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卡尔溜达了很久,没有任何方向,没有任何目的。一开始我们聊电影内容,后来开始聊未来。
卡尔问我以后想干嘛,我告诉他我要摘掉项圈。
“那之后呢?”卡尔问道。
“还没想好。”我说道。
“那我替你想吧。咱俩在易北河边上买一座小房子,再养三个孩子。”卡尔说道。
“为什么是三个?”我问道。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问为什么是‘咱俩’了。”卡尔笑着说道。
“问题要一个一个问嘛。”我说道。
“这个愿景怎么样?”卡尔问道。
“不太好。”我答道。
“为什么?”卡尔疑惑道。
他停了下来,面朝我,盯着我的双眼。
这几乎就算是表白了。虽然我之前下定了决心,如果卡尔再表白就答应他,但此刻我又有些犹豫。
“咱们就不能是朋友吗?”我问道。
“不行!咱们不能是朋友。”卡尔说道。
我扭头转向一边,沉思几秒后转过身说道:“我是异能者,你和我在一起生活会艰难。”
“我觉得这些都可以克服。”卡尔说道,“重要的是咱们在一起。”
我看着他的如炬目光,忽然间想哭——他没有选择家,他选择了垃圾桶。
泪水已经蓄满眼眶,我想扭过头不让卡尔看见,但这个动作只是欲盖弥彰。
我发现卡尔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但是他的嘴角却挂着笑意。他一定觉得我流泪有点矫揉造作,但他对我有足够的耐心。
“被我感动到了吧?”卡尔笑着说道,“所以怎么样啊?”
“你知道的,我是纠正者。”我被他逗乐了,我冲他翻个白眼,泪水流了下来,但我其实已经无所谓被卡尔看见了。
我继续说道:“我之前可是个男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看上去和女生没什么差别。”卡尔说道。
“如果我还是艾德里安,不是艾达,你还会喜欢我吗?”
“可能会。”卡尔说道,“但是那样的话咱们就只能是普通朋友了。我毕竟是直的。把脸擦一下吧,你在这里流眼泪,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拿出纸巾在脸上蘸了蘸,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想的这么透彻。”
“所以,艾达,答应我吧。”卡尔说道。
我微微张嘴,可是一个好字却重若千钧。见我在犹豫,卡尔脸上的期待越来越浓郁。
你之前下定决心的,艾达!我对自己说道,可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卡尔,我……我还是没办法答应你。”我沮丧地说道,“是我的问题。我还没想透彻。”
“那我等你想透彻。”卡尔失望地说,“别让我等太久。”
“不会的。”我说道。
我们在沉默里走了一会儿,卡尔便把我送上出租车。
走之前,我摇下车窗,问道:“话说,卡尔,为什么是三个孩子?”
“因为你是老三呀。”卡尔说道,“如果你乐意的话,也可以更多。”
我露给他一个瘪嘴的表情,不过我倒不是不乐意生三个小孩,而是他说的那么轻松,但怀胎十月的任务却落在我头上呀。
出租车开走了,把卡尔甩在身后。
“他是你男朋友?”司机师傅稳问道。
我扭捏两秒后,点头道:“是的。”
“那你得好好珍惜呀。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年头愿意和异能者在一起那都是勇士。”司机师傅说道。
“是的。”我坦然承认。
第二天早晨,安玻打电话让我去实验室。我没什么事情做,于是立刻买票去了汉堡。
这一次我的工作主要是测试x抑制剂伽马在老教师身上的作用。而这项工作周期很长,安玻在征求我爸妈的同意后干脆给我找了间宿舍,就让我住在学校里,省的天天来回跑。
一般来说,完成动物实验的药剂得先完成临床一期实验验证药物安全性,但在这里这一环节被省略掉了。
我在实验室待了许久,很多事情也蛮熟悉,于是在一次伦理委员会的例行检查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实验室这么做可能不太好。
但委员会的官员告诉我说:伦理委员会确实得保护受试者的权益,但是异能精神病人居然可以通过恶魔途径合成蛋白质,他们到底算不算人类还要打个问号,所以实验室直接在老教师身上测试x抑制剂贝塔的行为原则上虽然不太合适,但他们也无权干涉。
他们在乎的是正在参加x抑制剂阿尔法的异能受试者。虽然异能者各方面都遭受歧视,但是法律还是保护异能者的。
一位研究员告诉我说:如果完全按照规章制度来,时间就拉得太长了,一种药物少则测试四五年,多则十年往上。大家早出成果,人类打败异世界恶魔,收复失地的几率也就越高。
我知道客观条件也确实如此,便也只好认同这个做法。好在x抑制剂贝塔并没有在老教师身上产生严重的不良反应,而且很好地抑制了他的能力。
药物起作用的时候,老教师与常人无异。
一开始,老教师在镇压伞下面走动,镇压伞并没有开启,但是如果老教师身上出现异象,它就会立刻投入工作。
镇压伞测试完成后,就轮到我上场了。我陪着老教师在实验室内部到处走动。等老教师的镇压室外活动时间累计到了七十二小时,基利曼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特地安排了一次围绕整个汉堡大学散步的测试。
我和往常一样全程跟随,一旦老教师出现失控的症状我就沉默他,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一测试大概花了两周,期间卡尔想约我出去玩我都没时间,于是他只好带上尤尔兰还有赛芬一起来看我。这一次安玻没有为难他们仨,直接把他们放进了实验室。
我和尤尔兰谈起异能精神病疗养院的财政拨款的事情,尤尔兰告诉我说不用担心,他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所以他的父亲对这件事情也有点上心。
但这件事情的阻力还是有的——一些人觉得这是在浪费社会资源。
“那么多异能精神病患者都为我们做出过贡献!”我这么说的时候想起了森萨伊姐姐,“我们怎么能抛弃他们?”
尤尔兰看了一眼远处被卡尔拉走的赛芬,似乎接下来的话得避讳她一样。他说道:“当初英国工人争取养老金的时候,有些政客也是这么想的。但结局却是现在每一个老人都有养老金。”
我在汉堡住了大约二十天后才回家,卡尔一知道我回来了就立刻又约我出去玩。我答应了,但我仍旧没有想明白,不过他也没问,估计是认为我想明白了会主动和他说吧。
开学前,菲利普斯老师终于把卢卡斯给劝过来了。这可是一次不小的胜利。虽然老教师还是需要终身注射x抑制剂贝塔,但他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如果卢卡斯愿意让森萨伊姐姐来到实验室,安玻他们肯定会治好森萨伊姐姐。
安玻和基利曼知道搞定卢卡斯就收容森萨伊乃至更多的异能精神病老兵,为此,安玻抽了点时间专门和卢卡斯谈话,基利曼甚至专程成军事基地赶回来与卢卡斯见面。
但最后卢卡斯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他仍旧没有松口。他还需要考虑这件事情。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一口答应呢,毕竟实验室的条件已经很好了。结果让我惊喜的是,卢卡斯第二天就把森萨伊带来了。
森萨伊的枪伤一直没好利索,虽然她的能力没有把她搞疯但是她仍旧很难受,每次天气变化对她来说都很折磨。卢卡斯看不下去了就只好把她送到异能研究中心,这样她就能得到良好的医疗保障。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五,旺果女士告诉我们说交换生项目的初试名单出来了,我们班三位同学都通过了测试。
顿时,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为此,马雅对我怒目而视,但她再也不敢像上学期那样嚣张。她至今不知道挨的黑打是谁指使的。
她同旺果女士一样,觉得是我或者克鲁格干的,所以她不太敢惹我们。
倒是克鲁格跳脸嘲讽马雅说:“你上学期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居然没把你淘汰下来?”
“我只是缓考而已。”马雅说道,“又不是旷考。”
她额头上被重物砸出来的疤痕现在都还在,如果不整容的话估计会陪伴她一辈子。虽然有一部分藏在头发里,但露出来的那一部分仍旧很丑。
我只能再次感慨社会人是真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