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从睡梦里醒来,看看挂钟发现才七点过,于是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感觉没过几秒钟,我的电话响了一声,再睁眼看,才发现已经八点了。
我拿起手机,发现是卡尔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卡尔:艾达我想你了。
噫。第一句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我又读了一遍确信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错了,毕竟手机屏幕上的裂纹有点影响阅读。但再怎么看那几个字也没有变。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如何回信。
我穿上高领毛衣,然后给卡尔发信道:干嘛?
卡尔秒回:之前不是欠你一次电影票嘛,想出来一起看电影吗?
我:好。你安排时间吧。
卡尔可能想攻略我,和他一起看电影无疑会给他机会。但我懒得往深处想,直接顺从直觉答应,免得记忆沉渣泛起。
当我洗漱完坐到餐桌上时,卡尔发来短信说票已经买好了,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下午?
我回道:下午几点呀?
卡尔:下午一点。
我:怎么不买下午六点的票?
卡尔:……
卡尔:我马上换票,你不来我就来你家逮你
我:嘿嘿嘿,开玩笑的。
我:到时候在哪里见面呀。
卡尔:我来接你,或者咱们在电影院附近见面都可以。你选。
我:那我们在电影院集合吧。
卡尔:好
妈妈用叉子敲敲我的盘子,说道:“和谁聊呢,这么起劲。一会儿鸡蛋冷了就腥了。”
“知道啦。”我把半熟的鸡蛋用叉子刺破,用薯条蘸着吃。
“妈,下午我要出去玩。和卡尔他们。”我说道。
我专门加个“他们”就是为了让妈妈不乱想,因为她每次开黄腔就会让我羞得无地自容。
“知道了。”妈妈说道,“回来吃晚餐吗?”
“还不知道。到时候说吧。”
吃过早餐,爸妈,阿萨还有姐姐都出门了。姐姐现在在医院实习,所以待在家里陪我的时间少了。他们一走,房子里顿时空空荡荡的,还有些冷清,让我有些待不下去。
我在院子里癫了会儿球,让身体暖和起来,但还没有到出汗的地步。然后我就躺在壁炉边上的长沙发里,腿上盖着一层毯子,找来一本小说看。
中午,妈妈回到家里给我做饭。吃完午餐,我又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开始化妆。我夹睫毛的时候,妈妈敲敲门,我让她进来,她告诉我说她要回去工作了。
我说道:“妈妈再见。”
结果妈妈反而走进屋子里帮我理理头发,说道:“要去见卡尔是吧?”
我无语地盯着老妈,把她盯得不好意思,随后,她带着一副“我还不懂你”的表情笑着出门了。
我到电影院后给卡尔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把薯条爆米花桶塞到我怀里。
“你想喝什么?我请客。”卡尔说道。
“我们看看他们有什么吧。”我趴到柜台前,服务员小哥在屏幕上调出菜单让我选。
我选了一杯奶昔。
电影开场还有一会儿,卡尔便拉着我跑到隔壁玩街机。这款街机游戏好像叫拳皇什么的,我们都听说过这款游戏,但是他没玩过,我也没玩过,于是菜鸡互啄很是快乐。但是,我玩两局就没什么兴趣了,于是便找个位置坐下,我捧着奶昔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卡尔问道:“艾达,话说你的交换生项目怎么样了?”
“开学后就知道结果了。”我说道,“他们一般不会在初筛里面淘汰人,就算要淘汰也是淘汰一些比较离谱的人。”
“比如说某个戴着项圈的同学?”卡尔坏笑着说道。
我生气地打了他一下,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办法啦。”
“可我们有办法呀。要不我让尤尔兰给你们校长打个招呼。”卡尔说道。
我皱眉道:“你可拉到吧。”
“可是,如果因为项圈被淘汰掉岂不是太亏了?”卡尔说道,“你忙了这么久呢。”
“这样被淘汰我无话可说。”我说道,“这只能说明问题没有出在我身上。”
“那问题在哪?”卡尔笑道。
“你身上!”我戳了一下卡尔的肩膀。
卡尔反手捏了一下我腰间的痒痒肉,我一下子往旁边挪出去老远,然后大踏步前进贴到卡尔身边去挠他。
闹了一阵后,卡尔说道:“好啦,我不让尤尔兰去打招呼,让他问问会不会因为项圈刷人总行吧?”
“总感觉这也是在变相地打招呼。”我说道,“还是我自己问算啦。”
“你问谁呀?他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吗?”卡尔反问道,“他说话作数吗?”
“我之前问过班主任这个问题,她的答复是:原则上不会因为你是异能者把你淘汰掉。”
“你们班主任算哪根葱啊?”卡尔说道,“再说了,你不觉得这个‘原则上’就很可疑吗?”
“为什么可疑呢?”我疑惑道。
“原则上的意思就是说,淘汰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异能者,但是,他们不会这么直白地告诉你,他们会说你什么地方没有做到位,什么地方犯了错,明白了吗?”卡尔说道。
我皱眉盯了卡尔好久,他捏了一下我的脸,说道:“我骗你你又不给我钱。”
这时,检票员站到了影院入口处,我们看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
卡尔拉着我走进放映厅内,我一进去就被惊呆了——这间放映厅内摆的全是床没有一个座位!
已经有一些情侣躺在床上面盯着银幕看广告了。
本来以为卡尔把票订在下午一点意味着他没怎么动歪心思值得表扬呢,结果他就给我露了这么一手。
“你小子。”我对卡尔指指点点。
不过我还是跟他走到咱们的床位上——这么多人我不相信你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
结果卡尔真的全程没有做坏事。
电影本身挺无聊的,但观影效果确实不错,毕竟这么大的银幕,顶级的特效,加上还是躺着看,观影效果要是不愉快那这电影院还是倒闭算了。
不过,故事剧情就很无聊了,总结下来就是事业感情双失败的白男先后献祭了亚裔小哥朋友,黑人队友,最后在印度裔的帮助下和前妻破镜重圆的奇妙冒险。全程怪力乱神结果电影却分类到科幻一栏。
我一边和卡尔吐槽剧情,一边跟着他走进电梯,来到三十楼,进入一家餐厅。
服务员问他有没有预约他说没有,他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子面前,说咱们就坐这里。
服务员一边道歉一边说这张桌子已经被预定了,卡尔便指着旁边靠窗的座位,不巧的是都被预定了。
“咱们不坐靠窗的位置也没问题的。”我说道。
“我就想靠窗。”卡尔说着,把一张欧元塞到服务员手里,服务员立刻收拾掉桌子上那个代表着桌位被预定的牌子。
“这家餐厅我之前还没来过。”卡尔说道。
“你别看我,我肯定没来过。”我说道。
“是尤尔兰推荐的。他和赛芬来过几次,说味道还行。他推荐我点糯米排骨,虾饺,无骨鸡爪什么的。你想喝什么,杨枝甘露吗?”
“那是什么?听起来蛮高级的。”
“不知道。点一下看看呗。你想吃什么?”
我拿过菜单,点了双皮奶,还有一些我看不太懂的食物。
菜很快就上来了,每样都只有一点点,但是味道确实不错。最后卡尔结账的时候我瞟了一眼柜台打出的账单,发现是一个以二开头的四位数字以及两个小数点,单位是马克。
一顿饭两千多马克?
一瞬间我感觉到深深的罪恶感。可卡尔甚至连账单都没有接,摆摆手,拉着我就离开了。
出电梯后,卡尔问我还想不想玩些什么,我都一律摇头。
“你怎么啦?怎么情绪这么低落?是不舒服吗?”卡尔问道,“刚才的食物不和胃口?”
我摇摇头。
我能告诉他这么花钱我有罪恶感嘛?哪怕他提出要带我回家我的罪恶感也不会减轻太多。可是,从另一方面讲,如果他请我吃一顿饭就把我拿下了,我是不是太廉价太贱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这座专门为了娱乐美食修建的高楼大厦,心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心安理得的这样消费。但另一些人却觉得这没有什么。
卡尔仍旧牵着我的手但我却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一条鸿沟——卡尔老爸的那句话这时候也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你要分清楚哪里是家,哪里是垃圾桶。”
这是格局?还是差距?
我说不清楚。
“没有不舒服。”我说道,“就是感觉花了你好多钱。”
“那这样吧。”卡尔说道,“下次你请客。”
“我哪里请得起这种档次的呀。”我推了一下他,“你想要我破产吗?”
“我又没说要你请我来这样的地方呀。”卡尔无辜地说道,“重要的不是什么地方,是你请我呀。”
他这么说,我怪感动的。
“现在咱们做什么?”卡尔问道。
“散散步吧。”我说道,“这个便宜。”
“好。”
我们边走边聊,忽然,卡尔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笑着对我说道:“应该是尤尔兰的信息。”
他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
“尤尔兰问过了,不会因为你是异能者就把你刷掉的。不过尤尔兰还问到了一件事情——你们学校今年的计划名额只有三个,而提交简历的同学有二十六个。就算筛掉一两个,竞争仍旧十分激烈。”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他。”我说道。
“你直接和他说吧。”卡尔把手机放到我面前,于是我发去一条感谢的语音。
收好手机,卡尔又牵起我的手,只是这一次他把他的手指头嵌入我的指间。
我感觉到难为情,颇有些无语地盯着卡尔,他则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我笑了,然后弯曲手指,握紧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