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直到出了院子,张宇航才发现身上出奇的冷。
她见路过的丫鬟们,个个都躲着她,忍不住在走廊里逮了其中一个,咬牙切齿道:“躲什么?”
“啊!奴…奴婢没有!二小姐饶命!”
丫鬟顿时如慌得同惊弓之鸟,花容失色。
张宇航不由得撇了撇嘴,松手道:“带路,我要回寝室!”
“啊?”丫鬟懵了。
“啊什么啊!”
张宇航立马将张婉儿的刁蛮演了个七八像,厉声呵道:“乌漆麻黑的,难道你想让我自己走?!”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赶紧带路!”
“是!是!”
丫鬟早就被她吓得哭了,连忙缩着脖子,抽抽泣泣的带着路。
见她哭得伤心,张宇航也有些心有不忍。
但她不敢露馅,只强迫着这个小丫鬟将她带到了张婉儿的住处。
你还别说,这张婉儿,当真是个嚣张的。
虽是庶女,可屋里的摆设却样样精致,就连梳妆的铜镜都镶满了玛瑙玉石,看得张宇航啧啧称奇。
“红袖呢?”
张宇航一边打量着屋里的装饰,一边问道。
小丫鬟一边点灯,一边缩了缩脖子道:“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个浆洗衣服的…”
“是吗?”
张宇航转身扫了她一眼,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秋梅…”
秋梅?
好像没听过。
显然是个都没能在书里出现的小角色。
对于这种小角色,张宇航还是很放心的。
于是,她随意拿起梳妆盒里的一根簪子,笑道:“这是赏你的,你去给我弄些热水来。”
“啊?”小丫鬟秋梅,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被罚,反而得了赏,顿时有些懵了。
“怎么 ,你不乐意?”
“奴婢乐意!”
望着那根翡翠簪子,秋梅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眼底满是渴望。
然而,却在簪子即将落手时,又被张宇航一把抽了回去。
见她一脸的惊愣和心慌,张宇航打量着手里的簪子,笑道:“你若能打听到刘嬷嬷的伤势,我还送你一根簪子,如何?”
“小姐没诓我?”
秋梅不信,却不经意间剥了伪装,再也没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张宇航也不怕被她出卖,只递过簪子,笑道:“自然不会诓你,还有,若你能从红袖身上得到些我想要的东西,今后,让你取代红袖也不无可能。”
“小姐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好!小姐一言为定!”
在整座张府,只有一种人会称呼张婉儿为小姐。
那便是张婉儿自己的人。
因此,早在秋梅称呼张婉儿为“小姐”之时,她便已经站在了张婉儿这边。
只见秋梅接了翡翠簪子之后,便嘴角微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张宇航也心情大好道:“对了,顺便 ,给我备套干净的衣衫。”
“是,小姐。”
秋梅早已出屋,闻言还是对着窗影,再次微微的行了个礼。
随即,她走出院子,满心欢喜的将那簪子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直到心情平复之后,这才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趁着夜色,来到了厨房。
“哎呦,秋梅,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
“是…是二小姐打的…”
秋梅瞬间落泪了泪。
肥婆甩锅恼怒,“这挨天刀的!怎下手这么重!莫不是院里的丫鬟都被发卖了,便打算迁怒我们了!”
“嘘!”瘦婆烧火柴失笑,“你可小心些吧,小心也被卖了去!”
“嗤,我才不怕!”肥婆一边洗锅一边道:“等她去了陆府,她还能管到我的头上不成!”
“嬷嬷莫要说了…”秋梅抹着泪,哭得一脸伤心道:“她还要我给她准备热水哩,这可如何是好?”
“这…”
嬷嬷也难住了,望着锅里的热水道:“可这锅热水是给三小姐准备的…”
“嬷嬷!”秋梅急了,“若半刻钟内不给她送到,她就扒了秋梅的皮,呜呜…索性秋梅是个卑贱的,被人做了人皮灯笼也好…”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瘦婆添了一根柴,摇头叹道:“这锅热水还是给你吧,至于三小姐哪里,应是不会在意的。”
“可是…”秋梅还是不敢动, 只两眼泪汪的看着肥婆。
肥婆犹豫了许久,终是甩手骂道:“行了,谁叫我们生来卑贱,这水你拿去吧,若是三小姐问起来,只说我们两个老婆子打了迷糊,想来,三小姐仁厚,也不会怪罪我们!”
“没错,三小姐素来和善,就算实话实说,也不会怪责我们的,你只好好还了你的差,以后莫要在那阎王面前晃悠了!”
“是,多谢两位嬷嬷。”
得了热水,秋梅喜笑颜开,连忙盛在桶里,朝着东边方向快步抬去。
她一边抬着,一边嘴角高高扬起。
果然,她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
她之所以会被张婉儿撞见,并非巧合,而是她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能被张婉儿看中,从而离开这该死的下等仆院。
她不是不知道张婉儿为人恨辣跋扈,但她也知道,张婉儿素来出手大方,只要成了张婉儿的人,无一不是穿金戴银的!
况且,还能耀武扬威!
嘻嘻…
而她要的,就是出人头地!
她再也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她再也不想冬天洗衣服洗到五指僵硬,满是冻疮。
她再也不想晚上吃着残羹剩饭,夜里还被冻得整夜都睡不着。
她再也不想做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了。
于是,她找准了时机!
就算张婉儿如今失了势,那又怎么样?
她的一众仆从也都被发卖了,不是吗?
若她此时凑上前去,为她做牛做马,岂不是无异于雪中送炭?
届时,若张婉儿还能东山再起,那她便也是张婉儿的一手功臣!
若不能,她也能成为张婉儿的第一亲信。
就算跟她一起去了陆府,那也比在张府天天洗衣服洗到双手残疾要好吧,不是吗?
至于那个张若薇…
哼!
不过是个不识货的!
她三番两次想要讨好,却不想,这个张若薇一点都不领情!
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特地敲打她!
说她品行不端!
真是可恶!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被困在浆洗院无法翻身!
还不是张若薇不想让她离开浆洗院!
哼!
她才不是做一辈子的粗使仆妇呢!
要做,她也要做个穿金戴金的首席丫鬟!
就像红袖那样!
不!
嘻嘻!
她要超越红袖,成为二小姐真真正正的心腹亲信!
唉…
只希望,二小姐能看到她的好。
她可是很忠心耿耿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