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收拾好桌上的几枚硬币，兰奇整理了下毛衣站起身子。
走到门前，从衣勾上面取下里面镀了层绒的老式羊毛外套，跟随着早已有些不耐烦的乔治走出了门。
……
“你们已经完成了‘本源死灵契约’的仪式召唤，想必已经能够通过‘召唤契约’熟练地联系自己的本源死灵了。今天我们这场仪式的目的，在于稳固大家与本源死灵的关系，仪式的名字叫做‘灵魂契约’，原理是根据灵魂共性来束缚你的本源死灵，让它能够更加轻易地听从你的指令。”
台上的苦多伊拉尔胡子花白，佝偻的腰身相比几日前更弯了，脸上的褶皱几乎堆成一座座小山丘，作为“永恒之骨”学院第六十八届院长，他肩上的负担与责任比任何人都要重上些许。
“接下来，在场中找到面积合适的魔法阵，召唤出你们的本源死灵。”
苦多伊拉尔扫视了一眼全场四十多位一年级生，沉重着脸敲了敲右手握着的三级骨杖。
“你，过来。”
他将骨杖的尖端对准了衣衫老旧的兰奇，全场四十多位男女学员之中只有他的穿着最不起眼。
兰奇默默地走到了苦多伊拉尔的身前，苦多伊拉尔捏了捏紧皱的眉头。
“你应该知道你是今年天赋最好的学生。”
“嗯。”
“那你应该也知道，你召唤出来的‘黑龙骨爬虫’类属六等天赋，骨子里更是拥有着龙的血脉。”
“学生知道。”兰奇恭敬地弯下了腰，失去了一切的他比任何人都会做人。
“所以，这场仪式对其他学员而言只是附带，对你而言却是一场生与死的磨难。”
“？”兰奇脸上的崇敬微微一僵。
不过是个加固契约，主要作用在于辅助最根本的“召唤契约”的稳定性。
怎么还扯出生与死一说了？
“龙系生物最是高傲，根据古书上的记载，它们生前高傲，死后变态。它们的智商极高，作为人的我们永远都无法猜度出它们内心的想法。也许今天它对你好，明日却想着怎么利用这份信任将你出卖，它们不图别的，可能单纯是为了开心。当然，我还听说有些龙的血脉很是诡异，似乎被腐生群岛上的东西污染了灵魂，它们可以通过主人对其的信任，逐渐占据主人的身子。”
“腐生群岛……”
奇米拉斯克作为传奇级死灵术士，所掌握的知识可谓海涵。
关于在四百年前便成为了“生命禁地”、“不毛之地”、“腐烂的故乡”的腐生群岛，他也曾跟兰奇说过一些相关的知识。
“是因为‘腐烂女王’的缘故吗？听说祂……”
“嘘！”苦多伊拉尔的老脸猛地一绷，急忙把左手的食指放在了嘴前。
他紧张兮兮地看向四周的天空，直到天空上端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认真道：“不要妄议神。”
兰奇不再说话了，实际上在他的知识内，腐烂女王已经死在了一百多年前。
正是因为祂的死亡，现在的世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沉默良久，与依旧紧张的苦多伊拉尔对视了半天。
老院长砸吧了下嘴，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这次的‘灵魂契约’我将成为你的召唤伴随。灵魂无小事，不能出差错，再过几个月便是国内的学院评选，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代表学院里的新生出战。”
“嗯。”
上位者抛来的橄榄枝不接白不接，况且如果能在入学期间便与院长打好关系，相信自己今后的计划也会轻松些许。
兰奇一直没有放弃成为一名骑士的梦想，虽然他已经不再拥有获得“骑士之光”的资格。
在他成为死灵术士，进入“永恒之骨”学院的那一刻，等到开课的时候，他未来的路势必要在“冥界之主”属下的三大途径中选。
只是不论是自残心灵的“苦痛”，还是自残肉体的“残废”，再或者是被称之为“最博学家”的“复生者”，兰奇都不打算主修。
他希望自己能够主修力量之主麾下的“挥舞者”途径，辅修“苦痛”。
“跟我来吧。”
老院长握着顶部镶嵌着一颗魔蜥角的三级骨杖，步履阑珊地朝着台下走去。
兰奇迟疑了下，走到苦多伊拉尔的身边，搀扶着他迈下台阶。
……
很快，他们走出了广场，走进了一间尘封着的殿堂内。
殿堂中燃烧着一级的魔能蜡烛，幽深的蓝色火光平稳地照耀亮四周的黑暗。
在这阴森、空旷的殿堂里面，兰奇只感觉到一股心旷神怡的舒适感，这种舒适来自于所有感官。
苦多伊拉尔来到殿堂最中间挥了挥手，转过身子看向兰奇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感受到了吧，一股清凉的触感。这是我们的第一任院长，‘永恒之骨’死灵学院的开创者纳尔迪曾居住的死灵塔。他在这里研究了无数的死灵魔法，也是无数死灵的诞生与栖息之地。”
“在这里面召唤，会更稳妥吗？”
“是的，其实‘灵魂契约’分为三种，最开始也并不是‘召唤契约’的辅助法术。在很久以前，那时的死灵术士众多，派系也多，有一个名叫‘腐生派’的派系里面全是天才，各个都是可以召唤出六等天赋本源死灵的存在。在他们的派系中，‘灵魂契约’才是最主要的，‘召唤契约’相比起‘套牢关系’的‘灵魂契约’，顶多算是和‘本源死灵’打个招呼。类似于发个邮件，告诉它，我来了。”
“如果‘灵魂契约’更加重要，怎么现在却沦为了一个这么普遍简洁的仪式……”
兰奇话没说完已经想到了什么，对视上苦多伊拉尔富含深意的眸子，只见苦多伊拉尔平缓说道：“因为二百年前的那场灾难之后，死灵大多失了灵智，死灵术士中也再难以诞生天才。”
死灵术士之间平时很少谈论在二百年前因为几名传奇级死灵术士发疯引发全世界生灵涂炭的“天灾之乱”，这是他们身为后人永远的痛，也是他们最为避讳的话题。
兰奇点了点头，保持了应有的沉默与乖巧。
苦多伊拉尔却没有急着发动仪式，他望着直通向塔顶的一层层黑石阶梯，与上面斑驳的划痕，颇为感慨地继续说道：“对于没有了记忆的死灵生物，我们自然不用再去顾及它们的感受，所以当今的‘灵魂契约’，只是相当于让我们拾起了操控它们的线，更加方便未来的战斗，仅此而已。”
“但是你不同！”说到这里，苦多伊拉尔画风一转，眼神再次盯在兰奇的身上，其中冒着光，无比锐利，“如果说你只是单纯地召唤出一只六等天赋的本源死灵，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关键是你召唤出的算是最为狡猾的‘龙系死灵’，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一次的‘灵魂契约’掌控权全权地掌握在你的手中。”
“之前我说了，‘灵魂契约’分为三类。第一类叫做‘主仆契约’，以召唤师为绝对的核心，召唤师死亡，召唤物承受极大的损伤，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杜绝大部分召唤物的反叛，这也是我们当今对低等本源死灵最常使用的‘契约模式’。”
“第二类叫做‘平衡契约’，契约双方各自交换一部分灵魂。在这种情况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绝大多数拥有着智能的本源死灵而言，这是它们与召唤师都能接受，也是最好的‘契约选择’。”
“只是第三种‘灵魂契约’……算是高等死灵专有的契约模式。它们将生前的高傲一并带到了地下，不论是‘比蒙’还是‘巨龙’，再或者是‘不死鸟’与传说中的‘自然精灵’，它们都无法忍受分割出自己的部分灵魂给予弱小的人类。一方面，是因为它们对人类弱小的鄙视，一方面是它们对人类本质的不信任。”
“那么如果我的本源死灵——黑龙骨爬虫不乐意和我签订前两种‘灵魂契约’，那么我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兰奇也算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知识奇米拉斯克在之前并没有对他进行过传授，相比起传授基础的知识，奇米拉斯克更喜欢分享的是世界上的历史轶事，与他个人新创造出的实验。
“如果它实在不乐意，宁肯拼着灵魂再次受损的代价也要撕毁你发出的‘邮件’……”苦多伊拉尔的表情有些苦涩，除了兰奇这一届的新生里面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到时候自己的学院大比又该怎么办？
“你会废掉。”
苦多伊拉尔费劲地咳嗽了两下，从不远处的架子上面取下了“灵魂之石”，“拿上它，我们也许可以去跟你的那位‘龙裔’谈下条件。这次契约我们尽量‘争一保二’，如果对方实在不同意，非要把你当成它的奴仆使唤，那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