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面躺了两天。虽然我的身体并不累,但我时常出神去琢磨我所见到的场景。
我时不时地会设想我如果在幻境内被杀害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像梦里面从高处坠落时一样,一下子摔醒过来?
虽然幻境消失后,巴兹尔胳膊上的伤仍然存在,但那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如果刺激足够强烈,说不定就醒了呢?
可随后的笔录对比证实了我,巴兹尔以及巴兹尔的摄像机所见的东西是一致的。
这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催眠因素,老教师的能力很有可能是构造一个幻境。
由于军方资助的原因,汉堡大学的异能研究中心实际上是偏生物方向的,可构造幻境这件事情更大程度上和物理有关系,而安玻说他们缺乏深入考察老教师的研究力量,为此她邀请了日内瓦的物理学家过来一起参与研究。
日内瓦那边也有一座有关的实验室,但那里的科学家不研究异能,他们致力于用大型粒子对撞机来寻找北极传送门的秘密。镇压室所运用的切割x场的技术就源自那座实验室。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只要老教师没有收容失效,我就可以一直放假在家。
昨天我打电话给巴兹尔,问他有没有想起俄语怎么说,他告诉我他可以写俄语,也可以认识俄语的文字,但是他就是听不懂,也忘了怎么说了。
一开始基利曼医生觉得他可能有脑梗阻,或者其他脑部疾病,但随后的检查证实了巴兹尔很健康。而且离他上一次体检才过去三个月,因此,基利曼认为是老教师的异能导致巴兹尔患上了运动性失语症。
巴兹尔所遭遇的不幸十分有研究意义,在基利曼医生的劝说下,他也成为了一位志愿者。
下午,卡尔打电话过来,可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愿出来,哪怕动动手指接电话也懒得做,直到触发了录音留言:“喂?艾达,我知道你把事情办完了。这下可以出去露营了吧?我知道你在听,赶紧接电话,不要不知好歹。”
我被卡尔的自大气笑了,我接通电话说道:“喂?”
“喂什么喂,我刚刚说的话你给我重复一遍。”
“你刚刚说啥了?我没听见。”我装无辜地说道。
我确实已经忘了他说了什么了。
他只能忍着性子再邀请我去露营。
“可我没有露营要的装备。”我说道。
我其实压根就不想去露营。这对我是一项完全陌生的活动,我从出生起甚至都很少听过这个词,而且一听就知道很花钱……
“装备不要你操心。和以前一样,你来个人就好了。”
卡尔的话让我的小脸一红——虽然我有时候白嫖卡尔,有时候白嫖尤尔兰,但我还是没办法把他俩的善意当做理所当然。能有这样的两位朋友还是挺幸运的。
“你现买吗?”我问道。
“我买什么,我又不经常露营,买了积灰吗。倒是尤尔兰一家人,每隔两三个月就会一起外出露营。所以我们用他家的装备。”卡尔说道。
“尤尔兰一家人听上去很和谐呢。”我羡慕地说道。我们家也不赖,可他们是富裕又和谐,这就把咱们比下去了。
我的话引起了卡尔的不满,他说道:“你来不来吧?”
“我不想来~”我拉长音调说道。
“你必须来。”卡尔说道,“你要是敢在电话上撒娇卖萌我现在就来逮你。”
若是以前我少不了恶心卡尔两句,但才过了老教师那一关,我没什么心情,于是淡淡地说道:“你干嘛非要我来呀。”
“你以为我想露营啊。”卡尔说道,“是赛芬求我给她当僚机呢。”
“哦?”一听有八卦,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我一个人和他们俩去露营,像话嘛。”卡尔继续说道,“说好了啊,到时候不见不散。”
“我还没答应呢!”
“咱们能够帮助尤尔兰的机会可不多,你别错过了。”卡尔说道。
“可是……”我压低声音道,“赛芬没在你身边吧?”
“不在。”卡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有话快说。”
这么编排别人很不好,但这毕竟事关尤尔兰的幸福,我还是说了:“感觉尤尔兰和赛芬长久不了的样子。”
“所以咱们得帮帮他俩呀。”卡尔说道。
他旋即发现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于是补充说道:“反正我看不得他俩分手。”
“哟,”我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啦?还是说,赛芬给了你什么好处?”
“屁的好处。”卡尔骂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他很想和我透露什么事情,但他最后还是没和我讲。他说道:“你来不来吧。来不来?”
再拒绝就矫情了,而且,如果和尤尔兰分手的话,赛芬应该会痛的撕心裂肺吧。不知道卡尔怎么想,我是真的不希望赛芬和尤尔兰分手。
虽然尤尔兰对赛芬说不上特别喜欢,可赛芬也不差劲呀,尤尔兰将就一下女孩子嘛……我旋即被自己的愚蠢想法羞死了:尤尔兰身边怎么会缺不差劲的女孩子呢?他为什么要将就呢?
“好吧,我来。”
“好,那我就看天气准备定日子了。”卡尔说道。
晚餐时,等阿萨端着自己的碟子离开餐桌后,我告诉爸妈我将要和卡尔,尤尔兰还有赛芬一起去露营。
妈妈一脸坏笑看了爸爸一眼,随后他俩又和瓦伦媞娜交换目光。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气得把手里的餐具拍在桌布上。
“赛芬是谁?”爸爸问道。
“尤尔兰的女朋友。”妈妈说道。她总是能记住我的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
“哦,我想起来了。”爸爸说道。
“所以,你们是什么意见?”我问道。
爸妈要是不准我去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在卡尔面前推脱责任。
但他们欢欣鼓舞地开始问起我要准备什么东西,同时妈妈嘲讽瓦伦媞娜:“你瞧妹妹都有人约出去露营了,你到现在就谈了一个男朋友,还分手了!”
瓦伦媞娜不去反驳爸妈,反而在晚上来欺负我,我俩在我的床和她的床间蹦来蹦去,用枕头丢对方,最后扭成一团互相挠痒,直到妈妈打开门偷看我们在搞什么名堂这么大动静这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询问卡尔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他告诉我带上我喜欢吃的东西就好,硬件设备方面尤尔兰准备的很齐全,不需要我操心。
妈妈一边提醒我问要去哪里露营一边准备早餐。
卡尔告诉我说露营地点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一条浅河的河湾处。
这个答案让老妈松了口气,毕竟要是去深山老林的话就要担心野兽的问题了。不过我压根就不怕,毕竟野猪我都征服了,还怕其他的野兽不成?
爸妈兴高采烈地开始为我准备行囊。一开始,行囊里的东西并不多,但是两人不停地想起要带什么东西出门,于是乎行囊越发鼓胀起来。
两天后,临走时,妈妈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道:“行李袋靠近后背的地方有一个夹层,我在里面放了些特别的东西。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吧。”
“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怀着拆开惊喜礼物的心情问道,可老妈冲我挤挤眼睛,惊喜顿时就变成了惊吓。
“艾达!快点儿!”卡尔摇下车窗喊道。
卡尔把尤尔兰家的皮卡车开来了。
“来啦。”我说完,一路小跑到皮卡车的车斗后面,在尤尔兰的帮助下把行李袋丢进去。
我一边磨蹭着假装固定行李袋,一边让尤尔兰先回车上。等他从我身边走开后,我快速找到妈妈说的那个夹层,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串连在一起的小袋子,再用手一捏,每个袋子里都有一个圆圆的小圈……
一瞬间,我的脸就滚烫起来。
“你在磨蹭什么啊。”卡尔叫道。
我抬头,却正好从中央后视镜里和他对上了目光。
我合上尾箱盖,坐上皮卡后座。
本来我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脸估计也没那么红了,但是老妈在门口喊了一声道:“祝你们玩的开心!”
我顿时羞愤欲绝,若是在尤尔兰的保时捷上我还有沙发枕可以挡一下,可皮卡上没有这东西,倒是有一条毯子,可拿毯子遮脸太怪了。
更可怕的是,我的心思也开始怪了起来:卡尔嘴上说着说着是给赛芬当僚机,有没有可能是赛芬和尤尔兰在给卡尔当僚机?
“好勒,谢谢阿姨!”卡尔回应了一声,转动方向盘让车离开停车位。
“艾达,你怎么啦?”坐我身边的赛芬问道。
她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她应该是看出了我在害羞,但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害羞。
“没事没事。”我抬起一只手盖住半边脸庞,靠在车窗上看向外面,改变话题道,“话说,尤尔兰,皮卡车才四个座位,你们一家人出门露营坐得下嘛。”
“我们开三辆车。”尤尔兰说道 。
好吧,是我被贫穷局限了双眼。
“话说卡尔是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我问道。
我其实知道卡尔很早就学会了开车。尤尔兰其实也会。但我故意这么问,想赶紧把话题岔开。
“就是这个暑假拿到的。”卡尔说道,“你忙着收容异能精神病的时候,我完成了驾驶员考试。”
“你年龄就够了?”我继续岔开话题道。
“现在谁还管十八岁成年啊。”卡尔满不在乎地说道,“要不是有些老古董一直坚持,政府早就把成年年龄改成十六岁了 ”
尤尔兰随即发表了对修改成年年龄的看法——这个话题成功引起了车厢内的热烈讨论,我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