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的心情很不好。
这位齐家的大公子昨天才从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妻林解语那得知,自己追求已久,心心念念的睡莲小姐已经火速找到了一名恋人,甚至连证都领了。闪婚速度堪称风驰电掣,迅雷不及掩耳。这种失恋的酸楚和挫败感令他的内心非常痛苦且难堪。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得继续……
几名戴好乳胶手套的黑衣人推开房门,为他引路。
走进三楼主卧,一股浓郁的恶臭味扑鼻而来,令他皱起眉头。
他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道:“尸体还放在这里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痕迹检验人员和理化生物检验人员正在采集三楼书房和一楼二楼的物证。”
“这里先放着等一等,‘医师’就快要到了。”
齐昱转身走人,脚下那双昂贵的香槟牛津鞋绕开地上的湿痕,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楼外,形形色色的技术人员来去匆匆,提着手中的工具时进时出。
齐昱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事宜的相关流程,他才来这任职没几天,而且也不会留任太久。
父亲把自己派到基层更多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能大致理解整个体系的运作过程,将来可以更加熟练地与人接洽。
在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同事,也是父亲安排给自己的下手——医师——到来之前,齐昱还不想进去。医师比自己有经验,三楼的案发现场就是为他而留的。
花了点时间,点燃一根雪茄,齐昱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几名身着防化服的人员背着类似消毒背包的装备走进屋内。
“你已经来了?”
齐昱猛地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浑身发麻地转过身,见到那位熟悉的友人。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年龄就算不到三十也是在奔三路上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修身得体的白色正装:雪白的西服、雪白的衬衣、雪白的领带、雪白的长裤,还有雪白的德比鞋。他的声音和他的年纪相符,语气却有些低沉老道。站在齐昱身后,冰冷的气息劈面而来,就像锋利的刀片。
“是你太敏感了。”医师从他肩旁经过,“意志力和心态还需要磨炼。”
“像你那样不结婚不恋爱不约P,烟酒糖不沾,心甘情愿打一辈子光棍?这算磨炼吗?”
“我跟你说过,”医师转过身看着他,“任何可以成瘾的事物都会拖累你,需要永远地戒掉,包括性.行为。至于爱情……
“爱情离不开性,自然也需要断掉。”
这句话平时不提还好,这会儿一提齐昱就火了:“那为什么你的前同事就能结婚?就能没事跟她丈夫嗨皮地滚个床单?”
“睡莲?”医师语气有些惊讶,“她结婚了?”
“是啊,上周领的证,还没办婚礼。”齐昱有些烦躁,他扔掉手中的雪茄,“这你有什么话说吗?”
“和你结婚吗?”
“不是,是和其他人。”他没好气地回道。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医师恢复了平静,“爱情令人的心灵软弱,云雨使人的身体枯萎。看来这世上又少了一位至强者。”
“真的假的?”齐昱才不信他,“结个婚而已,这就变弱了?”
“身体多少会变弱一点,可能很少,少到只有百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二的程度。”医师十分认真地与他探讨这个问题,“但对于我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这样的差距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何况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身体上的退步,而是心灵变得懦弱。”
“你这个说法太玄学了,跟假的一样。”齐昱摇摇头,“就算是真的,也跟我没有关系。毕竟国内只有你和睡莲到达了最高的‘档次’,其他人恐怕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事。”
“当然需要考虑,”谈话间,医师已然走到别墅门口,“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百多个国家。再说,我又不能护你一辈子。”
“我身边多带几个人就行,这样就算遇到你这种水平的人也不用怕。他能打赢一个,难道还能干翻一群?”齐昱几步来到他身边,“不说这个了,先进去看看吧。”
他们来到三楼主卧,医师不是很在意周围的痕迹,而是首先来到尸体旁边。
这是一具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性尸体。他的脸上没有留胡须,眼眶隐隐发黑,眼角处的鱼尾纹和额头处的抬头纹十分明显;身上套着黑色的神父常服。这具尸体背靠着床头挡板,坐在床上。
医师面色平静道:“耶稣会的告诫师、传教士、学者,同时也是耶稣会公认的最强特行者,布鲁诺·萨马提诺,就这么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死了。”
“就算是萨马提诺这样的强者,也有被人杀死在家里的一天。”齐昱不禁感慨万分,“回头我得叫我爸给我多配几个保镖。”
“这里是他家?”
“这片小区是分配给耶稣会成员的住宅区,周围的住户不是耶稣会成员就是教会的神职人员,并且都会在各自的工作地区担任要职。”他给医师解释道,顺便问了一句,“需要我把附近的人都带走做笔录吗?”
“不用,”医师说道,“暂时不用。那群人都是些不好惹的大人物。虽然我们也不是惹不起,但能避免的麻烦还是先尽量避免。等有新消息了再进一步行动。”
“嘶……”齐昱看着尸体光秃秃的脑壳,眉头微蹙,“感觉有点怪。”
“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和照片里有些不符合。”医师稍微站开一点,“布鲁诺·萨马提诺他……不是秃子吧。”
“对,他应该是有头发的。”齐昱恍然大悟,“但是,他被剃了头,地上也没有留下一点头发啊。”
“待会儿让检验人员找一找。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家伙生前突发奇想,去理了发。”医师淡定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他走到尸体跟前,也不戴手套,直接伸手去摸死者的脸,丝毫不在意可能会造成的对现场痕迹的破坏。
摸索一会儿后,尸体的眼皮被他扒开。齐昱将先前从技术员手里拿来的手电筒打开,为医师照亮。
死者的眼睛虹膜一片深红色,眼珠中间看不见本应有的圆形瞳孔。原先瞳孔所处的位置已化作同样的深红,与虹膜融为一体。这颗眼球正面只剩下大片深红的虹膜和仅剩边缘一圈的白色巩膜,没有瞳孔了。
医师说:“晶状体扩大,变成球形;瞳孔已经看不见了。这家伙的眼睛彻底变成了鱼眼睛。”
“鱼眼睛?”
“嗯,异变已经开始了。”
一柄银色的手术刀从他的袖口掉落,被手指稳稳捻住。他以刀代手,用刀尖去扒死者的衣物。
衣襟被刀刃切开,露出它身上唯一一处伤口。那是一道三厘米左右宽度的伤口,缝隙小得仿佛只能塞进去一片纸。
伤口周围,几条拇指粗细,五六厘米长的触手从皮肤上长了出来,像扎根在泥土中的植株,以尸体的血肉为根基和养分,肆意伸张着。触手一侧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环形吸盘,就像是章鱼的触手,令人心生不适。
医师眯了眯眼睛。他挥手切下一条触手,毫不在意地将其捏在手里。仔细观察了几秒钟,他说道:
“6到7cm的长度……触手长得很长了,而且数量还不少……和死亡后经历的时间不吻合。”
他收起手术刀,直接伸手拉开尸体,露出他背后所靠床头靠板上留下的锐器刮痕。
齐昱照了照床头留下来的痕迹,发现被捅穿的不仅仅是布鲁诺·萨马提诺的身体,就连床头的靠板也一并被捅穿了。
“这是……剑?”他迟疑地说,“凶手用剑刺死了布鲁诺·萨马提诺,而且是一剑毙命?”
“不,不是剑。”医师显然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是刀。刺出来的细孔上下痕迹不一样,一侧粗糙一侧平滑,是单刃的。”
“刀?”
“凶手以刀作剑,一刀刺死了布鲁诺·萨马提诺。”他用指肚摩挲着靠板上的痕迹,“很凶悍的手法。他(布鲁诺)这等高手,居然被一刀杀死,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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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点小小的修改,把女主的发色从黑色改成了粉色,果然我还是喜欢巡音ルカ的人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