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和往常一样,一样无聊。虽说是不用上学,但枯燥的生活使得双休日的体验直线下降。
我的周末通常都有着固定“节目”:不是训练就是学习,再加上买菜、做饭,有时候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周末的安排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枯燥、机械、乏味。渐渐地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之后,对于时间的概念也会变得模糊,经常一不留神一天就已经过去了这样子。
所以今天大概也是这样。看,还是那样普通的起床(准确地说今天是起得早了点),普通的晨跑,普通的吃早饭,然后普通的学习,最后又机械地度过这不知道算是充实还是空虚的一天。
今天本应该是这样的,直到——
“妈?!”
我对着门口这个拎了一大堆东西的女人吃惊地大叫道。
“儿子!”
女人不顾手上的东西,径直向我扑来,一把抱住了我。
没错,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看上去四十岁的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吃惊、疑惑、想念,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自从上次和她见面到现在已经间隔半年。母亲由于工作外加要照顾外公外婆,一直以来都在外地,而我又因为上学所以只能独自住在风叶市。除了寒暑假我会回去看望他们之外,平常根本见不到面。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妈妈着实让我又惊又喜。
不过回应我的除了拥抱外,还有一记响亮的重拳。
“咚”的一声,她照着我的脑门就是一拳。
“怎么?不欢迎你妈?”
妈妈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刚刚敲击在儿子头上的拳头,一脸幽怨地说着。
“啊,好疼!”
我捂着额头,弯下腰来。当然了,其实也不是真的疼。
“哪有一见面就打儿子的?”
边说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带着妈妈来到客厅。
“诶?阿,阿姨?”
嘴里还塞着半个面包的龙欣雨惊讶地叫着。喂,你为什么这么吃惊啊,难道刚才在门口那么大声音你没听到吗?真是的。
“欣雨?”
看上去母亲也有些吃惊。她看着龙欣雨,然后又转过来看向我,视线就这样在我和龙欣雨身上不断切换。
“难道说……你们……已经……”母亲的手指向我们,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等一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说话,龙欣雨先一步站起身来开口。
“不,不,不是的,阿姨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和蓝夜没有……”
龙欣雨涨红了脸,双手在胸前拼命的摆动,如此慌张的样子我也是头一次见。
“妈你胡说什么啊?不是你说让我多照顾一下龙欣雨的吗?”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对劲呢。”母亲先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带着坏笑地看向我。
“不是的,阿姨,不是的……”
龙欣雨还在不停地解释,她的脸红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煮熟了。话说你就只会说“不是的”这三个字吗,平常怼我的毒舌呢?你的智商都被面包吃了吗?
“别开玩笑了,会让人误会的。”
我无奈地抚着额头。唉,妈妈还是老样子,就是喜欢拿我开玩笑,而且每次都是这种玩笑……
记得初中时她去学校看望我,刚进教室就问邻桌的女生是不是我女朋友……吓得人家半天说不出话来……您到底是有多希望我找女朋友啊,我还未成年啊喂!
“哈哈哈,不逗你们了。”母亲终于停止了她的捉弄,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我来办些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你。不过,我只能待一天,明天就要走了。”
原来是有事,我说为什么她会有时间呢,看上去好像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吧。
“那你把事情办好了吗?”我问道。
“嗯,已经办好了。所以剩下的这一天时间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们啦!”妈妈看上去很高兴,不如说都有些兴高采烈了。
“这样啊,那行……唔?你们?什么叫你们?”我一脸不解地反问道。
“你们当然指的就是你和欣雨啊。欣雨的妈妈可是拜托过我了,今天我要好好陪着你们。”母亲理所当然且不容置疑地说着,就像是宣读圣旨一样。
“诶?这样好吗?”
龙欣雨小声的问道,语气充满着不确定。
“当然好啊。没事啦没事啦,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就好。嗯让我想想,对了,今天先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吧。走,我们现在就去超市!”
“哎,别自说自话地把我拉走啊!”
超市里,不情不愿的我和兴致高昂的老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间还夹杂了一位在外人面前没有表情的高冷美少女。
“我先去买菜,你们就去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吧。”说完,母亲推着购物车走向瓜果蔬菜区。
唉,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每次和母亲来超市都要好长时间,不管是买日用品还是水果蔬菜,每次都会消耗大量的时间。
同样的事情要是交给我,估计十分钟就能完事。
我这么说可不是吹牛。打个比方吧,买衣服时我通常都是进店直接拿走看上的第一件,只要价钱合适并且样式不是太奇怪,其他的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买菜时也是,拿到手上大概瞅瞅,然后直接装走。对于衣服、果蔬之类的东西,我的挑选过程会大幅度简化。
我认为这才是正确的购物方式。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货比三家什么的,大概选一下就行了呗。除非是买特别贵重的东西。
算了,我承认自己就是怕麻烦。
所以,每次和母亲购物时都是我最煎熬的时刻,与其这样我宁可被唐然姐魔鬼训练。
“你有什么想买的吗?”随口问到身边的龙欣雨,不知道她这会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简单的两字回答,嗯,这很“龙欣雨”。
“那就随便转转然后去找我妈吧。”
既然龙欣雨也没什么想买的,那还不如去帮母亲买菜,说不定还能节省些时间。
于是我调转方向,准备去找母亲。就当我在各个区域穿梭时,正好和一个眼熟的青年碰面。
天蓝色的短发,俊朗的面庞,配上一件银灰色的卫衣。
怎么在这都能碰到他?
“蓝夜?噢,还有龙欣雨同学,你们好。”
对方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啊真是的,本来还想装作没看见走开呢。
“哦哦,你好。”
到头来只能装模作样地打个招呼了。
“你好。”
龙欣雨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语言。嗯,这还是很“龙欣雨”。
其实我本来是不讨厌叶辰的,相反我还觉得这个人挺好的。但是自从上次和他打过交道之后,我就没碰上几件省心的事。虽然我知道那不能怪他,但和这样一个校园大热门在一起,难免会吸引到不必要的眼光。更何况这些“眼光”对我可不是友善的啊!
所以从运动会结束后我就决定平时离他远一些,尽管人家也不会没事闲的来找我就是了。
“你们来买东西吗?”叶辰向我搭话。
这不是废话吗?不是来买东西来超市干嘛?等一下,难道说这就是偶遇别人后的客套话?通过询问对方一些表面上看上去是关心但实际上毫无意义的的话来展开接下来的剧情吗?
不对,还有更大的可能是这就是单纯的客气,只要随便回答一下然后反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可以结束聊天了。
就比如好久不见的同学偶遇后两人会互相问一下最近过得怎么样,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不过我是直接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向另一边的那种类型……
所以只要随便回答几句就可以结束了。那好,我要上了!
“嗯,买东西。”
说完我继续向前走,肩膀擦过叶辰。
好样的,不愧是我!这次作战十分完美!诶?这突然的中二感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被我简单又直接的反应给惊到了,叶辰愣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额,你还是那么……直率呢……”
叶辰尴尬的笑着,嗯,就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啊,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快走快走快让我!我不想和你有太多交流!
“李熠熠。”叶辰突然喊道。
意外地听到这个名字,我停下了脚步。
叶辰深吸口气,接着像是做出了什么觉悟似地快步靠近。
“你……你可以找李熠熠和好吗?”
“啊?”
“我知道这很唐突,而且与我无关,但是——”
他的瞳孔颤抖着,拳头贴在裤线上紧握,接着,他又一次深吸一口气,面对着我并且弯下腰来。
“拜托了!”
沉默。
突如其来的行为多少让我感到吃惊。我不知道为什么叶辰会为了这件事来求我,他和李熠熠的关系我也从来不打算去了解。
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叶辰这幅模样。平日那个班级的中心,在学校一呼百应的帅哥,此时放下身段却只是为了请求我做一件甚至和他本人无关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答应他的。
但是——
“这和你无关。”
留下这句话后,我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这样做。我只知道,这个请求我绝对不会答应。
走出几步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叶辰已经离开了,身后跟着的只有龙欣雨。
我和龙欣雨四目相对,她微微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朋友那样拜托你,就这样冷淡地走掉是不对的呦。”
“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转过身来,看着推着购物车的母亲,“你都看到了?”
母亲点了点头。
“我和他不是朋友,而且,我不想答应他。”
母亲叹了口气,然后温和地说道:
“你啊,怎么上了高中就成这样。唉,不是说让你一定要答应别人,只是……算了。”
也许是觉得没法说服我,她没有说出原本想说的话。
“走吧,菜已经买好了。”
“嗯?”
我看向购物车,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今天为什么这么快?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母亲说道:
“你不是嫌我速度慢吗?我就提前把要买什么都记在手机里了。难得见你一次,总不能又让你嫌弃我吧。”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这么快呢。嗯,这样就可以节省好多时间了,不用再焦急地等待了。这个办法可真好,高效。
可是为什么,鼻子有些酸。
“其实,没必要那么快的……我可以再等等。”
母亲搭着我的肩膀,不急不慢地说道:
“没事,早点回去也有更多时间陪你们。”说完她还揉着我的头发,像是对待一只小猫。
我不断地眨着眼皮,咽下一口唾沫,“那行。”
“对了,你们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没有。”
“欣雨呢?诶,欣雨去哪了?”
刚才还在身后的龙欣雨不见了踪影,我和母亲顺着刚才的方向寻找着。终于,我在刚才经过的食品区找到了她。
“你怎么跑这来了?菜买完了,我们回吧。”
我走到龙欣雨的身边,打算带她回家。她站在货架前,一句话也不说。这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大约半秒后,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用捉弄的语气朝她开口:
“怎么了,这么想吃零食吗?”
“才,才不是。”龙欣雨小声地反驳,头拧向一旁。
“下次叔叔阿姨回来后也要带我来啊。”
“嗯?”
龙欣雨看向我,表情有些疑惑。
“都说啦,下次叔叔阿姨回来了出来玩时也要带上我啊。肯定很快就回来了吧。”
脸上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尝试着避开敏感的字眼,尽可能用着温柔的语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着。
我用余光打探着她的表情,接着说道:
“随便挑一个你想吃的,这次我请客。”
“嗯,好。”余光里的龙欣雨只是微微一笑,向我点头。
我看向她,此时的眼神似乎恢复了神采。
没事了就好,真是的,麻烦死了。
龙欣雨从货架上取下一种又一种的零食,然后全部塞到我的怀里傻笑着,“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
“喂,我只说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