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这天,在梦中,月蚀似乎听到了某声呼唤,那是一个很奇怪的语言,似曾相识,又不是.....
“起床了,大小孩!”伊莎打开了月蚀的休眠仓。
“怎么了?!”月蚀从仓内惊醒“有什么大事吗?”
“看到那颗星球没有!”伊莎指着窗外布满了冻土的行星。“还记得吗?”
“那是....”月蚀瞪大了双眼“是那颗星球!”
那是月蚀的母星。
从飞船上一下来,月蚀觉得有点失重,时隔多年又重新来到了这片土地,真是感慨万千。
“瞧,看见那帮小史莱姆了吗?”
不用扫描仪,队员们迅速发现了山坡不远处的生命体,那原本是月蚀身上留下的一部分,如今已经发展了好几代了。
“上次来还只有一只,我们放生了,现在有这么多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实际年龄加上我们所用的冬眠时间,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吧。”一名队员说道。
“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吧,又有东西可以记录了。”伊莎拍拍月蚀的肩膀,对这些小家伙们充满了期待。
43岁,月蚀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认真记录自己的同类,真是不可思议。
经过一番研究下来发现,行动快速的多为幼年体,慢速的则为老年体。
它们的繁衍全靠自身的分裂。
它们一生会分裂两次。
一次在幼年期,一次在老年期。
幼年期分裂完后,个体和分裂体有明显的区别,一个倾向于离开族群前往外界,一个倾向于留在族群,共同发展,改造生存的环境,如今大片冻土已经被那些留家改善完毕了,甚至有植物的出现。
还有一次是在老年期,个体与分裂体都倾向于与族群共存,并在近一年后死亡,成为大地的养分。
“真有趣啊,这种生存方式,自由和家,他们可以全都要。”伊莎笑了笑。“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在人生重要的节点时分裂就好了,一个留家照顾孩子,一个为了事业选择自由,真美好啊。”
月蚀呆在原地看着曾经的同类。
心想,啊,原来我当初成为了选择自由的那一方。
44岁,月蚀等人虽然很舍不得这片净土,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离开的当晚,月蚀睡了一觉,又做了来时同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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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孩子?】有个声音在呼唤她。
“谁?”
【还记得吗,我孕育了你】
“啊?你是.....”
【我,即是这颗星球。】
“啊?你怎么和我交流的?脑电波吗?”
【孩子,你终于回家了。】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远在地球,我叫伊娃。”
【别紧张,我没有要留下你的意思,我只是来和你道别。】
“道别...哦,那再见,我很喜欢这里,这里很干净,但是我还有工作,否则我其实挺想一直住在这里的。”
【再会。】
“再会。”月蚀摇摇手,随后睁开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和星球对话,真神奇。”
45岁,月蚀随着科考队离开了母星。
之后他们停靠在了某个科技较为发达的星球上进行资源补充。
“这里是你当年失踪的地方。”伊萨和月蚀坐在星际轨道前,脸色沉重地凝望着那一座座新兴的工厂。“变化相当大呢,这里,明明前不久还是帝国的殖民地,没想到现在已经重归自由了。”
“又是帝国啊……”月蚀低下头。“真是作恶多端。”
“嗯。”伊萨点点头“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失去你了。”她紧握着月蚀的手,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悲剧。
46岁,某天忙完手中的活计后,月蚀在飞船休息室内发现了倒地的伊萨。
“妈?”
伊萨半天没有回应。
在队员陆续赶到,确认伊萨生命体征之后。
可以断定,伊萨已经自然死亡了,享年86岁。
“她冬眠时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短。”一名队员说道“她老的太快了。”
队员们有些哭到了失声。
就是这样一位把一切都奉献给实验的女性。
她走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事先知道那样。
再后来,月蚀整理伊萨遗物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份报告,是关于月蚀的,并且,是伊萨在月蚀冬眠的时候做的。
【不要拆开,请给我的孩子】
这是信封上的嘱托。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回来的时候真的很不一样。】
“诶...”
【我在你冬眠的时候悄悄检查过你的身体,和人类很像,但大脑中始终有一部分无法鉴别的东西存在】
早就,被发现了吗。
【最初的那两年,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我的孩子,但慢慢的,我看到你身上熟悉的东西,你的生活习性一直保持着孩童时候的那般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从那一刻起,我再也没怀疑过,还请原谅我那几年的保留。】
“嗯。”
【你是我的孩子,不是老鼠也不是大象。我爱你,至始至终,我的伊娃,以及——月蚀。】
伊莎早就发现了,大脑里异样的物质构成,与当年在那颗星球上发现的生命体是一样的。
考虑到那个生命体有治愈物质的能力,不排除它能把生命从死亡中拽回的可能。
再加上,月蚀这两次,在伊娃口中提到过太多太多次了,很难不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
伊娃也好,月蚀也好。
都是伊莎眼中,最珍贵的孩子。
这份爱,剥开了世界一切混沌的关系,清澈无比。
47岁,月蚀成为了伊莎的继任者,一位合格的科考队队长,兼记录员。
她慢慢地成为了科考的核心,记录下那些奇迹的事物。
48岁,旅程中,月蚀的名声渐渐大了起来,慢慢盖过了她的母亲。
她发表的一系列星球记录收到了各个星系人们的赞赏。
但这同时,也招来了一些不友善之人的关注。
PS:
我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看四周。
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世界白净得仿佛所有颜色都消失了。
静寂得仿佛所有声音都不存在了。
雪原般无垠的世界。
在那纯白世界的尽头。
他/她/祂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