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清晨。
明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的我依旧起了个大早，拖着算不上兴奋但也不知道属于哪种情绪的身体飞速穿好衣服。洗漱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稍微忍不住比平常多看了几眼：
“不够帅……”
这个时候我自动匹配的画面就是叶辰，虽然我讨厌这个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就和班上大多数人想的那样，叶辰和李熠熠站在一起更般配一些。
而镜子里这张脸……自我陶醉还行，一旦用来登上大雅之堂就有些力不从心……
“肤浅！”
肩膀上的一只小人如此呵斥，在这个代表理想派的小人眼里颜值并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不过另一只肩膀上的小人显然有不同观点。
“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你瞅瞅自己什么样子，居然敢妄想那种事情！”代表现实的小人声音十分刺耳。
我一边刷牙一边听着他们吵架，也记不清是谁吵赢了谁，只记得在某一个小人说出“就算你这么说，双方都互相有意思不就足够了吗”的时候，我红着脸退出了这段妄想。
就算是心声，也足够羞耻……
没错，自从昨天晚上想明白我和李熠熠的心意之后，我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未定的亢奋状态。之所以用未定来形容是因为亢奋中又包含了许多我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
明明昨天晚上还决心直面自己和她的心意，现在却又慌乱的不知所措。这就是男人吗，过一个晚上态度就可以大变……
啊啊，以后该怎么面对李熠熠？难道要装作以前那样吗？我能装得像以前一样自然吗？不……不行的吧？
要不直接下次见面就把话说清楚，我要盯着她的眼睛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一样散发充满魅力的荷尔蒙，然后用我性感的嗓音对她说出：
“李熠熠，我……”
不行的！做不到！不可能！
我哪有一双充满魅力的眼睛？而且我的嗓音也不性感……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
只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让我紧张到心跳加速，真不敢想象要是真说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再说了，我……
蓝夜是个关键时刻就会退缩的胆小鬼！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的话出现在我脑海，虽然想不起是谁但这句话用来形容我现在的想法实在比较准确……
不知不觉牙膏都流到下巴……结束了这无意义的幻想，我马不停蹄地跑向训练馆，希望今天的训练足够残酷，让我暂时远离《蓝夜的恋情小剧场》。
*
*
*
快到傍晚时，一天的训练宣告结束。
感谢唐然姐和其他人的疯狂施压，让我能一直沉浸在如何应对下一场比赛的氛围里。通过观看对手去年在散打比赛的视频，我们对他比较习惯的几套组合进行了针对性备战。希望比赛时能用得上。
训练很苦，但至少不会让人胡思乱想。我背上自己的包，准备离开【零星】训练馆。
“哟，蓝夜！”
“你们好！才下班吗？”
“对，今天老板没让我们加班，寻思有时间就赶紧过来练练。听说你马上要比赛了，加油啊！”
和门口几个大我十岁左右的哥哥打完招呼，我背着包离开。
馆里训练的不是所有人都是职业选手，大部分其实都是爱好者。他们交了钱后有时间就会来上上课，锻炼锻炼。有时候要是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我也会帮着唐然姐和其他教练带带这些人，当然更多情况下我是当陪练的。
云起师兄以前有比赛的时候，馆里所有的训练资源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他，毕竟他算是我们馆的招牌。
平常负责我的主要教练就是唐然姐，除了我之外她也带着其他学生。其实按道理我交的钱是不够请唐然姐当教练的，完全是因为唐然姐和我认识，算是走后门吧。
不过她要是重新打比赛的话，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这么多精力放在我身上吧。唐然姐重新打比赛啊……应该不可能的吧……
我背着包走在傍晚的街道上。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一想到今天晚上唐然姐不在家吃，龙欣雨有事也不在，只做我一个人的饭还不如在外面吃。没记错的话前面好像有个夜市，这个点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但估计大部分商贩已经开门。我打算去那解决今晚的温饱。多亏我现在的年龄是咋吃不胖，要不然赛前半个月怎么可能胡吃海喝？
哼着一首想不起名的小曲，我单手拎着背包像个精神小伙。一辆颜色朴实有些眼熟的豪华汽车停在我的旁边。车窗缓缓摇下，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来：
“小蓝！”
我条件反射般愣在原地。
车门打开，一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向我走来。一袭黑色柔软的长裙，随着步态裙摆轻轻摇晃。长裙在腰间微微收紧，细看是一条黑色的掐腰缎带在背后打了个可爱俏皮的蝴蝶结。领口一直到胸口处的白色内衬增加了整体的层次感，让这件垂顺感十足的长裙避免颜色上的单调。
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五官立体精致，两道浅浅的柳眉跟那双棕色的眸子形成完美搭配，樱唇点点，瑶鼻小巧而挺立。洁白如雪的脖颈连着若隐若现的锁骨，楚楚动人。裸露在外的整条胳膊纤细雪白，手腕上似乎是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细细的手链。
一米七的身高站在我眼前，亭亭玉立。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蓝，你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多少赘肉的小脸上白里透红，李熠熠轻轻别开眼神小声埋怨着我。
“抱歉！”我赶忙收回自己肤浅冒犯的视线，双拳攥紧立正在原地。
“你吃了吗？”起手就是万能的聊天模板句。
“没有，司机正准备带我回家呢。你是在？”
“我正打算去前面逛逛，顺便把晚饭解决了。”
“喔，这样啊……”李熠熠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腿。也不知道这一刻哪来的勇气，不知道适宜与否的邀请脱口而出：
“你想一起去吗？”
“好！”
李熠熠发着光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兴奋的样子仿佛要作势扑向我的怀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和司机打了声招呼，支走司机后笑着走了过来：
“嘿嘿，小蓝要请我吃饭喽！”
“刚才我有提过要请客吗？”
“这不是常识吗？”
“你一周的零花钱比我一年的都多吧？”
“嗯……”这丫头竟然真的开始掰起指头算了起来……
“周一爸爸给了我两万，昨天买东西妈妈又给我五万，中午哥哥又给我转十万……”
“打住！是我草率了，何止比我一年多……”
“都怪爸爸，他总是扣我零花钱，说什么怕我以后养尊处优，要不是哥哥经常偷着给我钱，好多想买的东西我都买不了！”
喂喂喂，你爸给你的零花钱还算克扣？你是要买多贵的东西啊？
为了减少自尊心的崩坏，我赶忙结束这个话题。
“话说起来，竟然这么巧遇见你。”
“是吗？我今天没看星座，也许是今天运势特别好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
“略略，要你管。”
李熠熠走在我的身边，古灵精怪的样子吸引来不少目光。我想让她稍微收敛一下，刚准备开口却又尴尬地将头拧向一旁。喂，路人甲乙丙，别用那种看高中生情侣的眼神看我们！我们不是……
“你怎么了？脸好红。”李熠熠伸手就要摸我的额头，我急忙拉开一步距离。李熠熠有些不知所以：
“你好奇怪。”
“没什么，太热了太热了，别靠那么近……走走走，跟我去吃东西！”
来到夜市，刚刚六点的时间这里就已经开始逐渐拥挤。许多小摊已经出街，混杂着各种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平时就在这吃饭吗？”
“那也不至于，偶尔来一趟。对了，这种街边小吃你不会没吃过吧？”突然想起来李熠熠和我这寻常老百姓不同，说不定她从来没食过这人间烟火。
“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她似乎猜出来我在想什么，撇了下嘴接着说道：“虽然爸妈确实不太允许我吃这些，但是我哥偶尔会偷偷带我来！”
“真可怜啊，吃个路边摊还要偷偷摸摸……这样吧，今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请！”
“切，耍什么帅，本来就该是你请。本小姐和男生吃饭从来不需要花钱！”
“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嗯？你经常和男生——”
“——小蓝！我要吃这个！”
没等我把话说完，李熠熠就拽着我的胳膊冲向前去。一根根烤得外焦里嫩的香肠放在架子上，老板看我们过来，赶忙招呼我们来一根。
“那就来两——四根。”李熠熠期待的表情让我改变了口中的数字。
刷上一层辣椒，再撒上一把花生沫，美味到流油的烤肠被我拿在手中。李熠熠兴奋地抢过去一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好烫！”
她吸溜吸溜地出气，嘴里那小口烤肠在她舌尖上跳舞。我赶忙拿过老板递来的一张纸，接在李熠熠嘴边。
“烫……”吐出来那小口烤肠后，李熠熠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
“着什么急，又没人和你抢。”我将卫生纸包好，扔进老板摊位边的垃圾桶里。
“小姑娘慢点吃，这都是刚烤好的。你看你烫到自己还把男朋友心疼得不行。”
“……”
“……”
“怎么了，小姑娘烫傻了？这小伙子怎么也傻了？”
“老板，我们不是……”话还没说，李熠熠就伸手堵住我的嘴，然后笑嘻嘻地朝老板摆了摆手，拉着我去别的摊位转。
“这个，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这次可要慢点吃啊。”
“唔，又烫到了……”
“大小姐，来点臭豆腐？”
“不要，听着就臭闻着更臭，吃进嘴里那不臭死了！”
“我不骗你，这个真的很香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吃？我保证很香！”
“你不许骗我。”
“怎么样？”
“还行吧，没想象中难吃，但也没你说得那么香。”
“这样啊，还好我没吃。”
“什么？你没吃过吗？你没吃过让我当小白鼠？小蓝！蓝夜！”
我们在各式各样的小摊贩间来回穿梭，渐渐手上提起越来越多的小吃。看到李熠熠还要接着点兵点将选吃的，我赶紧拦住她。
“还没吃饭呢，这些已经太多了！”
“啊？我以为这就是晚饭呢！”
“走，我们去那边那家吃串串去。”
“好！”
“把你嘴角的油擦干净。”
*
*
*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李熠熠吃得不多，连我的一半都没有。虽然我还是觉得请她吃这些有些“掉价”，但我毕竟不像她那么有钱，请她吃什么五星级餐厅这种事暂时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们沿着马路一直走。
天色已经暗下来，两旁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黄色的灯光照向银杏树，光线从树叶间穿插而下，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如同扇子般的银杏叶影。我和李熠熠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不像是为了消食，也不像是为了锻炼。
“小蓝，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简单的疑问句，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却依旧有些抗拒给出否定的答案。但是肯定的词我又说不出口，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向自己的鞋子看去，阴差阳错让李熠熠误以为我是在“点头”。
“那好，我让司机过来也送你一程。”
李熠熠拿起手机，手指在锁屏界面划了两下。我看着李熠熠正在操作手机，心情突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张叔，你过来接——”
“——等一下！”
“咦？”李熠熠惊讶地看着正握紧她右手小臂的那只属于我的手，或许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有力，但传达的含义却一点也没落下。
“等一会再回去……好吗？”
夜晚，马路边的男女面面相觑，稍微有些昏暗的灯光落在这一动不动的两人身上。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小姐？”
我赶紧收回自己有些大胆的手，不知所措地背在身后。
“唔……嗯！张叔，那个你再等一会吧，我再玩会儿，结束了再叫你！”李熠熠挂掉电话，收起手机。她看上去有点惊讶，有点害羞，似乎还有些欣喜。
气氛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我抬头看向她。她的脸颊带上一丝红晕，眼睛调皮地转，每和我对视一眼后就会移开视线。
我知道她在等我先开口，我也知道自己必须率先开口。
“陪我走一会儿吧。”
“嗯。”
*
*
于是我和李熠熠并排向前走着。从刚才挽留她到现在的将近五分钟时间里，我什么都没说，李熠熠也只是跟着我向前走。
我必须要说些什么才行。
“作业写完了吗？”
结果我脱口而出的只有这种无聊且普通的问题。
李熠熠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十分顺畅地接过我的问题：“大概还有一半没写，你呢？”
“我？我要完成的功课没你那么多。”
“奥奥，我想起了你告诉过我，班主任和你商量过对吧？”
“嗯，基本上最近是以比赛为主。”
“真好啊，不用学习太舒服了吧！”
“每天都要练到精疲力竭的感觉也不好受。”
她就像早已知晓我会说些什么般流利的和我对话。我转头看去，她微微抿起唇，眼中若隐若现闪过一丝苦涩和无奈。她的笑容尽管温柔，此刻却像一把满是豁口的钝刀一点点蹭刮我的感情。
我要说些什么？我该说些什么？我想说些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都认识你一年了。”下意识般，我开始说道。
“准确来说是下个月才满一年，不过也没差多少。”
“这一年其实还挺精彩的。”
“嗯。”
“有机会和校队一起代表学校参加运动会，虽然没给任何人提过，但其实那天赢了之后我特别激动。”
“真的吗？一点都没看出来。”
“可能是因为我们当时在……冷战……”
“是你单方面发起的冷战好吧。”李熠熠嗔怪般轻轻拍打我的胳膊。
“说起来，我好像和你闹过好几次矛盾。”
“哼，还好意思说，好心全被你当成驴肝肺。”我承受了来自身边人的一记白眼。
“抱歉，我再也不会生你气了。”似乎是被我的歉意打动，她的表情比刚才轻松好多。
“那件事情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坚持，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自然知道我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于是她轻轻点头，似乎是对我的回应。
“还有……”我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罗列。
“好像这一年来所有事情都受到过你的帮助。”
“没有这么多吧？”
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向前走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条路上车突然少了许多，因为噪音降低，所以仔细些甚至能听见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看着偏黄的路灯，想起一幅画面。
“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来找我，这些事肯定都不会发生吧。”
“哪天晚上？”
“第一次冷战后你利用文柯骗我晚上去公园的那次。”
“那次啊……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了。”
“怎么了？”
“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那天晚上完全是因为一时间太过情绪化，所以才……”
“所以才哭得梨花带雨吗？”
我轻笑着，李熠熠将头转向一边，躲避我的视线。
“那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绝对！”她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是网友常说的“傲娇”还是其他什么，我不清楚，我猜也许是前者吧。
“不过归根结底要不是你摔那一跤，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明明是你摔了吧？胳膊流血的人可不是我。”
“我还不是为了扶你？”
李熠熠重新转过头来，吐着舌头做出一个鬼脸。我看着她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站在原地大笑起来。见我笑了半天，李熠熠有些不悦：
“有这么好笑吗？喂，本小姐可不是搞笑女！”
眼看李熠熠准备伸手打我，我抬起手来，不过不是为了抵挡而是想擦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挤出来的一点点泪花。我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早认识你就好了’，虽然我这么想……”我看着李熠熠的眼睛，“不过还好，总归还是遇见你了。”
“能遇见你，是我高中最美妙的事情。”
我们四目相对，她棕色的瞳孔仿佛被冻结一样定格在那。秀长的睫毛不再像往常那样随着眼皮上下飞舞，恍惚间似乎连本该轻轻飘动的发丝都开始违反物理定律悄悄静止。我看着她呆呆的表情，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害臊。仿佛发烧一般，脸蛋瞬间红温。我急忙转过头去，自顾自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李熠熠跟过来的脚步声。
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惊讶吗？还是惊喜？也可能是平淡吧？万一是嫌弃怎么办？我只顾着往前走，完全不敢转头看她一眼。
话说回来，这是我想说的话吗？这就是我刚才鼓起勇气将她留下时想要说的话吗？虽然还是不太确定，但心里这份悸动似乎在告诉我这样说没错。
“噗嗤”的笑声，短暂结束了我的思虑。
“小蓝，你从哪学来的台词？”
“什么学来的！我……”我的脸似乎更加红透，总之还是不敢去看她，只能声若蚊蝇般挤出几个字来：“我真是这么想的……”
“逗你的。”李熠熠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接着她多跨出一步，重新走在我的身边。
“不过确实有一点点油腻啦，可能因为平常的你完全不是这类风格吧。”
“是吗……”
“没事，一点点来嘛，下次会更好的！”李熠熠鼓励着我。
“嗯……下次？”
“对啊。”
“可是……我……我的意思……”
“那种话虽然感人，但对要好的朋友也同样适用喔。”
“要好的……朋友？”我忍不住抬起头来，虽然还是没拧头注意身边的李熠熠，但至少看着前方。
“嗯，对啊！原来我对你而言是这么重要的朋友啊！”
朋友……
要好的……朋友……
啊……这就是刚才察觉到的不妥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再次低头，与地面形成接近六十度的夹角。脸颊迅速褪色，呼吸变得轻松起来。
这样啊……没传达到啊……
“应该说得更明白，更清楚才对嘛。”
嗯？应该说得更明白，更清楚？她是说……
李熠熠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的声音，我用刚刚好只能看见她手的角度看着她在手机上敲击屏幕。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家了。”李熠熠说完，便用比我快的速度走在了前面。
我还是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李熠熠的影子一直延申到我的脚边，而我宁可盯着影子也不敢抬起头正视她一眼。李熠熠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前面那个地方似乎比较方便停车，她向那走去应该是打算在那等司机过来。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张画面，其中无一例外都有李熠熠的身影。
我到底要说什么？扪心自问，我想传达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我想起一个又一个华丽的词语，尝试将它们编织在一起组成想要的句子时，却没有一句能直抒胸臆。等等……直抒胸臆？
直抒胸臆……
不知什么时候，李熠熠调头跑了回来。
“所以说，那种话要好好看着对方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不是吗？”
我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她。啊……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既不是惊讶，也不算嫌弃。
这样啊，原来害羞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明明白白说出来……对啊，我应该知道说些什么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你先闭上眼。”
“闭……闭眼？嗯……好……”
她眼眸里似有波光流转，脸颊微染桃晕，手指轻轻捏着裙摆。我向她靠近，凑近，然后再近一点，直到她的耳边。
脑中闪过的画面在这一刻终于全部重叠，本该爆发的情绪脱口而出时却化作最温柔的语气，讲出最简单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重新拉开距离，这次我没回避反而迎着她的视线回应一个微笑。远处一辆眼熟的车辆驶来，我向她轻轻说道：
“接你的车在那，我先走了，拜拜。”
*
*
*
风叶市某条街道上，我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慢悠悠闲逛着。也不能说是闲逛，一公里外有地铁站入口，那是我的目的地。
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以我对自己的认识，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会羞耻的像火车头一样冒出蒸气的。但……但刚才却没有，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没有。我很清楚地记得刚才的样子，无论是我还是李熠熠。
这样吗？想说的话真正说出口时反而会表现得很轻松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太会表白了吧？或许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李熠熠什么也没说，直到司机把车开过来时她才赶紧刷地钻进车内。除了脸上的红色、不知所措的眼神和半张开的小嘴外，没有其他有效的信息。
额，这应该就足够代表她的心情吧……
“现在就等她的答复了。”我自言自语。
越想心情越激动，如果不是在室外，我都想打几套空击组合释放一下情绪。这可是我第一次表白，第一次！啊，好高兴又好烦恼！很快我就会变成那些让人嫉妒的情侣了，啊，好多事我都没准备呢。平时训练加学习已经很忙很忙了，没时间陪她约会怎么办？难道要割舍一部分训练时间吗……可以让她在旁边看着我练啊！我真是个天才！希望馆里的其他人不要有意见……
好烦呢，哥马上就要脱离你们这些可悲的单身狗啦！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独自行走的路人，忽然感觉自己高出一等。普通的走路已经无法满足我的“飘飘然”，我干脆小跳着一蹦一蹦，嘴里哼着歌向前去。耳内传来自己的歌声和旁边一群人堆中传出的歌声。
我靠近人堆，发现原来是个卖唱小哥。他的装备不多，一把吉他、一个麦克风和简单的音响设备。对了，还有一个对他来说不能忽略的“装备”，贴着收款码的卡片。
小哥的声音还挺好听，接连唱了好几首歌。谁扫码给他付钱，谁就可以点歌。我在旁边免费白嫖好几首别人点过的歌听。也许是我本来就比较兴奋，再加上小哥连唱好几首欢快愉悦的歌曲，我已经逐渐开始手舞足蹈。
几首歌过后，周围的人没预兆的开始离去，为了留住客人，小哥卖力讨好：
“大哥大姐别走啊，我还会唱好多歌了。”不过刚才点歌的那几人还是离开了，于是小哥又开始询问其他人：“各位大哥大姐，有没有想听歌的？小弟我会唱好多歌！流行的、摇滚的、民谣的等等一大堆我都会唱！”
于是一个大娘开口：“小兄弟，你这唱一首歌收多少钱呐？”
“一首五十，两首九十，三首——”
“——哎呀妈呀，你这也忒贵了，哪有唱歌的按这个标准收费的？”
“大姐，平常不收这个价的，但我今天嗓音状态好，您听我刚才唱了吗？那声音嘎嘎舒服啊！”
“那你这五十一首也贵啊，别人家最贵的也没超过二三十，大多数唱歌滴收的都是几块，你这五十也有点忒……”
“大姐，他们那几块的和我这能比吗？我唱的歌您听完那就和现场听演唱会一样，那其他人能比吗？您去听演唱会最便宜都要好几百呢，在我这只花五十那岂不是赚——大姐，别走啊！哎，这位大哥您点吗——哎，别走啊，都别走啊！”
小哥过于离谱的报价让刚才留在这的一小堆人几乎全部离开。说实在的，五十一首？可能是我不太了解他们干这个的行情，就我个人而言价格未免太高。
就在我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哥似乎着急了：
“哎呀，大家别走啊！这位小兄弟！对，就是你！你来一首吧？所有流行歌我都会唱！”
“我啊？我就算……”
“别啊，你喜欢哪位歌星？周先生还是蔡小姐？我给你唱一句你听听。”
“算了吧，我不听。”
我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客人值得拼命挽留，实在是因为现在只剩下我，为了挽留我，他“咬牙”退让自己的“底线”：
“这样吧，我看你是学生，我就收你两首八十五怎么样？”
“两首八十五也还是贵啊。”
“那就八十，两首八十！这个价钱怎么样？小兄弟，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亏本了！”
额，我不禁在心里想，他这唱歌还有成本吗？麦克风电费？
“小兄弟，我看你刚才听得也挺高兴，说明你今天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啊！是考试考得好吗……不对，不对……刚才我唱的都是情歌，一定，一定是其他方面的！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对不对？”
这个卖唱的凭借他不知道的哪个感官竟然敏锐地捕捉到我的情绪，被他这么突然说中，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见我开始如此慌张，小哥乘胜追击：“同学，为她点首情歌吧，绝对会增加你的好运的！说不定冥冥之中她也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听听他说的话，多扯啊！我是傻瓜吗？
额，今天还真是……冲动消费不可取。
“那好吧，来首周先生写给蔡小姐的***吧。”
小哥高兴地点头，然后生害怕我反悔似的立刻唱起来。别说，他唱得确实不错。“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也不知道为什么，点歌时映入脑海中的就是这首。
小哥唱得很卖力，又吸引来一批看热闹的人。歌唱完了，小哥长呼一口气：“同学，别忘了付钱哈！”
“嗷对对，听得走神了。”我掏出手机，拇指习惯性放在解锁的位置等待亮屏。
“同学，你还有没有想听的歌？”
“没了没了，我学生党不想花那么多钱。嗯？”我低头看手机，发现屏幕还是黑的。奇怪，接触不好？我干脆手动按锁屏键，还是没有反应。
“大哥大姐们，你们有谁想点歌吗……同学，你，你这怎么回事？”
“手机好像死机了，我重启一下。”
重启失败，屏幕显示【电量过低】。额，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吃饭的时候电还有一半来着！
“额……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宝吗？”
“没有……”
“我没带现金……那我去附近借个充电宝。”
“哎哎哎，小兄弟你等一下。”小哥一把拉住我，不让我离开。“小兄弟，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路啊？不行不行，你是不是想白嫖啊！”
“不是，我手机真没电，你看……”
“大哥大姐你们评评理，这小伙子欺负我这个可怜人啊！我今天本来就没挣到多少钱，没赚到钱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啊！小兄弟，你不能欺负我这老实人……”
“我手机真没电了！”
“上次也是一个学生这样骗我，点好几首歌最后溜了。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不能欺负我这本本分分讨生活的人啊！”
糟糕，真是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不巧的事情！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在被小哥的拉扯下拼命想办法。
“我帮他付吧。”
一个有些美式穿搭那种感觉的女孩从人堆中走过来，她拿出手机扫描小哥的收款码。
“五十一首。”
女孩准备付钱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这么贵？”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但我这确实是五十一首，要不你可以再点一首，一共收你八十。”
“不用。”女孩摇摇头。
女孩绑着高马尾，脖子上似乎戴着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银白色链子，身上穿着宽大的短袖。短袖以白色为主基调，其他颜色通过印花表现出来。同样肥大的黑色短裤刚刚到膝盖，短裤上印着有些像西班牙语的字符。脚上白色的短袜则被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包裹。顺带一提，女孩同时还挎着一个黑色单肩包。
熟悉的声音还有在哪里见过的侧脸，可我好像不认识会穿成这样的女生。话说回来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几个女生……
女孩付完钱后转身离去，方向和我准备去地铁站的方向相同。
“哎，等一下，等一下！”我赶忙追上去，在姑娘背后说：
“那个，谢谢你帮我付钱，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好把钱还给你……”
“你犯什么神经？还不快走？”
“嗯？”
天呐，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态度，好熟悉的语气！
“可能有些冒昧，但你该不会是……”我跑到女孩的前面，盯着女孩的脸，然后……然后目瞪口呆……
“你，你，你好像我认识的……你好像……龙欣雨？”
“你有完没完，还演起来了？我刚帮你把钱掏完就不认识我了？”
真是龙欣雨！不是，怎么会——
“你怎么是这个打扮？你以前这么酷的吗？我真没认出来！”
龙欣雨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哦，今天确实有些改变。”
“有些改变？明明是大大滴改变好不好！”
我们边走边聊，一起去坐地铁回家。
“带充电宝了吗？给我用用。”
“嗯。”
充电线插上的那一刻，我的手机终于开始起死回生。所以说，出门在外随时注意手机电量很重要，毕竟现代人没有手机活不下去！
“我还是很好奇，你今天的打扮和往常也差别太大了吧！”
“有那么夸张吗？”
“有！”
“在这附近见个人，为了不留下好印象我刻意打扮成这样。”龙欣雨虽然轻描淡写但语气却还是能听出一点不屑。
“相亲？”
“相你个大头鬼！你是只知道交配的公猪吗？”龙欣雨恶狠狠瞪我一眼，冰蓝色的瞳孔传来比平时更锋利的目光。
嗯……莫名有些酷是怎么回事……
“搁古代你这个年龄早就当妈了。”
“蓝夜！你是不是找打！还古代，要真是在古代我早就把你变成太监了！”
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让我再试试……
“龙欣雨。”
“干什么？”
“你这么生气不会是因为相亲被拒吧？”我这个贱兮兮的表情是个人都忍不住想打我吧。
“你！滚！”龙欣雨瞄着我的屁股就是一脚。
“好爽！”
“什么？”龙欣雨纳闷了。“好爽？”
“你平时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今天又打扮得这么酷，实在是有些……咳咳，抱歉我失礼了。”
“酷？啊？酷？你不觉得我这样打扮很不正经吗？”
“不正经到不至于吧？我觉得就很符合你真正的气质，你平时的穿搭风格没有这么酷，把你的高冷全部遮掩了。”
龙欣雨听到我对她的积极评价后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小声说道
：“难怪最后走的时候是那种表情……”
看来她今天在这边的确有事，难怪会碰见她。风叶市是一个不算最大但也绝对不小的城市，这片区域和我住的地方隔着一些距离，也不在我去训练馆或者去学校的路线上，所以这个区我基本上不会过来，更别提究极宅女龙欣雨。要知道龙欣雨的户外时间少得可怜！
“还真巧啊，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切，你不知道把包押在那，然后去借充电宝？”
“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进入地铁站，我们坐上回家的那趟地铁。今天运气还不错，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我和龙欣雨坐在一起。我的嘴里一直哼着刚才在小哥那点的那首歌。
“跑调就小声点。”
“嗯？声音那么大吗？”我赶忙收住，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社牛，没有让陌生人听见我唱歌跑调的勇气。
“你呢？你不是在备赛吗？”
“本来训练完是打算吃个饭就回去的，不过有点事就耽搁了。”
龙欣雨看上去有些疲惫，她轻轻靠在椅背上。但地铁上的椅子大家都清楚，靠着一点也不舒服。
“今天我心情好，可以勉强借你个肩膀靠靠。”
当然是被她白了一眼。
于是我不打扰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机还在从龙欣雨的充电宝里不断吸收电量，屏幕右上角显示“30%”。我点开社交软件，没有看到想看的消息提示。也对，李熠熠不像是会通过手机线上回复这种事情的人，她的话，应该会下次当面回复我吧。
没有当场要求回复，就是想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毕竟这么突然……不过不管怎样，结果肯定大差不差，李熠熠她……她多半和我是同样的心情，这一点我有自信。说起来，她去年还给我表白过，龙欣雨生日那次。只可惜我当时还没有这些想法，不然我们估计已经在一起快一年了吧……
那，要不要我问她呢？我主动问她？其实我还挺在意的，虽然她的答复肯定不会偏航，但是实际了解后还是更能让人安心。要不，我手机上问她吧？
还是算了吧。隔着屏幕聊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擅长。
“你盯着李熠熠的聊天界面发什么呆？”
“没什么——嗯……”
“怎么？”
“今天，我……我表白了。”话说出口，心里却有些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我自己也不清楚。
龙欣雨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秒。
“对谁？李熠熠还是卢玥？”
“怎么会是卢玥？我和她早就没什么……是李熠熠。我，我向她表白了。”
“噢。”
“噢？你就没点其他的话想说吗？”
“说什么？你表白关我什么事？”龙欣雨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表情平淡。
“你就不好奇吗？我表白了耶，我，蓝夜！”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什么铁树，偶尔开开花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好吧。”
也对，我为什么要告诉龙欣雨？这件事情说到底只与我和李熠熠有关，万一龙欣雨不想知道，比如她觉得这是在炫耀？尽管我肯定不会这么想。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龙欣雨虽然开始提问，但依旧闭着眼睛靠着，从表情上看她并不太在意。
“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恋人吗？虽然我表白了，但是她并没有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嗯？你不会被拒绝了吧？”龙欣雨似乎终于来了兴趣，睁开眼看向我。
“不是拒绝……她还没告诉我。”
“什么意思？”
于是我把今天晚上和李熠熠在一起的细节大体上讲了一遍，虽然中间有几次龙欣雨表情有点异常，但总体上没什么波动。
“就是这样。”把表白的细节告诉别人，让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龙欣雨静静地听完后，没有立刻发表什么意见。可是除了文柯，我也没其他朋友，更何况龙欣雨是我屈指可数的女性友人，这种事，我也只能找她商量。
“那个，表白的过程你觉得不逊吧？”我小心翼翼提问。
“不知道。”依旧是酷酷的龙欣雨。
“她会接受我的表白吗？”
“你没有这个自信吗？”
“自信肯定是有的，但……我怕万一嘛。”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有点困，等会到站了叫我。”
龙欣雨重新闭上眼睛。看来她真的很累，也不知道她今天要见的人有多让她讨厌。
地铁呼呼地在隧道里奔驰，每到一站车厢里的人都会下去一批，也会上来一批。但因为时间关系，下车的人远多于上车的人。
“到站了。”我摇摇龙欣雨的肩膀，她慢慢睁开眼睛。
出地铁后离家还有一小段路，倒也不远用走的就行。这段路上没什么人，可以获得难得的宁静。我平时还会在这条路上跑步，挺舒服的。
我和龙欣雨一前一后，我在前，她在后。估计是太累，她走得很慢，中途我还刻意停下来等过她几次。最终经过我的刻意调整，我们的距离大概保持在两米左右。旁边驶过一辆车，灯光照在我们身上，影子在地上向后拉长。
就连影子也保持着距离。
我重新哼起刚才的歌，这附近没什么人，不用担心。
“一点也不逊。”
“嗯？”
似乎是龙欣雨在说话，我转过头来边看着她边走路。
“我说，一点也不逊。不如说还挺浪漫的。”
我很快便反应过来龙欣雨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虽然发型和穿衣与往常都不相同，但在月光下的那张冷峻却又温柔的脸，丝毫不变。
“你喜欢她吗？”
“都现在了还有疑问吗？我都表白了。”
“我说，你喜欢她吗？”龙欣雨的声音逐渐变大。
“当然。”
“你大声一点行不行？我听不清。”明明只有两米的距离，她却像是隔着悬崖一般大声地喊。
“喜欢！”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也开始陪她胡闹，声音比平常大了许多。
龙欣雨停下脚步，正在我以为她又累了打算停下来等她的时候，龙欣雨重新迈出脚。这次，她似乎走得比刚才快一些。
“嗯，我知道。”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看得出来，大家都看得出来。”
“是吗……”
龙欣雨好像很开心，她束起的马尾左右摇晃，嘴上不时哼出一些我没听过的曲调。
没缘由的，我突然想起一些画面。是我刚从【剑齿虎】逃出来，无家可归被龙欣雨“捡到”的时候。对啊，那时候比今晚还要巧，落魄的可怜的初中男生刚刚好，刚刚好被她“捡到”。
好巧，好巧。
“龙欣雨。”
“嗯？”
“唱首歌听呗。”
“我不是你的点歌机。说起这个，你可真是败家，五十一首，你钱多的没地方花啦？”
“抱歉……只是刚才我本来还想再点一首的，毕竟他比你唱得好听。”
“你说什么？”
我了解她，音乐这方面小小的激将法就能凑效。
“不然你证明一下？”
“哼。”
龙欣雨没有立刻接着往下说，就在我以为激将法这次失效时，龙欣雨缓缓开口：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这不是我想让她唱的歌，但感觉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