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一只花斑雀扑腾着翅膀在草丛中低低地掠过,它在寻找着食物。今天它的收获非常少,得“益”于天气干燥,昆虫的活动都变少了许多。它也找不到足够的昆虫幼虫,今天它只寻觅到了两条幼虫,然后就饥肠辘辘地度过了大半天。
夜里已经没有任何光亮了,但它可以看到夜色中草地的那一端是白色的大河,而草地和白色的大河之间交汇出黑与白的一条分界线。
草地上方有几点萤火虫的微光,但它知道这不是它的菜,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虽然饿疯了它可能什么都会吃,但是还没有到最后那一刻,因为直觉在指引着它。
无疑它是幸运的,幸运到有点不真实,在一株小草的叶片上趴着一只小虫正在慢悠悠地啃食着绿叶。
但花斑雀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因为它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如果小虫受到刺激之后会立刻释放有害的毒素,那这一顿饭就直接泡汤了。
待盘旋几圈后找准了角度,花斑雀猛地俯冲了过去。但是还没有接触到小虫,它就猛地转向扑棱着翅膀逃命。在它的旁边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从白河上一闪而过,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就像它远方朋友的故事里所说的大海上的白鲸。
但是这个东西可不是白鲸,白鲸是活的,而它是死的。花斑雀也碰到过这样的巨物,它是由两匹马拖动的可以移动的大箱子。但很快它就忘记了那个东西,只是因为它的出现打乱了自己的捕食而愤怒了几秒后,就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而此时疾驰的马车上,宫廷车夫的脸已经被风刮得起了层皮,嘴唇也干裂到有一丝丝血渗了出来。但他无暇伸手去拿旁边的水壶,两只手仍紧紧攥着缰绳,眼睛直直盯着无边的夜。
车夫的后面是一辆马车车厢,车厢上纹有一枚类似于时钟的徽章,徽章上的时钟图案由金色表盘作为底框和银色指针所构成。车厢整体以白色为主,简约但不失优雅。
如果车厢仅仅是静静停靠在某一处那肯定为周围的环境增添许多华贵,但是这个时候显然无暇欣赏,它在疾驰中上下颠簸的华贵色彩反而暗示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危机。
午夜时分,神圣之国,王都艾兰多斯。
主教维尔斯在半个小时前饮完一杯睡前红酒后便就寝了,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一根烛灯默默地将光洒在空旷的黑暗中。除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光亮,房间内还有微微起伏的鼾声。
但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鼾声也随之被打断。然后房间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沉重的略显蹒跚的脚步声从床边向大门移去。
门打开后侍从看到维尔斯穿着睡袍,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我好像跟你说过没有紧急的事情不要随便敲我的卧室大门。”
“是的主教大人。”侍从单膝跪地抚胸说道,“但是这一次确实是紧急事件。”
随后侍从站起来对主教大人说:
“提姆尔斯第二王女殿下来到了艾兰多斯,随行者有先知会的成员。听说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而王宫这边只有您能代表教会参加这场会面。”
“王女殿下前来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
维尔斯不理解,一般来说可以代表国家的重要人物来之前都会事先有外交文书递送过来。而提姆尔斯的第二王女殿下显然属于这一类人,但她却什么都没有通知就来了。
以维尔斯多年的经验来看,第一种情况是王女殿下真觉得这个消息只需要通报一下就可以了,不需要为多数人所知晓。但是第二种情况就很恐怖了,维尔斯心里无法判断是什么样的信息值得王女一行人夜以继日地奔波而来,而且刚到连休息都不带休息就前来了王宫。
“速速更衣。”
“是!”
整理了一下脸部仪表之后,维尔斯就在会客厅和宫廷的外交大臣一起等待着。
片刻之后厅前出现了三个身影,中间处走在前面的女子衣着华贵,而后面的两人则披戴着黑色斗篷。
维尔斯一看就知道中间的女子属于王族,并不在于她的衣装,而是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哪怕让她穿上普通人的衣服放在街上也清晰可辨,因为她天生不属于市井这片土壤。
维尔斯站了起来迎上去:“恭迎提姆尔斯王女殿下,我是教会主教维尔斯,请王女殿下入座。”
那名女子也露出相应的微笑:“维尔斯主教客气了,此次不告而来还请主教大人多多担待,小女尼希·莱维妮斯,为提姆尔斯第二王女。容我介绍一下本次的随行成员,先知会成员第七席海米尔,和先知会第十席乌迪。”
两名黑袍人欠了欠身算作行礼,维尔斯和外交大臣也见怪不怪了,先知会在整片大陆都有极高的身份,甚至见到他国国王都不用行礼,这也得益于提姆尔斯这个国家的威望。
“那么,我们直入主题吧。”
尼希说着示意那两名先知会成员也坐下来,然后开始了她本次前来的目的。
“尼希奉大祭司艾米丽大人之命前来神圣之国,为的就是传达时间女神的神谕,过不久其他各个国家都会收到这份神谕。而我的使命就是前来神圣之国传达这份预言。”
随后尼希以缓慢但却清晰的语调念诵着这份神言。
维尔斯和大臣一开始还凝神聆听着,但是随后便无法抑制地露出了惊骇之色。
待尼希念完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大臣率先发话:“王女殿下是说......混沌之主不久之后会再度降临,而这一次没有任何办法吗?”
“我对此不做任何解释,我传达的任务已经完成,还请主教大人将这份预言上报给教皇大人,之后我们将返回提姆尔斯,请主教大人保重,大臣阁下也保重。”
使者离开后,维尔斯和大臣一直坐在椅子上保持着良久的沉默,连最基本的送客礼节都忘记了。又过了好几分钟,维尔斯揉了揉面部僵硬的肌肉后,缓缓吐出一个问题:
“上一次混沌之主降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大臣沉默了约有十几秒钟,反问道:“主教大人您应该比我清楚。”
对啊,维尔斯自己是精通神学的,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是此时他倒希望自己把所知道的一切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概持续了几百年吧......那段日子。”维尔斯只默默说出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了。
“阁下请赶紧回去吧,明早我们会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