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金钱,我恨所有的权贵。
在我五岁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区分人的方式,不是外观,肤色性别种族都不过是些肤浅的东西;也不是文化宗教或信仰,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不适用于由俗人们组成的世界。重要的是资源,是金钱,是权力。
金钱和权力将人分类成一二三等,只有最上层的才叫人,下面的都是些奴才。至于最低等的,是牲口,比如说他家里的那些佣人——我更倾向于称他们为奴隶。
只是为了向我证明这件事,他仅用几沓钞票和一包装满白色粉末的自封袋便轻轻松松地让一个流浪汉亲手勒死了自己怀孕的妻子。他把尸体扔到我的面前,让我仔细认清她脖子上的勒痕,反复跟我强调,这不是人,是一具牲口的尸体,只有我们才是人。
然而最令我感到作呕的是,那个自诩为“人”的畜生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
睡莲这周过得不是很顺利。不,是这段时间她一直过得都不是很顺利。七月份到了,好闺蜜林解语已经计划上了暑假该怎么过,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们兴奋地凑到一起打算外出旅游,花天酒地,只有她还在为自己的生活挣扎,而且一直在倒霉运。她和罗佳领了证,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但是拍婚纱照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不擅长开车的她在路口处违规变道导致了一场追尾事件。虽然有保险帮她兜底,但是后面那辆车的摄影大哥去医院全身检查了一遍,花了一千块,对她来讲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然而更不幸的是,房租涨了。
这幢小书店可不是睡莲的私人财产,是她从别人那里租来的。这里是很好的“风眼”,是连接人间与“那边”的门扉,但这幢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普通人,与她们没有任何联系。本来睡莲出于工作原因这里房租还能报销,但是现在她退隐了,还没有待满任期,那么这钱就得自己掏了。
她想过要买一个房子,给自己和罗佳一起住。但事实上她根本买不起新房子,便退而求其次地找了一栋二手房,一个已经装修好的房子,而且原主人并没有怎么住过。房价算得上便宜,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掏不起全款,只能贷款买房。这下生活又要咬咬牙了。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她觉得自己照顾不好这个家庭,她逐渐变得失去信心。失眠带给自己的强烈痛苦令她如鲠在喉。为了缓解深夜独自清醒的苦闷,从来不喜欢运动的她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运动行头,在彻夜难眠的日子里开始了时不时外出夜跑或晨跑的生活。
这个月的收入比前面几个月还要低,晚上又得吃白菜土豆了。她很烦躁,却无济于事,只能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林间小道里驱赶无辜的松鼠。这里很少有人来,是独自思考的好地方。
难道……真的得试着做出改变?在这个人情社会里,一点关系也不靠真的很难受。而且这也不是单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她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踢飞地上的碎石。终于又被电话声惊醒,她拿出手机,看见了林解语的名字。
“喂?”
“亲爱的小舒涵,在干嘛呢?”
“大早晨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一起出来玩玩呗?”
……
睡莲按时来到中心广场,在当地最大的商业区见到了自己的好闺蜜。
“真的来啦?”林解语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在为晚上的炖土豆炖豆腐努力奋斗呢?”
“嘲讽姐姐这种鼠鼠人有什么必要吗?”睡莲本来想用自嘲的语气开开玩笑,话刚到嘴边却充满了苦涩,“我也有想休息的时候啊。”
林解语发现她的状态很不对,脸上写满了低沉失落的模样更是让她惊讶:“我的天,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脸色这么差?”
“忙着赚钱养家,解语。我最近连豆腐都快吃不起了。”
看着摇摇欲坠的睡莲,林解语吓了一跳,赶忙冲上去搂住她:“你还好吗?你面色太糟糕了,感觉随时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要是真的那就好了,我昨晚一夜没睡……”睡莲的脸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闷闷地呢喃着。
“好了好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吹吹空调,别在这晒太阳。天呐,舒涵,你真的太虚弱了。”林解语心疼地说。
两人手牵手走向当地名气最大的酒店。与其说是手牵手走过去,倒不如说是林解语握着睡莲的手把她拖过去,像是牵一只虚弱的小猫咪。
她们乘坐电梯来到三十六楼的餐厅。入座后,林解语问她:
“这里开着空调,会不会舒服一些?”
“还好吧,我感觉差不多。”睡莲捂着额头,“这里是哪?”
“吃饭的地方,你吃什么?我请客。”
“我不知道,你随便吧。”
林解语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态度,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舒涵确实没怎么来过这里,也从来不熟悉。
侍者为二人送上一顿丰盛的午餐,睡莲却只是呆呆地盯着餐盘。“为什么这么大的盘子里只摆这么少的一点肉和菜啊?”她问,“还有怎么会有这么多个盘子?我想给我老公打包一点行吗?”
“不行!”林解语一听到对方提那个吃软饭的男的就来气,“不准提他,不然我就安排三卡车的人抽你的屁股!”
睡莲缩了缩肩膀:“你好凶哦……”
饭后,睡莲感觉自己好了一点,林解语拉着她往外走。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多少钱呢?”她跟着她,“我们AA。”
“不用,我说了我请客。”
“可是……”
“行啊,1800。”
“什,什么?”睡莲傻眼了。
“我说,我们两个人一顿饭吃了1800块。”
“我……”
“没钱就闭嘴,给我肉偿!”她故意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凶她。
“对不起……”
“说了今天我请客,就是不听话。”林解语拉着她继续往外走,“我朋友在附近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们去那里买点甜食吃。”
“可我已经饱了……”
“一千八!”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