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问:“布鲁诺·萨马提诺这种级别的强者已经是接近顶尖的水平了吧?”
“还差一点,但也差不多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这件事?”
“至少咱们这偌大的地盘上,能做到的只有两个人。”医师拍拍手,直起腰来,“一个是我,一个是——”
“睡莲?”齐昱脸色变了,“不,不可能是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别在没理好思路的前提下急着替你的心上人说话。”医师冷冷打断他,“我没说就是她。我也觉得不是她。”
齐昱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不是她?”
“不像她,不是她的手法,不是她的作风。”医师又取出手术刀,对着尸体的伤口比划道,“布鲁诺·萨马提诺是耶稣会的最强战力,不是什么路边的野狗。就算是我们这个水平的人,即便以偷袭的方式一招杀了他,也不太可能用我们本不擅长的手法达成目标。”
“呼~那就好。”齐昱叹了口气,“你吓了我一跳。”
医师则给予他无情暴击:“怎么?还惦记起别人家的人妻了?”
“你——”齐昱气得脸色都涨红了,“你这人……说话真不中听。”
“别高兴的太早。”医师的脸色还是那么平静,“如果既不是我,也不是睡莲,那么还有谁可以一击杀死布鲁诺·萨马提诺?”
就在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齐昱的鼻子突然抽了抽:
“等等,这是什么味?”
医师闻言也跟着仔细深吸了一口空气,像是不太确定地说:
“是不是……有点腥?”
“像是虾米和鱼的味道。怪怪的。”
医师挪动脚步,突然发觉脚下似有一股轻微的阻力。他低头看去,发现地上已经是一大片湿漉漉的水迹,高度将近一厘米,不知何时已经打湿他的裤脚。
齐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踯躅地说:
“我记得只有门外才有这些水渍啊。屋里……本来是没有的。”
医师还算冷静。他用小拇指蘸了一点水迹,递进口中尝了一下。
“有点咸,还很苦、很涩。”他说道。
在二人身后,主卧门口处,一道隐秘柔软的细长身影伸入房门,诡异的影子在空中挥舞并抽搐。地板上,黢黑稠浊的黏液沿着地板的缝隙直直流向他们。
……
深夜,两道身影在阁楼的角落里拥约着、起伏着,带着旖旎的氛围被月光笼罩着。
“不行了,我真的要不行了。”一道婉约动听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来,“饶了我吧。”
紧接着,似有一道春意盎然的幼雀鸣啭在屋间盘桓,从高耸的山谷底端,夤缘至溪水池边的芳草,将万物生长的芃芃生机尽数倾洒。雪山融化之后,便是皓溔流水,又有擎雨荷叶在夜间舒展、绽放。一切美景,皆宣示着某人已经臻至极乐之境。
许久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
“哎……呀,都已经这么晚了。”睡莲浑身香汗淋漓,气息紊乱地说道,“早点休息吧。”她支起身,无意间展露出腰下惊心动魄的曲线。
“你不睡吗?”罗季昂一脸惬意地欣赏着妻子的身躯。
“我……睡不着。你先休息,我去一楼坐一会儿。”
睡莲穿好睡裙,走到一楼,拿起一本放在角落里的书,坐在柜台前,将书本摊开。
她沉默着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笔尖划过书页,泛起水一般的波纹。点点涟漪如同清澈透明的荷叶,盛放在狭小的“河水”中。
她看着水一般柔软的书页,露出淡淡的笑容。
但下一刻,她又蹙起黛眉。
一根细长的触手从涟漪中伸出,密集不平的吸盘阵阵翕缩,像是乞求吞咽什么东西。
睡莲十分不高兴,她伸手抚过,硬生生揪断那根触手。
触手的触觉是那样真实,湿润、柔软、细腻且富有弹性。它似乎还活着,主动在纤细的手指上遶圜;它的吸盘紧紧地附在手指表面,用力挤压着柔软的肌肤;断口处,白色的软肉还在一阵阵痉挛。书页上,靛蓝的血迹在水中散开。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一脸嫌恶地扔掉手里的触手,却见到书页上探出了更多了触手。它们摇晃摆动,在水面上起伏不定,像是一个长满触手的生物潜行于湖中,随时都要破浪而出。
睡莲当机立断地阖上书本,将其甩至空中,随即玉指一弹,掷出两张扑克牌。
纸牌在空中盘旋飞舞,切割空气发出凌厉的声音,将书本削成碎块。
几道物体坠地的干硬声之后,睡莲缓缓来到七零八落的碎块前,捡起一块,仔细观察起来。
“是干燥的,没有水和其他液体,也没有触手,什么都没有。”
她随手扔下碎块,指缝中夹着印有「硬币」花色的三张纸牌,裹在黑丝内的玲珑玉足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移动着,来到楼梯口。
倏然,在她眼里,整个一楼,这小小的斗室开始如地震般抖动震颤起来,书本们纷纷从书架上被无形之力推开,交错着摔到地上。
无数道一米粗的厚长触手从天花板和地面上拔出,像长鞭和棍棒那般,带着风声的呼啸,横扫一楼的一切。
“这到底是什么?”
睡莲花容失色,将身上所有的西班牙扑克牌尽数抖落。纸牌们围绕着她的身躯刮起龙卷的般的螺旋气流,企图切割触手,将它们全部消灭。
锋利的纸牌在触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惊心怵目的伤口,却无法将其斩断。睡莲顾不得其他,而是拼命沿着楼梯向上狂奔。
“罗佳!”
她尖叫着冲上阁楼,却见到了令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坚硬的竹刺扎根于墙面和地板,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利刃长刀,将她的丈夫捅成了一具血肉模糊,不留人形的尸体。
“不要!”
她痛苦又骇恫地叫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她身后,布满吸盘的触手犹如长了眼睛的锁链,从楼梯口喷射而入。
触手们冲到她的身边,将她藏于丝袜内的圆润大腿、柔弱藕臂连同盈盈腰肢一并纠缠着捆绑起来。最后,一根沾满她丈夫血污的触手从前方递过来,当着她的面,狠狠地勒住了她的天鹅细颈。
下一刻,所有触手尽数发力,将她的四肢和脊椎全部压断。
“不!”睡莲猛地坐起身,满脸泪痕地叫出声。
“哈……哈……哈……”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安静、整齐,物品摆放得错落有致;没有地震,没有毁坏,没有触手,什么都没有。
她再看了一眼桌面,发觉原先那本书依旧摊开平躺在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没有涟漪,没有水浪,也没有细软的章鱼触手和靛蓝色的血迹。
“梦?”她有些不可思议。
“对了,罗佳!”
她陡然站起,却身子一软,脚下一个趔趄。
呜……腿被吓软了。
就在她决定再度动身,上楼看一眼自己的丈夫时,一股湿漉漉的触觉从身下传来,它黏着裤袜和……总之,所处的位置十分不妙。
“不是吧……”
睡莲低下头,看见地板上有着一滩近乎透明的晶莹液体。它在微微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淡黄色的莹莹光芒。
“天呐,我这是……”尽管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她还是禁不住捂住自己绯红的脸颊。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
她红着脸,感受着湿漉漉的触觉,独自登上阶梯,来到了阁楼。
罗季昂躺在床上,已经静静睡去。睡莲一脸不甘地走过来,轻轻伏在他身上,用头顶他。
罗季昂被她的动作弄醒,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老婆?”
“……”
“老婆?”
“……”睡莲继续用螓首顶了顶他,说道,“我还要。”
“什么?”
“我、还、要。”
月色下,阁楼中,似乎又响起了男女间的悄悄话。
“老婆,你睡裙怎么湿了?”
“讨厌,你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