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恩看着书,耳朵却一直在听着许乐言的琴声,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从表情上来看是很满意许乐言的表现的。
许久后,许乐言停了下来,握了握有些发酸的手,幸亏袁承恩的办公室里面是有空调的,不然这么冷的天就不只是发酸这么简单的了。
在许乐言捏着手指关节的时候,袁承恩走到了许乐言身后。
“琴弹得不错,有老师吗?”
袁承恩想了想这样问道。
“没有老师,一直是我自己慢慢练的,不过小时候又遇到一个伯伯,帮了我弹完了一首一直都没过掉的曲子,如果说老师的话,那位伯伯应该算一位吧。”
许乐言一边捏着手指,一边说道。
袁承恩闻言十分惊喜,他原以为小家伙已经忘掉了那件事,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那件事,只是忘了他的样子,这让袁承恩不由得有些欣喜。
“是在许家的老宅吧。”
袁承恩压下心中的喜意,状若无意的开口。
“您怎么知道...”
许乐言的疑问突然就顿在嘴边,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
没等许乐言说出来,袁承恩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以前被许家的老家主邀请去商量事情,有在许家老宅的一处见到一个十分执拗的小家伙,我就带着他过了一遍,后面管家过来寻我,不过那小家伙却消失不见了...”
说着说着袁承恩语气上也带了些唏嘘。
而袁承恩的回忆的话语也勾起了许乐言十多年前的记忆,许乐言不由得惊喜地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您真的就是十多年前的那位伯伯。”
“难怪我初见您时觉得有些面熟。”
“哦嚯嚯,你见我面熟,我可见你一面就认出来了哦。”
袁承恩眯着眼笑着说道。
许乐言有些尴尬地挠着头,憨笑起来。
“小家伙,你当时为什么跑的那么快?我还想着认识一下你呢。”
袁承恩收起笑容,颇为疑惑地问道。
他当时为这件事还困惑了许久,甚至以为是自己长得太凶吓到小孩子了...
许乐言从回忆里翻找答案,然后对袁承恩说道:“我当时被许叔叔和安姨姨收养没多久,那位管家爷爷对我很严厉,我是听到他的声音才跑掉的。”
收养?
袁承恩闻言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成林收养的?”
许乐言见袁承恩一脸惊讶的样子,颇为不解:“是啊,我是许叔叔从孤儿院收养的。”
“可是当时成林跟我和许老家主说的是你就是他和之素亲生的啊?”
袁承恩心中极为不解。
袁承恩的话宛如重锤一般砸在许乐言的脑海中,让许乐言一阵阵的恍惚。
我是许叔叔和安姨姨亲生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
许乐言本以为自己会对自己的身世无动于衷,可是当有人提及时,许乐言才发现自己心中原来对这件事如此在意。
我原来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吗?
许乐言突然就涌出了一种冲动,就是回到许家去跟安之素问清楚,问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如果是亲生的,那么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器官能供给安之素就能说得通了。
那么这个世界的许成林会在车祸时护着自己也就能说得通了。
许乐言现在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以及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如果我是他们亲生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给抛弃?
两种冲突的情感让许乐言现在的心情莫名的极其躁动,久久不能平复。
“乐言,你怎么样了?”
袁承恩见面前的少年因为自己的话而呆愣在原地,不由得关切道。
“啊...袁老师,我没事,只是您这句话的信息量让我有点难以接受。”
“袁老师,今天的琴练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许乐言对着袁承恩躬身致意,没等袁承恩回答,便兀自走出了办公室。
袁承恩没有叫住许乐言,他看的出来少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
袁承恩想起当时因为高辰宇对于许乐言的侮辱而起疑心去询问许轻语时,许轻语那避而不谈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这大家族的事情就是比较复杂...
另一边,走出桐屿楼的许乐言突然有些迷茫,他有些不知道应该去哪。
回教室?
许乐言摇了摇头否决了。
许乐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许乐言停住了脚步,面前是许轻语的休息室。
他竟然无意识的走到这里。
许乐言看着紧闭的休息室的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回信的聊天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许乐言没有指望能够得到回复,敲了几下后,许乐言摇了摇头,默默地嘲笑了一下如此傻的自己。
人家躲着你,不就是最好的回复了吗?
收回了手,许乐言转身就要走,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
“是青青吗?”
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般。
开门的动静和熟悉的声音让许乐言停住脚步。
是轻语。
想见一面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许乐言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怯意,久久不敢回头。
而许轻语一出门见竟然是许乐言,也同样愣在了原地。
两人就这样维持了一种很诡异的静止。
半晌,还是许乐言先行回头。
“轻语,你还好吗?”
面前的许轻语却让许乐言心中一颤,发白开裂的嘴唇,微微凹陷的眼窝,失去色泽的皮肤,原本明亮金黄的秀发现在也显得有一种枯黄,如果说许轻语美得像花一样的话,那么现在的许轻语就像感觉都快枯死了。
许乐言有点不敢相信,两人一周的时间没有见面,许轻语竟然消瘦了一圈。
“轻语,你...”
“哥哥...”
许乐言的动作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的静止,许轻语从呆滞中恢复,看着面前完好的少年,眼中的泪水慢慢滑落,她这几天一直被悔意与惧意包围,折磨。
“哥哥...你没事...没事了?”
声音沙哑,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
“别管我,倒是你,你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哥哥,你没事就太好了...”
许轻语说完这话,两眼一黑,便直挺挺向许乐言倒去。
许乐言连忙接住了晕倒的许轻语,微微晃了晃许轻语:“轻语,轻语,轻语你醒醒!”
见许轻语没有反应,许乐言用手贴在许轻语的额头上。
好烫!
许乐言赶紧将许轻语拦腰抱起,往校医院跑。
怀里的许轻语轻的就像纸一样,许乐言感觉入手似乎都能碰到少女的骨架。
这样想着,许乐言的脚步越发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