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间章

作者:一夜脱欧 更新时间:2022/11/6 8:05:00 字数:2961

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中。

白色的雾云不停歇地飘于天空之上,清风带来了凉意,也带来了隐隐约约的嘀嗒声音。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带有时间,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时间。

这是一处由时间统合的世界。

似乎和正常的世界没什么两样,但如果仔细一看就可以知道,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作为几个奇怪现象中的一个,就是悬浮在一块岩石上的小小的钟表状生物。它漫无目的到处乱飞,就像是在花丛中纷飞的蝴蝶。在遇到障碍物时它会躲避,在遇到其他一样的生物会和它们一起共舞。

当这场舞蹈结束之时,它也逐渐朝一处方向飞去。但是这个时候,它的速度放缓,飞舞的动作也逐渐变得迟滞。

最终它停止了飞行,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似乎它就要一直停留在这里时,变化发生了。

一开始是表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灰点,在古铜色的外壳完全看不出来。随后灰斑扩大,最后整块钟表都浸满了灰色。与空中其他颜色各异的时钟相比,它显出的是死一样的灰黑。

这时钟表上转动的指针也悉数停了下来,随后开始脱落。然而还没有落到地面,指针就已经化为飞灰消散在了空中。

随后是边框的脱落,钟盘的肢解,零件一颗一颗从钟上掉落下来,然后化为灰尘。直到最后,整块钟盘向着下方的手掌坠落,然而还未从掌中获得片刻支撑就已经完全消散。

望着手中化为尘土的钟表,黑袍人内心轻叹了一声,但也仅此微不足道的一声。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每有一块钟表消散,现实世界中就有一人死亡。纵然如此,他也不会悲伤,更不能悲伤。

他并没有在此过多停留,因为黑袍人还有要务在身。他要加快脚步了,不然女神大人就要多等一会了。

穿过了数道石拱门,黑袍人来到了一处断崖旁。在这里道路被拦腰斩断了,仿佛这里曾经是一条完整的路,但有一天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摧毁了一半。他望向天空,那里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块悬浮的巨型圆盘。

在群山的怀抱之中,是无底的深涧。黑到看不见任何东西,是常人望而却步的存在。而圆盘就悬浮于深涧之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路能够到达这块圆盘,遥远的距离也令人望而却步。

但是黑袍人并没有在这处悬崖上停留,而是做出了一个令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他直直踏向了前方的万丈深渊!

一般来说这样做,黑袍人肯定会坠落下去。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却站在了空中。而此时他脚下的白色浮云给出了答案,有东西支撑着他没有掉下去。

白色浮云在他脚下流动,开始延展,就像阶梯一样朝着上方伸去。而这道云之阶梯的终点,就是顶上悬浮的巨盘。

圆盘从上空来看并不大,相较于底下的渊口显得很小,宛如漆黑巨瞳中的白色瞳仁。但这种眼瞳看起来非常奇怪,不像是人类所拥有的瞳孔。

不过要说这块圆盘小的话,还真不见得。在巨盘的上方,建立着一座宫殿。

黑袍人登上了这块浮空之盘,除了面前的宫殿外,圆盘周围漂浮着十二个浮标,每个浮标上面依次刻印着符文。符文泛着金色微光,默默注视着来者。

宫殿位于圆盘的正中央,门是敞开的。黑袍人走进宫殿,看到了正端坐其中的蓝发少女。少女双目轻阖一动不动,似乎并不知道有人来到了这里。

但也许只有黑袍人自己知道,如果女神大人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话,他早在踏出悬崖的第一步就已经坠入那无底的深涧。

黑袍人此时将脚步放轻,缓慢但沉稳地走上前。来到了这名蓝发少女面前,俯身准备行臣子之礼。

“不必行礼。”

淡淡的声音传入了黑袍人的耳中,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他听见。

黑袍人微微将头抬起,看到蓝发少女已经睁开了眼。可他知道,无论女神大人的眼睛睁开与否,她都能看得见,甚至有时候闭着眼比睁开眼看得更加清楚。

“你是从弗尔罗德城那里来的吧,坎因?”蓝发少女看着他,“辛苦了。”

名为坎因的黑袍人躬下了身,面露微笑:“作为女神大人您忠实的仆人,这点劳累不算什么。”

“但如此长时间的跋涉,就算是你,也吃不消。”

“多谢女神大人的关心,那么......”坎因顿了顿,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些。“女神大人此次召见我,是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嗯......时间快到了。”

蓝发少女沉吟片刻,从神座站起身望向了外面。“走吧,到外面说更直观些。”

出了宫殿,来到了圆盘的边缘,蓝发少女停了下来,坎因也跟着停了下来。少女站立不动,轻抬双手,指向了前方。

“坎因,你看。” 依然是平淡的语调,但是只有坎因听了出来,在“看”这个字中,女神大人稍稍加重了少许语气,这是非常罕见的。

在平时,女神大人向来都是平静如水,哪怕面前是天崩地裂也无法在她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但今天坎因听到了女神大人的话语中带有了一丝情感,这也是他记忆中二十年来女神大人第二次在话语中流露出了情感。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坎因的视线跨越群山,直达天边,看到了立于尽头的一块银色巨钟。

确切的说,应该是时钟的一角。因为钟盘过于巨大,只在天地间留下了弓状的小部分,其余都隐没于云层之上。那一小部分的钟盘上显示了这五个分别代表着“4,5,6,7,8”数字的符文。

这块钟并不是放在这里让别人观看的,它只是在这里存在着。但仅仅是它存在这一点,就已经惊叹了造访的观者。

望着远处那片支撑着天地的银色巨壁,坎因的内心不禁再次跳动,虽然他已经多次来到了这里,但每一次都会朝那个方向远眺。

恐怕神话故事中的世界之墙也不过如此吧,坎因心里想着。

但奇怪的是,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指针划过数字,就好像这块钟没有指针一样。坎因当然知道这块钟是属于谁的,她已经有二十二年没有转动过了。

“女神大人,为什么今天您会让我看这个?”

以前坎因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匆匆接收女神大人的神言后就又匆匆地离开,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但是今天却不一样,现在女神大人有种刻意让他注意到这块时钟的意思。

“继续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中央的那块巨大钟盘仍是巍然不动,就好像时间的象征物本身并没有时间这个概念。黑袍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样,钟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坎因不解,就在他想再问一下女神大人的时候,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阵巨响打破。

轰隆隆......

大地在剧烈颤抖,震动声响彻了整个世界。仿佛一头巨龙要拔地而起,朝天长啸。而在大到能击穿人耳的声音之中,坎因恍然。

他盯着的银色时钟有了变化。

先是五道暗金色的符文逐渐变亮,逐渐变为炽金。散发出的万丈金芒划破长空,就连天地也为之失色。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的视线都聚焦于这块巨钟之上。

不一会儿,一根巨大的金色物体划破云层,朝着符文“4”斩去,宛如从高天之上抡动的华丽巨剑。巨剑依次斩过“4,5,6,7,8”这五道符文后,又回到了云层之上,这是秒针。

在秒针如此往复二十下之后,第二柄长剑也随之挥下,就速度而言慢了些,但也在缓缓移动,如同处刑者的温柔。它依次划过云层下的五道符文,这是分针。

过了两个小时,坎因看到三柄神剑同时落于云层之下,带着灭世的威能降临于这片空间。它们分别留在4,6,7这三道符文之上,而位于“4”上面的指针相较于其他的来说显得短一些。

这是时针。

不敢相信.....

坎因此时已经窒息,虽然他不需要空气也能活下去,但他还是想用这个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已经二十二年了......

多少年没有见到她的转动了,坎因此时感慨万千,但他及时收住了情感,让自己重归于冷静。

少女就静静地站立在此处,如果不是一阵风带起她淡蓝色的长发,她仿佛像被凝滞了一样。这时,她将视线从银色巨钟那里移开,望向坎因。

“坎因,交给你一项任务,非常重要。”

“女神大人请下令,坎因必不负使命。”

坎因单膝跪地,面露激动之色。他隐隐猜出了女神大人的任务,如果跟他想象中没错的话,这一次祂的回归,将会重新给大陆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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