必担心这一点。给你的剂量很小，而且两次试验的时间间隔也很长，所以几乎没有成瘾的可能性。再说了，我们想给你加大剂量也做不到啊，一克x化合物差不多要五万欧，而且产能很小，整个德国只有我们的实验室以及柏林的异能研究中心有生产x化合物的能力。”
“哦，我知道了。”我说道，“对了，基利曼医生，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不能满足，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你威胁我？”基利曼医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没有，倒是有人威胁我。”我隔着洗消室的玻璃朝异管局官员的方向指了指，“下次你别让他们来接我。我自己来就好。而且你得报销车费。”
“行。”基利曼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说话，“我也不喜欢那些人。他们之中有些人素质特别低。好了，赶紧换上衣服。”
我穿好手术衣，护士给我注射x化合物后，我穿过污室进入镇压室。
我一进门，四挺自动机枪就瞄准了我，绿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的，枪口深邃就好像四只恶狠狠的眼睛，盯得我浑身发毛。
这下才是真正的命悬一线。只要控制台上的人觉得我企图用异能突破镇压室，他一个按钮按下去，我就会被机枪打成碎片。
洛恩来到操作台前输入密码，伴随着咔哒一声，我的项圈裂成两块摔在地上。
我以最大的角度抬头看向天花板，享受这片刻的自由——戴着项圈总是做不到这一点。
“实验对象已解除项圈，正在解除第一级镇压。”机械女音在广播里响起。
“艾达，我们经过研究和讨论，一致认为你的异能很有已经觉醒了。”基利曼拿起话筒对我说道，“第一级镇压解除后，你可以尝试一下使用异能。”
“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觉醒异能。”我说道。
“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血液里的x因子十分活跃，如果你没有觉醒，血液里的x因子的浓度不会这么高。”
“可我该怎么做呢？”我说道。
“这……”基利曼挠挠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看来我把他问住了。
据说异能者使用异能就像挥动胳膊那么简单——他不一定了解胳膊运动的原理，甚至可以不知道骨骼，神经这些组织结构，但这不妨碍他挥动胳膊。
这就导致使用异能没有什么诀窍，就像普通人不会教孩子如何走路那样。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就会了。
“那我就随便试试咯。”我说道。
我隔着玻璃看向洛恩，心里盘算着如何攻击他。
如果我的异能是攻击性比较强的那种，应该可以直接干掉他。不知道杀死洛恩算不算失控？我会被机枪打死吗？
“如果我控制不住异能造成人员伤亡怎么办？”我问道。
“你没办法在镇压室内对镇压室外的人员造成伤亡。”基利曼对此胸有成竹，“就像苹果总是会落向地面。这是一条真理，或者说法则。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
“嗷。”我略带失望地说道。
我盯着洛恩，幻想出一只巴掌扇他的脸。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过基利曼那边好像检测到了什么东西，忙了好一会儿。
“刚才她确实是想调动x场的力量吧？”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研究员说道。
“是的，x场的分布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镇压室里只有她有这个能力改变x场的分布。”另一位同样穿着打扮的研究员说道。
洛恩用指头指着我戳戳镇压室的玻璃，说道：“看来她确实有异能，对吧？”
“别碰玻璃。”基利曼冷冷地说道，“容易受伤。”
“不论你刚才做了什么，继续，艾达！”基利曼鼓励我道。
我开始幻想一辆卡车从洛恩头顶砸下。虽然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基利曼那边还是监控到了变化。
“话说，基利曼医生，什么叫x场？”我问道。
“x场是异能者的能量来源，它的源头是北极传送门。异能者从x场中汲取能量对外做功。有些异能者能瞬间将成吨的钢铁熔化，而熔化那些钢铁所需要的能量把该异能者烧成灰都不够。是x场提供的能量才让这种事情成为可能。”基利曼耐心解释道。
“项圈可以监测并且阻断异能者从x场中汲取能量。而镇压室则是把x场分为内外两部分，你汲取的是镇压室内部的x场，因此你的异能也只能作用于镇压室内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立马认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安玻！
“我明白了。如果我的异能是隔空托举物体，我可以把自己举起来吗？”
“看你怎么操作。”安玻说道，“如果你直接用异能作用于自己，那么你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托举到空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不可能扯着自己的头发升天。但你可以把异能作用于地面，用反作用力让自己起飞。”
我点点头，开始想办法让自己飞起来——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虽然基利曼监测到了x场的波动，但我这边没有任何反应。我连头发丝都没有飘起来。
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这也太奇怪了。”基利曼说道，“你说她是麻瓜吧，她确确实实可以调动x场。你说她是异能者吧，她又没办法把场能变成其他的能量。”
“会不会是某种疾病导致她的能量转化受阻？”安玻问道。
“艾达的血液生化你不是看了吗？她的x因子十分正常。如果你不相信，你也可以再做一个升温反应。”基利曼说道。
“什么是升温反应？”我问道。
“你话怎么这么多？”洛恩呵斥道。
“年轻人好学很正常。”安玻怼了回去，洛恩给这位眼镜阿姨陪了个笑脸。
“对离体的x因子进行异能诱导，会导致x因子把场能转化成热能，反应剧烈，往往可以把血液样本汽化。这就是x因子的升温反应。这也是决定一个人是否应该戴上项圈的金标准。”安玻解释道，“怎么，艾达，想考我的研究生吗？”
“想。”我说道。
“可惜啊，她没机会。”洛恩假惺惺地叹气道，“她连上大学的资格都没有。”
“你再乱说话我就要请你出去了，队长先生。”安玻一个白眼砍过去，洛恩假笑两声，从兜里摸出烟出门了。
“艾达，我这里要启动第一级镇压，然后派人来取一点血。”安玻转过头对我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