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对老教师的能力的研究进展,菲利普斯又带着我在镇压室的玻璃幕墙面前站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无论是收容技术还是收容程序都不是很成熟,想说服卢卡斯恐太难了。”
“但还是可以让他来看看。我们正在为此努力呢。他会看到我们的诚意的。”我说道。
“你说的对。”菲利普斯说道。
这时,有研究员看到我来了,招呼我过去用我的能力处理一下她手头的实验材料。菲利普斯让我不用担心他,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我离开菲利普斯,去往隔壁实验室。
下班之前,安玻把我叫到办公室,她又把我给马提欧介绍了一次,就好像之前那位现场主管介绍地不够正式一样。
安玻的办公室里和实验室里不一样,我们在这里大可以畅所欲言。菲利普斯直说道:“安玻教授,你就不觉得镇压室的设计不够人性吗?一点隐私都没有,如果你想争取到森萨伊来参与研究,就必须优化这些设施。”
安玻说道:“镇压室里有观察不到的地方可能会导致安全隐患。只能牺牲一下隐私了。”
“那么老教师很有可能就是你们收容的最后一个异能精神病人。”菲利普斯说道。
停顿片刻后,菲利普斯补充说明道:“文明收容的最后一人。后面的异能精神病人肯定都是通过野蛮手段收容的,而你们每出一个成果,你们身上的罪孽就加重一分。”
“我们哪有那么坏。”安玻笑着说道,“好吧,除了隐私,还有什么问题没?我得和技术主管聊聊这事。”
她把菲利普斯的话当做玩笑,但是却听从了他的建议。
安玻随后把目光转向我,说道:“艾达,异能者激励计划可以通过,马提欧他们的研究所也出了大力呢。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马提欧老师说的嘛?”
“诶?”我立刻瞪大眼睛看向马提欧,不知道眼前的物理学家为什么也会对异能者充满好感。
“别那样看我,小姑娘。”马提欧被我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基利曼那么高尚。我赞同异能者激励计划完全是出于理性。”
他停顿片刻,就像是在肚子里措辞。随后,他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在我看来,能开启传送门意味着异世界恶魔对宇宙的认识远超我们。而我们暂时可以抵挡住它们的攻势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它们水土不服。
虽然这些年来我们的科技进步也很大,但是,认识异能,利用异能,武装我们自己的异能者来对抗异世界恶魔也是十分必要的。总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赌我们人类在不远的将来可以产生科技爆炸吧?”
马提欧不愧是物理学家,看待问题的方式极大的拓宽了我的视野。我咀嚼着他的话,并且拿出手机把重要的几句写在备忘录上。
“可是联合政府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赌科技爆炸。他们甚至把异能者圈禁起来。”菲利普斯说道。
他这话一出,两位科学家互相看了一眼,都没人接话。我忽然意识到,菲利普斯是全体主权国家代表会议的代表,这话他可以说,科学家们说就不合适。
但马提欧还是没忍住。他叹了口气说道:“当真理服从于政治的时候,真理就是真理。当真理和政治冲突的时候,真理就是狗屁。我们最后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马提欧的话让我想起了英国国王要把尖顶避雷针换成球顶避雷针,最后被大自然无情教育的故事。
菲利普斯听了这话,好像脑电波突然就和马提欧对上了,两人激情澎湃地聊了起来,我看看安玻,安玻对我苦笑一下。
我小声向安玻提问有关《人体奇异能力基础》序章里我看不懂的地方。安玻把我带到沙发上以远离书桌边上两个基情建政的男人,开始给我解惑。末了她还说我比她带的大学生都还认真。
下班铃响起,安玻打断菲利普斯和马提欧,这俩人已经在约着晚上吃饭喝酒的事情了,还问我和安玻要不要一起。
安玻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我则觉得我还是回家吃饭的好,于是和三位大人告别。临走时我还蛮不适应的,因为如果基利曼在研究所的话,我就不必空着肚子离开汉堡大学。
晚上,睡觉前,菲利普斯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艾达,明天在汉堡有一个军人会议,我希望你到时候能来。”
“军人会议?”我疑惑道。
“对呀,你不知道吗?噢,抱歉,好像你们没办法投票,所以不关心也很正常。我真的很抱歉。”菲利普斯说话时舌头都有些直。
“老师你喝了多少酒啊。”我问道。
“没多少。遇见志同道合的人,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菲利普斯说道,“你明天来不来?”
我听见师娘在一边骂:“还没喝多少,浑身都是酒气!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奏凯!”菲利普斯老师说道,“艾达,你还没答应我呢。”
“好吧,老师。明天什么时候?”
菲利普斯告诉了我时间和地点。
第二天我六点钟就起床了,毕竟会议八点钟就开始。而且军人们肯定守时到分秒不差吧,这让我不敢迟到。
妈妈一边抱怨我为什么起这么早,一边给我做早餐。她把牛奶,黄油面包还有煎鸡蛋放到我面前后打了个哈欠又去睡了。
出来上厕所的老爸说道:“你抱怨个什么。这种活动有机会就该多见识一下。”
“那你来给艾达做早餐啊。”老妈拍了老爸的屁股一下。
老爸顿时就不说话了。
吃过早餐,我便踏上去汉堡的路。菲利普斯给我的地点是军事基地附近的一座大教堂,我还在想军人开会为什么会在教堂里呢,到了现场一看,好家伙,也就只有这么雄伟的建筑能容纳这么多人了吧。
我才爬上教堂面前的阶梯,菲利普斯就打电话来问我到哪里了。我走向教堂门口设置的岗哨,把电话交给拦住我的士兵。
士兵确认对方的身份后立刻站端身体,说道:“明白,先生。是,先生。”
当他把手机还给我时,他腼腆地说道:“小妹妹,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吗?”
“哎?”我疑惑道,“为什么想摸我头呢?”
旁边的女兵笑道:“这样你就能记住他,万一他以后得了异能精神病,你可以为他引路。”
“这是什么说法?”我更迷惑了。
女兵一边用金属探测器给我安检,一边隔着手套摸摸我的脑袋说道:“我检查一下你头发里有没有藏东西……好了,没有。”
我顿时不高兴地看着女兵,女兵也装出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和我对视。片刻后,她笑着说道:“太可爱了,小妹妹。”
这样子我就没办法和她继续怄气了。
身边的另一位士兵仍旧跃跃欲试。
我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也摸一下吧,哥哥。就一下。”
他看起来和阿萨差不多大,所以叫哥肯定没问题。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然后就收回去了。
等我穿过门后面的马赛克长廊时,已经被许多军人搭讪,有些军人想和我握握手认识一下我,有些比较迷信的则想摸摸我的头。
他们人太多了,一来就是至少一个班,要是我准他们摸脑袋的话岂不是头都要被薅秃了,我只能拒绝他们。但我又不忍心,好在菲利普斯在我心软之前及时出现帮我解围。
“你人气挺高呀,艾达。”菲利普斯笑着说道。
我推着菲利普斯的轮椅——他的轮椅其实不用推,全电动的,但是我做出一副推轮椅的样子就没人敢来打扰我——不高兴地说道:“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人气。”
“我估计是森萨伊和卢卡斯说的。他们先在退伍老兵中传递这个好消息,老兵们又传给现役军人。”菲利普斯说道。
“他们还觉得摸我的头,我最后就会在他们患上异能精神病时去救他们。”我恼火地说道,“简直迷信。”
“不迷信有什么办法呢?菩提树下大街发生的事情把所有军人都搞得没有安全感。”菲利普斯说道,“他们就是求个好运而已。”
我开始理解他们了。但是被陌生人摸脑袋还是太难为情了。我都中学三年级了,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子。
我和菲利普斯步入会场,军人们正在按次序落座。现役军人坐前面,退役军人坐后面,菲利普斯身份特殊,他代表现役和退役军人的利益,因此他的席位在最前面。
还好他没有把我带到最前面去,因为卢卡斯也来了,所以他把我交给卢卡斯后就驾驶轮椅朝前面开去。一路上他遇见的军人都会为他让出道路。
卢卡斯压根就没有理我,我也想不到什么话和他说,便维持着沉默。忽然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排。
是卡尔。
我差点站起来。他来这里干嘛?
我随后发现他跟在一位肩膀上有将星的身后。这两人的模样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因此我断定这位将军就是卡尔的父亲。
我还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一位将军会让我压力山大,因此断了和卡尔见面的念想。我以为卡尔会坐到后排来,但没想到他居然坐在了第三排座位。
前两排座位坐的基本上都是将军,第三排第四排空着,应该是把指挥官们和士兵们分开。卡尔就坐在这条隔离带上。另外还有几位平民打扮的女性坐在卡尔同一排,看来应该是将军们的亲属。
等人齐后,各个单位报数完成,一个美国人从第一排起身站到主席台上。当他站到讲台后面时,所有军人,不论现役还是退役的,整齐地起立,立正敬礼道:“人类必胜!”
我慢了半拍,但还是和大家一起站起来。不过喊人类必胜就没必要了。我又不是军人。
“人类必胜。”台上的美国人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